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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世高中的學生有不少都看了昨晚方果在金海自助的直播,一部分沒有看到的,也都在各大社交媒體平台看到了相關新聞,只剩下極少數的人,或許是因為不怎麼關注網絡而完全不知情。然而這種不知情,也很快宣告結束了,因為現在他們正在被同伴們拿著手機各種補視頻。
放眼望去,整個食堂里的學生居然都在討論方果。
彭曉月看著手機里方果的直播回放,感嘆道:“以前以為陶默夕就夠能吃的了,沒想到這又來了一個比她還能吃的,每次看她吃那麼多東西,都以為會把胃撐破,身體真的受得了嗎?她不會是有什麼病吧?”
唐如詩聽到彭曉月的疑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天真的小月月,你不會真的以為她們是把東西吃下去了吧?”
彭曉月一愣,“嗯?什麼意思?”
唐如詩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到她們,便將一根手指伸進嘴裡,然後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彭曉月驚訝,“你是說,她們會把吃進去的東西都吐出來?”
唐如詩譏諷道:“不然呢?你以為她們怎麼吃進去那麼多東西還不胖?”
“可是……你看這個直播視頻,方果吃自助餐的期間,一直沒有去過洗手間啊。”
“誰知道呢,也許是為了打出噱頭,直播造假了唄。你看著吧,用不了多久,方果就會變成那個直播網站的簽約主播,現在網紅公司那麼多,就是營銷啊。”唐如詩說著還很輕蔑地咂咂嘴,“這年頭啊,小姑娘為了出名,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不僅賣身給人做小情婦,還要糟蹋食物,作踐身體。”
彭曉月又埋頭去看方果的視頻了,唐如詩無趣,湊過來和羅茜茜八卦:“哎,茜茜,你說奇不奇怪啊,現在學校的人都知道方果的底細了,居然誰都沒有對她怎麼樣,這不太符合德世的風格啊。對這些‘混入者’,德世的人可是從來沒有手軟過。”
羅茜茜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她的餐盤裡只有一小塊土豆泥和幾根青菜葉,貓食一樣,她用勺子將最後一點土豆泥盛起來吃掉,抬起頭時,剛好看到陶默夕吃完飯,像往常一樣去洗手間。
羅茜茜微微眯了眯眼睛,對唐如詩道:“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她有陶默夕罩著,尋常人家誰敢和她陶家對著幹?”
“哎,真是無聊。”唐如詩托腮,“真想知道如果陶默夕厭惡了方果,不再護著她了,會發生什麼事呢。”
方果回到學校後,食堂已經快要關門了,她沒找到陶默夕。鑑於她平時彪悍的進食做派,食堂的工作人員們早就認識她的臉了,負責分發米飯的阿姨是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見方果來了,忙沖她招招手,然後獻寶一樣從餐檯下端出一桶米飯。
“吃了嗎?我看你沒來,就偷偷給你留著了,老張那邊可能還剩點菜沒賣出去,就是都混在一起了,你要是不嫌棄,將就著吃點吧。今天可以不要錢!”
這要是放在一般學生身上,被食堂的工作人員這樣對待,只怕早就惱羞成怒了。這是有多瞧不起人?居然給他們餵別人吃剩下的折籮,他們又不是豬,就算家庭背景再貧苦的學生,恐怕也不想看那泔水桶一樣的剩菜盆。
可方果那是一般學生嗎?當然不是。別說混在一起的剩菜了,她連混在一起的石頭水泥碎玻璃片,都能吃得美美的。
“謝謝!”方果伸出兩條白白細細的小胳膊,半人多高的飯桶輕鬆接過,準備在午休結束之前火速吃掉,誰知就在這時,聽見有人在她身後說話。
“不去看看嗎?默夕在洗手間裡很久沒有出來了。”
方果回頭看到羅茜茜。
羅茜茜不冷不熱地看方果:“敲她的單間門也不開,她不喜歡我們,你和她關係好,還是去看看吧。”
如果羅茜茜還是像以前那樣,笑容甜美裝作關心,極力想要讓方果去洗手間,方果可能還要狐疑一下,琢磨琢磨她是不是藏著啥壞心眼,可是羅茜茜偏偏擺出這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身為一隻涉世未深的異獸,又哪裡看得透人類百轉千回的花花腸子?更何況羅小姐的腸子還是帶毒鉤子的。
方果擔心陶默夕,飯也顧不上吃了,直接跑去洗手間。
唐如詩走過來,看著方果離開,戲謔道:“呦,我們羅大小姐怎麼突然做起好人好事了?”
羅茜茜瞥了唐如詩一眼,唇角漸漸浮現出笑意,“你不是想知道陶默夕和方果反目會怎樣麼,你說,陶默夕守護了這麼久的隱秘,如果在方果撞破之後,突然昭告天下鬧得所有人都知道了,會怎樣?”
唐如詩恍然,終於明白了羅茜茜的用意,稱讚之後,又有疑問:“不過話又說回來,茜茜,你好像特別想弄死這個方果啊,到底什麼仇什麼怨?難道就因為開學時展會長對她示好?”
“一直看不慣她的人不是你嗎?”羅茜茜有點生硬地回了一句。
唐如詩聳聳肩,偷偷沖彭曉月做了個鬼臉,便不再說話。
羅茜茜臉色有點不好看,卻被唐如詩的話觸動。
是啊,到底為什麼會這樣討厭方果?難道只是因為展恆麼?
方果進入洗手間之後,挨個單間的門推了一遍,發現只有一間是鎖著的,裡面隱約傳出聲音。
那是一種類似於抽噎的聲音,還夾雜著低低的哭泣,聽起來似乎無比痛苦。
“默夕?你在裡面嗎,默夕?”方果敲門。
裡面沒有人說話,那種喉嚨被噎住發出近乎哀鳴的聲音又出現了。
方果這回從那夾雜的呻`吟聲中分辨出來,裡面的人的確是默夕。
“默夕,你怎麼了!”方果更加心急,敲門的力度增大。
她可是一隻異獸啊,還是著名上古凶獸饕餮,就算是保持著人形態,那力道也不容小覷。在她的用力拍擊下,整扇門板都跟著劇烈晃動起來,鑲嵌門板的合頁眼瞅著就有要報廢的危險。
“方果,你,你先出去一下……”陶默夕終於出聲了,喉嚨有點沙啞,居然直呼方果的大名。
“默夕,你身體不舒服嗎?”方果趴在門板上問,一邊仰起腦袋往上看,猶豫著要不要乾脆翻進去。
陶默夕自嘲地笑出聲,“我怎麼了,你不知道麼?”
“嗯?我知道什麼?”
陶默夕又安靜了一會兒,裡面傳來沖水的聲音,然後才緩緩說:“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吧。”
陶默夕此時站在洗手間隔間裡,眼神慌亂,又好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說完這句,方果那邊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洗手間的腳步聲,顯然還在外面。
“方果,你聽見了嗎,你走吧。”
還是沒有回應。
陶默夕忽然有點惱火,大家誰不知道誰的底細?明明她們都對彼此心知肚明,可為什麼每次她都會萬般照顧方果的感受,從不窮追猛打,而現在反過來,方果卻偏偏要揭穿她,要讓她如此難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