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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里笑成一團,直到大廚房二把手李森冒出來,只發了兩個字“呵呵”——這個時間,大堂和後廚都忙得熱火朝天,這幫崽子們居然忙裡偷閒?
霎時間,群里鴉雀無聲,鳥獸四散。
立威服眾效果顯著,李森消失之前還不忘跟上級打招呼:“Chef,我們先去忙了。”
歐若韋又是一張圖,還嘴欠道:“愛妃慢走,朕明日就來疼你~”
李森:“……”
歐若韋不是別人,正是Demon的主廚,安博爾的關門大弟子,出師後名聲鵲起,業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他和安家的淵源,也可以追溯到十幾年前。
那時,年長安小意六歲的歐若韋還是個少不更事的小鮮肉,安小意在上小學,而安博爾剛坐上Demon的第一把交椅。大廚房人多口雜,每天像打仗一樣,安博爾見歐若韋聰明機靈,一點就透,加上相貌不俗,天分卓著,便動了要他為徒,順便給安小意當丈夫的念頭。
只是好景不長,這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緣分,竟在歐若韋十八歲那年,被那熱血蓬勃的荷爾蒙給生生掐斷了。
安小意當時小學剛畢業,長的已是清脆可口,初具規模,三天兩頭的就有毛頭小子在安家樓下蹲點。安小意雖看不上那些愣頭青,卻也瞧不上火爆“大叔”歐若韋。
結果落花無情,流水也無意。
事發那天,安博爾一如既往地拿著妻子煲好的敗火湯去看歐若韋,沒想到交通順暢,讓他剛好撞上驚心的一幕——青天白日,一身腱子肉有勁兒沒處使的歐若韋,正和一個芳華正茂的大姑娘在床上胡天胡地。
一眼相中的好女婿竟然拱了別人家的小白菜,安博爾為女兒規劃的“人生藍圖”就這樣潑上了一盆狗血。
安博爾心如死灰的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沒想到等歐若韋和那姑娘穿戴整齊,他又拉著人家“咕咚”一聲跪下了,咧嘴一笑,一口白牙,竟不是求饒,而是一口一個“請師父成全”。
安博爾登時拍案而起,擼袖子就要教訓他,卻在看見那姑娘的臉時,又一屁股跌坐回去。
這勾搭了他未來女婿的小妖精不是別人,正是他一老友臨終託付的女兒——秦婭。
安博爾前幾次來,都趕上堵車,進了門,就見兩人師兄師妹相敬如賓,有禮有貌的切磋廚藝。
如今想來,那根本就是事後裝大頭蒜,合夥起來騙他一個!
……
話說回來,歐若韋這趟去歐洲,一是代表Demon參加那邊的美食博覽會,一是採辦高級稀缺食材。
計程車里,他正繪聲繪色的給安小意講此行見聞,隨手就將兜里的小禮物塞進她懷裡,還不要臉的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示意安小意香完左邊香右邊,絕不能厚此薄彼。
安小意“噗嗤”一樂,賞了個大白眼,低頭一看,所謂的禮物只是一對Buling buling的少女款發卡,款式又俗又辣。
安小意也不客氣,眉頭當面一擰:“這玩意再次驗證了你的品位。”
歐若韋不幹了,撒潑耍賴的非要給安小意戴上,還仗著人高馬大一把按住她的頭,在那頭頂上來回打量,好不容易挑三揀四的選了快地方,結果卻把卡子別到了流海上。
安小意不照鏡子也知道有多辣眼,難為歐若韋能笑的如此健康陽光:“瞧這眼光,瞧著模樣,沒挑了!”
安小意皮笑肉不笑的給了他一眼,這時目光一垂,瞄見放在他膝蓋上的外套里似乎加著一個細長的窄盒。
安小意順手將盒子抽出來:“這份呢,給誰的呀?”
也不知是歐若韋變臉速度太慢,還是安小意眼力太強,那原本晃人眼的笑容竟有四分之一秒的凝滯,眨眼的功夫又雲開霧散。
他非常自然的將盒子塞回原處,一隻手摟過安小意的肩膀,轉而拿出一副關懷祖國花朵的慈祥和藹:“寶貝兒啊,最近吃得香嗎,睡得香嗎,還做噩夢嗎,夢裡有我嗎?”
安小意也不拆穿,轉而擺了個誇張的手勢:“噩夢必須做,八年如一日,風雨無阻!”
歐若韋立刻蹬鼻子上臉,一邊給她順毛一邊說:“要不搬去我哪裡吧,小時候都是我哄你睡的,正好我那兒也很久沒人打掃了……”
萬年單身王老五的狗窩豈是人類可以下腳的?
安小意一把拍掉他的手,話題無fèng切換:“別鬧,和你說個正事——我今天遇到一個怪人,他說,他前不久見過我老爸,還吃了一塊他親手做的蛋糕。怎麼樣,奇怪吧?”
這回歐若韋的表情是結結實實的愣了,眉頭打結,瞬間就切換成讓人聞風喪膽的大主廚。
安博爾消失八年,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尋找,但凡這世界還有道fèng,都讓他們挖了乾淨,結果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媽的從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一個傻逼,張口就bibi?
“什麼人,你聽丫放屁!是不是跟你要錢?”
安小意面無表情的轉過頭:“陸爵。就是那個美食評論家。他可不像是缺錢的主兒。”
歐若韋這回臉色比鍋底還糙。
只聽車窗外“轟隆”一聲,原本盛著晚霞的天空瞬間撕開一道大口子。
不會兒,大雨傾盆而下。
老天爺毫無預兆的耍起狠,滿大街都是抱頭鼠竄的落湯雞,呼啦一下躲到屋檐底下。
這雨來勢洶洶,密不透風,雨點子在地上砸出層層疊疊的水坑,脆聲作響,安小意叫的這輛車也逮著施展個性的機會,路程剛過一半就“嘎嘎悠悠”,好不容易快挨完全程,卻在距離她預定好的中餐廳還有一條街的地方歇菜了。
兩人沒轍,只好冒雨下車,一路小跑衝到最近的水果店門前。
方才車裡的話題只說到一半,安小意用紙巾擦完臉又想起這茬兒,剛要再提起,歐若韋的電話卻響了。
接起電話,歐若韋當街上演原地爆炸,嚇得旁邊路人一頭鑽進雨里:“能把義大利面做成稀泥都是腦殘,怎麼不直接榨汁兒給客人送過去?這種人不配留在我的廚房,不要讓我再看到他!臥槽!”
一涉及廚房裡的事,歐若韋就是獨夫暴君,獨斷專行,糙菅“人命”,但安小意卻見怪不怪,她就沒見過好脾氣的主廚,依舊百無聊賴的看著唰唰雨簾。
直到歐若韋那邊罵聲漸漸散了,安小意原本渙散的目光也突然匯聚到一處,直直望向街對面的那家小網吧。
那家網吧門臉不大,檐下幾個躲雨的行人神色狼狽,望天嘆氣,乍一看並無特別。
可立在角落裡的男人,卻與周遭格格不入。
他不像是來躲雨的,一身的黑衣黑褲,雙手插袋,姿態閒適,仿佛只是剛好路過,剛好無聊,剛好站在那屋檐下欣賞一會兒這風急雨促的景致,剛好就被安小意看見了。
那身影,那氣質,甚至奇異的和她夢裡的男人重疊了。
喬麥的話突然響起:“你這是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