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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已經不復存在,已經永遠離別的童年。
如果他沒有對周子涵做那些過分的事情,如果他沒有忘記小時候的事情,那麼現在陪伴在周子涵身邊的是不是應該是自己?周子涵愛著的,是不是應該是自已呢?
以前的棄天明怎麼可能告訴周子涵,他清晨起來的時候會感到空虛,夜間睡覺的時候會感到孤單呢?
可是現在,他很想告訴對方。
“住在襲天坤那裡還適應嗎?”棄天明溫聲問道。
“還好吧。”周子涵微笑著低下頭,他其實有些怕看到襲天坤,不僅僅是因為他在防禦著對方,更因為每次看到襲天坤看向他的溫柔目光中參雜的失落時,他會感到難受,不想去面對自己帶給襲天坤的失落。
“不想住那裡的話,你可以到我……”就在棄天明剛剛要說話的時候,一個行色匆匆的男人冷著打斷了他的話語。
“棄天明!”略顯怒意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棄天明和周子涵同時回頭看了過去,明顯是匆忙趕過來的襲天坤正邁著步子朝這邊走過來。
棄天明輕笑兩聲沒有把話繼續下去,似乎並沒有因為襲天坤的突然到來而感到一絲不適,周子涵卻微微皺了皺眉,他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心裡有些不舒服的難受。
是因為瞞著襲天坤出來見棄天明嗎?可是自已為什麼要因為這種事情而對襲天坤感到愧疚,自已要見誰是自已的自由,難道非要和襲天坤稟告得到對方的同意才能出來嗎?況且,明明是襲天坤一直在瞞著自己關於棄天明的事情。
周子涵輕吸了口氣,讓自已能夠以堅定的目光與毫無愧疚的心面對襲天坤的眼光。
“沒事吧?”襲天坤的目光溫柔且帶著焦急的關懷,這一切周子涵都清楚明晰的看在了眼裡。
棄天明輕輕看了眼周子涵,隨後對襲天坤笑著說道:“要一起吃飯嗎?”
襲天坤冷冷看了眼棄天明沒說話,轉身拉住了周子涵:“我們走。”說著就把周子涵從椅子上給拉了起來。
“等……等等。”周子涵一愣,本能的推開了襲天坤,不解的說道:“怎麼了?我只是在和天明聊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天明?”這兩個字襲天坤簡直就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襲天坤狠狠瞪了眼棄天明,後者只是溫和一笑。
“我們只是吃飯聊聊天而言,就算你對我有偏見,也不應該懷疑子涵吧?我只是想告訴他一些童年的事情或許對幫助子涵恢復記憶有益處。”棄天明起身上前拍了拍襲天坤的肩膀,對對方的冷漠目光熟視無睹,笑著說道,“子涵剛剛和我約好要跟我回去看一些照片,你不會反對吧?”
不會反對?襲天坤不會反對就怪了。
自從棄天明對他提出那個奇怪而引人遐想的條件之後,襲天坤就明白棄天明沒安什麼好心,現在居然在失憶的周子涵面前扮起了好人,這簡直讓襲天坤感到冷笑不已。
他不是什麼笨蛋,他已經覺察到周子涵對他有些防備,說實話,被曾經最親密的愛人這樣對持的確是一件很傷心的事情,可現在並不是自我感傷的時候,早在聽到周子涵提到那些個Eric和林安之後,襲天坤就開始擔心棄天明會不會也趁著男人失憶的時候胡說八道一番。
如果周子涵恢復記憶了自然很好,可是如果一直沒有恢復,裘天坤曾經的優勢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在失憶的男人眼裡,棄天明也好,襲天坤也好,其實都是陌生人。
而襲天坤最怕的就是,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曾經的愛人離他而去。
“我並沒有懷疑他,我只是不信任你這個人。”襲天坤漸漸冷靜下來,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周子涵,故意對棄天明說道:“你的未婚妻呢?你就這樣拋下她出來,我怕她會生氣的。”
“未婚妻?”周子涵像是想到什麼突然看向了臉色微變的棄天明,他想起來了,難怪他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棄天明,原來前不久他在媒體上看到的聯姻就是眼前的棄天明!
“多謝關心,不過我想這並不妨礙我帶子涵回去看看。”棄天明在心裡輕哼了一聲,襲天坤說這些話的目的他怎麼會不知道,不過現在的主導者不是他也不是襲天坤,棄天明隨即微笑著看向周子涵。
周子涵突然發現襲天坤和棄天明都同時看向了他。
“你們看我做什麼?”剛剛在想事情的周子涵沒注意這兩個男人在說什麼。
襲天坤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你要跟他回去?”
“子涵?”棄天明微笑著提醒某人。
周子涵微微皺了皺眉,這兩個人怎麼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雖說襲天坤和棄天明的上一輩有些恩怨,可是也畢竟是兄弟啊,何必見面就如此劍拔弩張。
周子涵把棄天明和襲天坤的矛盾完全誤解了。
“我想回去看看。”周子涵只是說實話,他想回去看看更多的關於他從前的事物。
襲天坤沉默了一下,隨後笑著說道:“嗯,那……你想什麼時候回來都行。”上前輕輕擁抱了一下男人,襲天坤警告的看了眼棄天明,隨後轉身離開。
周子涵上前一步想說些什麼,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不過是跟棄天明回去看看,又不是永遠不會來了,怎麼弄的跟生離死別似的。
第一百十七章
車窗外的城市急速的從身旁划過,就如同一卷灰色的默聲錄影帶在播放著,形形色色的人,忙忙碌碌的人,他們都有著自己的目的地,他們都在趕往目的地的路上,或者是學校,或者是公司,或者是家。
“我聽過這樣的一個故事,一位軍閥在每次處死刑犯時都會讓犯人選擇:一是一槍斃命,二是選擇走入一個不知名的黑洞。所有犯人都寧願一槍斃命都不願意走入那個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的黑洞,而走入黑洞的人只需要經過一兩天的摸索就能找到出口。”坐在副駕駛位上望著窗外飛速而過的景物,周子涵突然開口喃喃說道。
面對未知的未來,人們總是很難以鼓起勇氣踏足,而身處未知中的他就像是身處沙漠深處,忘記了曾經走過的路,不知道以後將要走向何方,徘徊在沙漠裡茫然無措。
是要尋找繼續向前的道路呢,還是選擇停留在沙漠的綠洲之中,這實在是一個很難的選擇題。
他轉過頭看向正在開車的棄天明,突然發覺自己竟然對著棄天明說了這樣的話,他笑著說道:“不好意思,突然和你說這種無聊的話。”
他只是望著窗外的景和人,情不自禁的感到一些傷懷,別人都有去處,都有目標,只有他沒有,不知道該去哪裡,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就像踏入了黑洞中的囚犯,做了一個大膽的選擇,卻不知道等持自已的是什麼樣的未來。
棄天明放慢了車速,嘴角揚起一絲微笑伸手抓住了周子涵的,並沒有對周子涵突然的話做任何評判,他只說了一句話:“馬上就到家了。”
馬上就到家了……
周子涵忍不住臉上泛出笑容來,家是什麼樣的呢?
棄天明的住所和Eric的城堡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Eric的城堡像是充滿了愛徒生式的美麗童話,典雅而夢幻,棄天明的住所則像是一首頗具浪漫情懷的詩,有山有水,有充滿生活氣息的現代家具,有一絲單身的孤寂。
棄天明帶周子涵隨意的參觀了下房子,隨後將從前的一些影片和照片拿給了周子涵,一邊播著以前小時候過生日留下來的錄影帶,棄天明一邊細心的做著講解,生動的講解配上溫馨的畫面,這一切都讓周子涵受到了感染。
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裡曾經的一家人,周子涵眼中泛出一絲溫暖的笑意,這些回憶都應該是他曾經擁有的,如果能回憶起來該多好呢?
可是這樣一來,是不是意味著他持要徹底斷開和Eric的關係?
想到這裡,周子涵微微在心裡嘆了口氣,這時剛剛去到陽台接電話的棄天明走了過來,對周子涵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歉意笑容,棄天明說道:“真抱歉,公司里有些事情我必須要過去看一下,你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沒問題吧?”
“沒關係的,我都是大人了會有什麼麻煩,只要你不怕我亂翻你東西。”周子涵開玩笑的說道,“好了,你去吧,工作重要。”
“工作可沒你重要,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要翻哪裡都可以,你不如先洗個澡吧,我衣櫃裡應該有適合你的衣服。”突然對著周子涵說出一句話,棄天明暗含意味的笑了笑,還沒等周子涵來得及去深究話里的意思,棄天明就改了話題,說道,“我很快就會回來,照片和一些錄影帝都在那裡,我估計在我回來之前你是看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