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頁
一直不吭聲的肖澤，本來是毫無存在感地站在旁邊，即使是村民們群情激奮時，都沒有抬頭多看一眼，然而此時在陸文修說完這番話，他突然忍不住抬起頭，然後就看到了方果手上的那枚通體烏黑的陣戒，顯露出震驚之色。
當然，對於肖澤來說，微微挑眉睜大眼睛，就已經算是震驚了，在別人看來，他的表情並沒有太大起伏，所以絲毫沒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很快村民們就在村長的帶領下沖回淘鐵村，果然如程歡所說，已經有一夥不速之客正在村里作威作福，還霸占了劉家大哥新婚剛修好的新房子。
“哎呦，這是村長吧？您總算是回來了，我和你們村裡的這些女人說不清楚，還得你回來做主。”這一伙人領頭的是個穿著花毛衣有著啤酒肚的男人，下面的小弟都稱呼他為“廖哥”。
“上次不是已經還你錢了嗎！怎麼又來了！”村長硬聲硬氣地說。
廖哥呲著一口大黃牙，沖村長滿臉橫肉地笑：“還錢？你看看，我們這白紙黑字的合同，寫得可是清清楚楚的，你們只還了本金和利息，這複利可還沒給呢！”
其實廖哥第一次來的時候，看這淘鐵村的人窮成這樣，是根本沒打算要複利息的，能把利息討回來就已經是萬事大吉了。這麼一群又窮又臭的老山蛋子，就算把骨頭渣子砸碎了摳出骨髓來賣，也湊不齊百十來塊錢，還不夠他們折騰一趟呢。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常年駐守在山下鎮子裡的小弟前幾天來給他匯報，說他們淘鐵村裡有人在城裡發了大財，帶了好多年貨回到村里，居然還想辦法讓村里通了信號。
這可是個撈錢的機會啊！
有了這條大肥魚在，還怕要不到錢嗎？
“我們只借了你們十七萬多塊錢，已經還了三十萬了，還不夠嗎？還說啥子複利息，我們也不懂這個！”村長心裡憋著火，卻不敢發。
廖哥呵呵笑著，讓手下小弟將一份合同拿出來，往桌上一拍，“你看看，這白紙黑字的，上面可是簽著村長你的大名，怎麼，還想抵賴嗎？”
村長當初借錢的時候，這些人根本就沒讓他有機會將合同從頭到尾看一遍，匆匆忙忙就催著他簽字畫押了，不過就算他真的將合同看完了，估計也搞不明白那複雜的利息計算方式。
陸文修這時不動聲色地將合同拿過來，大致翻了一遍，淡淡開口：“即便是複利息，你這個也算的不對吧，這可沒有二十萬。”
廖哥眯著眼瞧這明顯和淘鐵村村民不是一個畫風的男人，心道只怕這就是那條“肥魚”了，看著斯斯文文的，好像有點文化。不過文化人算個屁，碰上他們這些社會上的硬茬子，不是照樣慫的像狗一樣？
切，讀書越多越不禁嚇。
於是廖哥將臉一拉，冷笑道：“哦？那你倒是說說，哪裡就沒有二十萬了。”說著，還從口袋裡摸出一把甩刀，刷刷地在手裡甩來甩去。
站在後面的黎叔都看不下去了，心說這人真的是活的不耐煩，弄個小刀片在他家少公子面前比劃，還真以為有啥威懾力嗎？不過進來時他家少公子早就給了他示意，讓他們都不要發作，他也只能老老實實在旁邊看著。
陸文修果然垂下眼不再說話，那廖哥以為是自己的聲勢唬住了陸文修，更加得意，“怎麼樣，我看你們村里就這個人讀書多，他都沒話可說了，你們還想說什麼嗎？”
村長緊抿著嘴巴，可見是敢怒不敢言，其他村民也都只能用眼睛瞪著這夥人，誰也不吭聲。
寂靜的屋子裡，壓抑著沉悶的情緒，只有那流氓頭子手裡的甩刀，不斷得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如果我們真的還不起錢，那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室內突然有個女孩說話，廖哥順著聲音找過去，挑了挑眉。
哎呦，想不到這窮鄉僻壤的，還有這麼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呢。
“怎麼辦麼？”廖哥淫`邪的目光在方果身上掃來掃去，“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不還錢，我們就沒地方吃，沒地方住。那能怎麼辦，這些兄弟就只能讓你們村子養著了，在你們這裡吃，在你們這裡住，直到你們把錢都還給我們。不然啊，咱就只能一起睡同一個炕頭咯！”
村民們聽到這裡，心中怒火更勝，有幾個人，比如劉家大哥，差點就忍不住要動手了，拳頭捏得巴巴響，還是旁邊的人及時拉住他，劉家大哥才沒有衝出來。
“嗯，這樣也好呀！”方果點頭。
廖哥一愣，不僅是他愣住啊，淘鐵村的其他村民也都愣住了，有點傻眼地看著方果。
啥叫這樣也好啊？
真的要讓這些無賴住在村子裡嗎？
“那你們就在這裡住下來吧，既然我們還不起錢，這大概是唯一的辦法！”方果又重申道，甚至開始琢磨起來，這十幾號人該怎麼安排。
廖哥嘴角直抽抽，心說只怕這面前的小姑娘是個腦子壞掉的，她當真不明白他們這些人住在這裡意味著什麼嗎？居然還那麼心平氣和的？
當他們是一幫窮親戚，過年來串門子呢？
好啊，既然你這小姑娘都開口了嘛，他們還客氣什麼？
“你們看這小姑娘的覺悟！都學著點啊！”廖哥拍著大腿，心滿意足地感嘆，“行啊，那咱就這麼定了！我們就在這裡住下來，啥時候你們能還錢了，啥時候我們再走！”
村民們全都面面相覷。
雖然他們搞不懂方果要幹啥，但是果果說得肯定是沒錯的，人家可是出息孩子，賺了大錢的，不聽她的聽誰的？
本來廖哥他們還以為一個小丫頭片子的話不會有人聽呢，哪想到之前還對他們恨不能食之而後快的村民們，居然就在這小姑娘發話後全體熄了火，當真開始討論起來如何將他們這些人分配到各家各戶。
廖哥看傻眼了。
他甚至開始了陰謀論。
該不會這些老山蛋子們是想把他們分而治之，各個擊破吧？會不會夜裡趁他們睡得熟了，直接拿菜刀把他們脖子抹了？
廖哥想到這裡不禁打了個冷戰，忙道：“各位老鄉也不用費心了，依我看啊，我們就住在這個房子裡挺好的，你們按時給我們送吃的就行了。”
村民們都看方果。
方果想了想，點頭道：“也行的！”
於是廖哥帶著一群小混混們就正式在劉大哥家的房子裡住下了，但是這麼一群人住在村子裡，能消停嗎？那是必然不可能的。
而且廖哥他們這次來，除了要債，還有其他任務呢。
對於放高利貸的來說，要債算什麼？一定要勾著人繼續借錢，繼續欠債，直到榨乾最後一滴血，這才是他們放高利貸的最高目標啊。
到了晚上，果然廖哥手下的小混混們就開始不消停了，大聲嚷嚷著無聊，然後讓村民給他們找來了麻將和撲克，就地開起了賭局。
“其實吧，你們如果會玩的話，這點債務根本不算什麼，不就是二十萬塊錢麼，在我們廖哥那裡算個啥？只要陪他玩高興了，還不是兩三把的事兒？”小混混們開始在村里放話，各種鼓動村民們和他們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