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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誰這麼缺德啊!”小卒子朝井裡吐了口唾沫,然後又有點後怕的瞪唐堯,“迷迷糊糊想啥呢,多危險!”
唐堯被說得有點窘,沒好氣道:“又摔不死。別說是枯的,哪怕有水頂多也就是噁心幾天。”
小卒子氣鼓鼓,臉就像個肉包子。可他又發作不了,總不能說是怕唐堯在井口這種穿越高發地帶神隱了吧。
找來輛計程車,柯兵把唐堯和自己塞了進去。看唐堯的樣子不像很嚴重,柯兵也就沒大題小作,而是直接回了唐堯家,在小區的醫務室了讓醫生簡單的處置了一下。沒什麼大礙,就是扭到腫了,養幾天就好。
上樓的時候,問題出現了。唐堯家小區的電梯一律從四樓開始,唐堯那隻腳在醫務室的時候連鞋都給醫生卸了,如今想自力更生的上樓明顯是空談。小卒子瞅準時機貢獻出自己的後背,唐堯死活不從。聲控燈在倆人窸窸窣窣的拉扯中暗了又滅,滅了又暗。
見武力不成,小卒子開始採用說服策略。事實證明這招很成功,在滔滔不絕的小卒子面前一切辯解都是紙老虎。最終唐堯別彆扭扭的伏上了柯兵的後背。柯兵呢,就一手拎著唐堯的那隻鞋,一手托著男人軟軟的屁股,亦步亦趨的上了樓梯。
貼在柯兵的後背上,唐堯有片刻的怔仲。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好像又聞到了陽朔的風。踩雙人單車的時候他就對這個後背想入非非,如今,真的靠上了。一如想像中般厚實,溫暖。
六月下了幾場大雨,之後天就熱了起來。月底的時候,柯兵終於提著行李進入唐堯領地。二人由交往升華為同居。誰也沒有刻意去想,小卒子只是在激情時分隨口一提,唐堯就嗯了。於是,同居得理所當然。
柯兵從來沒和人同居過,雖然他大部分的時間也是賴在唐堯的家裡,可那畢竟不一樣。看著屋裡一點點的染上自己的顏色,感覺很奇妙。以前都是蹭吃蹭喝蹭洗澡,現在呢,他可以大大方方開著自己的愛車尾隨唐堯,回家。
喬遷新氣象,兩人大掃除。期間,柯兵忽然生出種想把浴缸貼上名片的衝動。上面就寫,小卒子專用,生人勿近。括弧,愛啃胡蘿蔔的除外。
日子太舒服了,太自在了,就真的跟飛逝一般。轉眼到了七月。柯兵在QQ上收到了施硯的留言——我暑期實習,你幫忙安排安排唄。末了還附加了一個眨著懇切的水汪汪大眼睛的小貓圖片。
對於這位大仙兒,別說安排實習了,哪怕是安排偷渡,小卒子都能豁出去給他找蛇頭。於是柯兵找機會把這事兒和唐堯說了。
唐堯抿著嘴,皺著眉,思想鬥爭了估計有好幾個回合,才不太樂意的說:“嗯,那就讓他過來吧,回頭給鄒鑫說一聲,安排進廣告部。”
施硯在柯兵這是位天仙,在唐堯那就是個地雷。於是小卒子全副武裝,摟過唐堯開始排雷了。
“對燈發誓,我和他絕對沒有貓膩!”
“切。”
“他才多大啊,我怎麼能把魔爪伸向祖國正綻放的花朵!”
“哼。”
“你看也能看出來啊,上次那事兒不是故意氣你的嘛。”
“嗤。”
“親愛的,你也知道我,不喜歡那麼精的!”
“……”
“那個,我不是說你笨……”
沒用了,總之,小卒子排雷失敗,不幸遇難。
施硯入職一個禮拜,柯兵居然就在每周一的例會上看見了他的身影。哦不對,確切的說是他的方案的身影。廣告弟弟放著PPT講得口若懸河,末了落座一拍柯兵肩膀,說,你介紹來的這孩子,靠,太有才了!
柯兵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看見施硯的作品,雖然只是遊戲海報的概念圖,但柯兵也不得不承認,那畫面有著讓人眼前一亮的本事。藍的天,白的雲,青綠青綠的糙地,裊裊炊煙的村落。施硯對色彩的運用幾乎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當天下午六點,柯兵潛入廣告部逮人。
諾大的平方格里,職員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就看一個小小的腦袋,埋在角落那兒奮鬥。柯兵悄悄走到施硯背後,饒有興味的看著他給糙圖上色。
終於,柯兵出聲:“行了,一個實習不用這麼拼命。走,哥哥請你吃飯去。”
施硯回過頭,眯起眼睛:“還記得有我這麼號人啊,我以為你把我塞進來就失憶了呢。”
“咳,這不是工作忙嘛。”柯兵有點過意不去的撓撓頭,總不能說是怕唐堯吃醋吧。好麼,他這禮拜手指頭就沒消腫過。
吃飯的時候,柯兵說了和唐堯正在同居的事兒。施硯難得的表現出了一點驚奇。嘴裡的東西都忘了嚼,嘆道:“野比,你進步夠快的啊。”
施硯此刻的樣子倒忽然有了點小孩兒的意味,柯兵下意識的就摸了摸他的頭,感慨道:“孩子,不要傷心,好男人有的是。”
施硯直接拿叉子就要扎,要不是柯兵撤的快,被兔子咬腫的手這會兒就得變成馬蜂窩。
“為你傷心?沒事兒吧。我是為你家兔子。”
柯兵哀怨的皺起眉:“我很差麼?”
施硯喝口檸檬水,微笑:“把麼和問號去掉就成了。”
柯兵被打擊得夠嗆,最後只能一直叨咕著,你怎麼到哪兒都背個畫板啊……
吃完飯,施硯忽然提出要去唐堯和柯兵的小窩做客。柯兵有點為難,跟施硯吃飯這個是報備過的,但去家裡就屬於額外活動了。
看出柯兵的躊躇,施硯優哉的把手枕到後腦勺靠在了椅子上,嘆道:“好歹我還算半個媒人呢……”
一句話,小卒子立刻乖乖給唐堯打電話去了。唐堯那邊其實不太樂意,但覺得不讓來顯得很沒氣量,就同意了。
於是,柯兵帶著施硯回了家。
進門的時候,唐堯難得沒對著筆記本,而是坐在客廳看電視,衣服也沒有平時那麼隨便,多少正式了點。看得出還是有點拘謹。見到人來了,就去廚房洗水果,末了端了滿滿一果盤出來招呼。
施硯也沒客氣,揪了幾個葡萄丟進嘴裡,然後一屁股坐唐堯身邊兒衝著男人樂:“我就是個小孩子,幹嘛防賊似的防我。”
柯兵正好從衛生間出來,聽見這話險些立撲。施硯要是小孩兒,那世界上沒妖怪了。可說也奇怪,他現在對著唐堯的這個表情這個氣場這個語調,還真是活脫脫一當代有為大學生。
唐堯被施硯的直接弄得有點不自在,輕咳一聲,好容易找了個話題:“工作還適應嗎?”
施硯點點頭,歡快道:“領導很好,同事很好,部門氛圍也很好。能來這裡實習,我撿著大便宜了。”
唐堯被施硯的語氣感染,也不自覺放鬆下來,道:“今天例會上看見你的圖的,挺不錯的,好好努力,將來肯定有大發展。”
柯兵黑線,怎麼成了領導慰問工作了。
正無語著,忽然聽見施硯又說:“我對他真沒興趣,其實你可帥了。”
唐堯一下就給弄了個大紅臉。
還等啥!柯兵直接一個健步過去把偽裝成弱智的大仙兒拎起來丟到幾米開外,然後摟著自己填補了沙發另一邊的空缺。
“你小子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柯兵怒斥。好麼,到兔子家來挖胡蘿蔔,就是大仙兒,也殺無赦!
唐堯有點暈暈的,腦袋裡情敵的形象越來越模糊,最後只剩下小孩兒清秀的臉。敵意,不知不覺就淡得多了。
施硯摸摸鼻子,也不惱。忽然說:“我想給你畫張素描,成麼?”
柯兵一甩頭,正想開腔,施硯指指唐堯,露出天真的微笑:“我問是那位帥哥。”
小卒子灰溜溜的縮進角落看新聞聯播去了。唐堯呢,本來也是呆著,索性就維持著百無聊賴的姿勢當了把人體模特。
施硯畫了有二十分鐘,柯兵覺得無聊,後來就去他身邊站著看他畫。看著自己的寶貝在另外一個人的筆下,一點點浮現,清晰。感覺有些複雜。
並且柯兵從來都不知道,從右側45度看過去的唐堯,是如此的有風情。
施硯把畫完的糙稿給唐堯看,唐堯有點不好意思,說把他美化了。結果另外倆人靈犀的一起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哪有哪有。”
唐堯給逗笑了。那笑容一下子讓柯兵又有點蕩漾。
晚上八點,施硯識相的告別。小卒子對於此人沒有半分留戀,但對他那個畫夾子裡的糙稿戀戀不捨。就差明搶了。
施硯黑線,一本正經道:“還得回去上色呢。”
柯兵想了想效果圖,覺得理由倒也充分,這才鬆開了爪子。結果施硯都進電梯了柯兵才想起來囑咐:“那上完色給我送回來!”
電梯門漸漸合籠,fèng隙里,柯兵發誓他看懂了施硯無聲的口型——做夢。
鬱悶回屋兒,就見唐堯一臉好笑。
“這叫侵犯肖像權!”小卒子憤憤不平。
唐堯樂:“侵權也是侵我的吧,你急啥。”
小卒子理所當然的抬起下巴:“你都是我的,何況肖像權?”
“……”小唐一二三號開始不安分的摩拳擦掌做撲前熱身運動。
唐堯眨眨眼,他又想反攻了。咋辦?
自從初次登門拜訪之後,施硯成了柯兵和唐堯家裡的常客。沒事兒就來蹭個飯,做個客之類,久而久之,柯兵都覺得見怪不怪了。而且難得的,唐堯倒和他相處愉快。弄得小卒子倒有點眼紅。
雖然施硯在唐堯面前有裝相的嫌疑,但柯兵倒確實沒從他身上看出多少危機感。也就隨他去了。畢竟幫過自己那麼大忙的。
八月底,騰古高層開了個秘密會議。自從騰古要涉足軟體系統以來,已經積累了一定經驗,之前一直在致力於為政府開發網上辦公系統,前期準備進行了好幾個月,如今已經接近尾聲。再過半個月就是政府公開招標的日子,弄好了,公司前途無量,弄砸了,很可能就是本公司創建以來最大的危機。因為整個前提投入已經到了臨界點,如果項目拿不下,沒有資金介入,供應鏈就會出現問題。唐堯這一次,就算是戰前動員會。
柯兵和各部門經理,聽得聚精會神。有那麼點背水一戰的意思。
其實就算不開這個會,柯兵也知道事件的嚴重性。唐堯這陣子明顯見瘦,還不都是加班加點完善系統熬的。柯兵對軟體設計一竅不通,但看著唐堯那麼拼,他倒也真想出把力給男人分憂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