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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放下來吧。”貼著棄天明的背,周子涵感覺到棄天明的背上已經濕了一片,他微微皺了皺眉,試圖從棄天明身上下來。
“不要亂動!”輕唱了一聲,棄天明還是緊緊抱著沒放,一邊往下邊走,一邊說道,“就算是……就算是我對你的抱歉好了,你也沒必要覺得有什麼愧疚,反正都是我欠你的。”輕笑一聲,棄天明邁著步子往前走,濕潤的泥土上烙下一個個連貫的鞋印。
這一雙手工羊皮鞋算是報廢了。
“為什麼?這不像是你的作風。”棄天明是一個從來都不會認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是錯事的人,那為什麼現在又要對他這樣……好?周子涵不明白,或者,他不想明白。
“你覺得呢?”給出一個不清不楚的答案,棄天明沒有再說什麼,任由他背上的男人心裡胡思亂想。
周子涵大概覺察到了什麼,卻有些覺得不可思議,他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棄天明竟然會喜歡上他。
難道說這種感情是從肉體的接觸中漸漸產生變化的?還是從他離開弈氏之後,棄天明突然明白過來的?
周子涵沒有再去想,這些都不重要了,或者說都晚了,因為他已經有襲天坤了,有些事情,即使知道也要裝糊塗。
趴在棄天明有些冰涼的背上,周手涵自己一個人發起呆來。
突然間,棄天明停了下來,背著周子涵一下子跳到了一旁的襯叢里,轉身捂住了周子涵發出疑問的嘴,噓聲道:“有人。”
是村民嗎?周子涵疑感的望著棄天明,後者搖了搖頭。
順著棄天明的視線,周子涵望了過去,隱約可以看到五六個穿著灰色外套的人在不遠處徘徊,似乎在悄悄尋找著什麼,這種陣勢顯然不是村民。
“他們是來找我的?”周子涵低聲問道,心裡忍不住疑感起來,小張難道找了那麼多人來抓他?這些人明顯不是棄天明那一邊的,結果沒等到警察,反而等到了一班來歷不明的匪徒,周子涵輕輕吸了口冰涼的空氣。
事情好像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一個綁架案似乎牽扯了太多未知的力量。
這些人都是誰?會不會和山上開槍的那些人一樣手裡也有槍?
按照這個距離,這個範圍,這個速度……
他和棄天明遲早會被發現的。
就算他們跑到了山溝的村子裡,只怕也逃不了。
前無橋,後無路,身陷一個死胡同。
周子涵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棄天明緊緊抓住,他偏過頭,發現棄天明臉上似乎帶著一股狠絕的怒意,堂堂棄總居然被一些小人物圍困在這裡,也難怪棄天明會這麼生氣了。
以棄天明的力量,回頭一定可以找出幕後指使者,一定可以……為他報仇吧?
眼裡划過一絲釋然的笑意,周子涵似乎有些害怕的躲在棄天明背後,然後抬起手,用力從棄天明後頸處敲了下去。
第九十九章局
層層堆疊的烏雲懸掛在灰縈縈的天空中,冷風拂過,不堪吹佛搖搖欲墜,最終化為一滴滴豆大的雨珠砸了下來。
冰涼的雨豆子砸在額頭上碎成一朵花,殘留的而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夾雜著汗水滲透了男人的衣服,臉上帶著一絲隱忍的痛意,深山野林中一個男人一瘸一拐的在其中奔跑,面料極好的衣服被乾枯的襯枝隔開一個個細小的口子,沾染上了灰色的泥土。
周子涵時不時的往後看兩眼,後面雖然有人在追,但他並不是為了要看那些人。
這個距離,棄天明應該安全了吧?
在山裡搜尋的那些人應該都被他引過來了吧?
每跑一步,腳上就傳來一陣撕裂似的疼痛,但他不能停下來,只要再跑一會兒就能到村子裡了,雖然還是會被那些人抓住或者殺掉,可是只要驚動了村子裡的人,那些追著他的歹徒是絕對不會繼續停留在山裡的。
那樣的話,棄天明也會沒事的。
雨水淋濕了男人的頭髮,周子涵暗暗咬了咬牙,突然間有些想笑,棄天明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了,下輩子一定要找你好好賠償。
既然已經認清了他選擇的這條道路,周子涵想開了,也不再恐懼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只是,沒有能再看到襲天坤一眼……
男人笑著的臉上流露一絲遺憾,汗水,雨水,或者是因為想到一些事情而流下的一滴淚水,混雜在一起,迷濛了他的眼。
這輩子,他周子涵應該徹底還清了對棄氏欠下的債了吧?
棄天明,應該不會再為難襲天坤了吧?
襲天坤……應該不會再去記恨棄氏了吧?
村子,就在不遠處了。
……
安靜,這是棄天明醒來之後唯一的感覺。
當他的大腦慢慢復甦之後,當他的五官漸漸從麻木之中變得清醒之後,他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針水味,睜開眼,眼前一片白與藍,這裡是醫院吧?
這麼說,他已經從山裡被救回來了。
那……周子涵呢?
棄天明輕輕吸了口氣,守在身邊的小護士對他露出甜美的笑容,告訴他,已經沒事了,只是過渡疲勞和受了冷,休息上兩天就沒事了。
棄天明只是淡漠的讓漂亮的小護士離開病房,他坐起來靠在床頭,看向坐在一旁臉色不善的襲天坤。
襲天坤靜靜的坐在一旁,他一直在等棄天明醒過來,有很多事情他都需要棄天明告訴他,例如,周子涵去哪裡了?
“我先告訴你昏迷時發生的事情。”對於棄天明的清醒,襲天坤並沒有抱有太多的熱情或者喜悅,於是就不需要太多的問候,直接進入正題,進入他所關心的問題。
棄天明微微皺了皺眉,從襲天坤守在他的病房裡,他大概已經猜到了一些事情。
是山溝的村民發現的棄天明,當時棄天明被人藏在了雜糙叢里,村民們找到棄天明的時候棄天明已經暈了過去,於是很快就通知了警方,再後來棄天明就被帶到了醫院,接著襲天坤聞訊而來。
這就是襲天坤看到的,或者知道的一切。
“周子涵被人抓走了。”襲天坤望著窗外,窗外還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冬雨落地,灑了一片的淒涼,光禿禿的襯幹上沒有一片殘破的葉子,卻隱約可以看到一抹細小的嫩芽。
襲天坤繼續訴說著,好像在談論天氣一樣語氣顯得有些淡漠,一雙勤黑的眸子寧靜的如同火山爆發前的湖水:“那些看到周子涵的村民講,有一個男人冒雨跑到了村子裡的田地里又喊又叫,讓村民去報警,只不過等村民們趕到時那個男人就被人抓走了。”
說完之後,襲天坤看了眼面色平靜的棄天明,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些人是誰?綁架周子涵的那個人已經被抓住了。”
綁架周子涵的人當然就是小張,按照棄天明和襲天坤的計劃,襲天坤負責和小張接觸,而棄天明則帶人去找周子涵。
計劃本來進行的很順利,襲天坤那一邊在交易的時候順利把小張抓住了,可是卻沒想到棄天明那邊卻出了那麼大的問題。
而最糟糕的還是,無論他們怎麼問,小張都說他是一個人綁架並沒有同夥,問題是,如果那些帶槍的傢伙不是小張的同夥那還會是誰?
周子涵這個人難道惹了什麼厲害人物?
棄天明和襲天坤對視一眼,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感到了疑感,以周子涵溫和的性子絕對不可能惹什麼厲害人物,如果有惹過什麼人,他們也肯定早就知道了,不可能到現在為止都沒發現。
那到底是什麼人呢?
棄天明和襲天坤忍不住微微皺眉,這種感覺十分不好,不單單是因為有人能夠觸了他們的逆鱗,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把人給搶走了,更糟糕的是,他們現在完全不知道周子涵是生是死,到底去了哪裡。
這種未知的,被人觸犯到底線的感覺,十分糟糕。
同時惹惱了一對如狼似虎的兄弟,這樣的後果不知道犯事者是否考慮過。
……
“不過是一個小人物而已,你擔心些什麼?”下顎的小鬍子修剪的十分整齊,五官剛硬的中年人輕輕拍了拍肩膀上的雨水,面帶不屑地說道。
“可是這個人畢竟是棄氏的養子,我們就這樣把他綁架了,如果棄氏追究起來事情可不好辦啊。”臉上流著鬍渣子的男人搓了搓手,他真的是搞不懂這些有錢人,費那麼大的勁就是為了要抓一個普通人。
按照他們的行事,要抓什麼人的話直接開車過去麻袋一套就好了。
而面前這些有錢人,卻搞了一套又一套,先是唆使旁人綁架那個男人,後來又派人把那個男人抓了回來,兜了這麼大一個困子,費了那麼多人力物力就為了抓住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