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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凱一笑,竟沒說話。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呀?”孫濤試探著又問。
“結什麼婚呀!忒累!”趙凱一邊擺弄著幾盤沒拆封的光碟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接著他抬起頭問:“你有沒有女朋友呀?”
“沒找呢。”
“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趙凱笑眯眯地問道。
孫濤也是一笑,回答:“忒累!”
兩人會心地笑笑,沒再多言。以後好像是趙凱岔開話題,他們一起聽他新買的幾盤CD。孫濤背靠著床坐在地板上翻看趙凱的雜誌,趙凱將一個巨大的索尼耳機扣在孫濤耳朵上,他說因為父母不喜歡吵鬧的音樂聲,所以就買了這個。趙凱拿了支煙,又遞給孫濤一支,孫濤笑著搖頭,然後趙凱將煙點燃,還調皮地沖孫濤輕輕噴一口煙。接著趙凱出了房間,一會兒拿來一聽啤酒,一聽可樂,和一瓶礦泉水擺在孫濤面前,示意讓他挑選,孫濤還是笑著搖頭並隨著音樂的節奏輕微晃動著身體。趙凱再一次跑出房間,提來一個碩大的靠墊塞到孫濤背後。趙凱總算是安穩地坐下來,他脫掉毛衣,裡面黑色的套頭襯托出白皙的脖頸,他健康的臉色比平時略有紅潤,cháo濕的雙唇在燈光下閃動著誘人的光澤。趙凱並沒做其他事情,他一邊吸菸一邊凝視孫濤,時不時地對他微笑。
孫濤壓抑住想去抱一抱、去親吻趙凱的幻想,克制住想與趙凱說些什麼的衝動。儘管此時趙凱的神態與舉動是那樣曖昧,幾乎在誘惑孫濤魯莽行事,但他依然努力抗拒著。孫濤早已將天地公司拋在腦後,也沒有擔心被拒絕後自己的窘境,他唯一顧慮的是如果趙凱拒絕他,他們連朋友也沒的做,連這小屋內的溫馨氣氛都失去了。
後來趙凱被他媽媽叫去幫忙做什麼,孫濤也平靜了煩亂的心情。他想何必勞神去猜測趙凱的女友,也不必琢磨他是GAY或是別的什麼,和趙凱在一起,孫濤得到了未曾有過的陶醉與滿足感,他要的就是這個。
JET打來電話說小明後天過生日,請孫濤去給他祝壽呢,孫濤笑道小屁孩子才19歲,祝壽來祝壽去的也不怕折死。後來孫濤還是去了,並給小明帶了一打玫瑰和一條手鍊,因為他想保持最佳情人的榮譽稱號。
小明和孫濤是上過床的,以後孫濤嫌他嘴唇太窄、鼻子太尖細,看著就命薄,而小明嫌孫濤身材不魁梧,做愛都鉻骨頭。最讓小明掃興的是他要和孫濤做一零,孫濤拒絕說沒試過怕疼,小明說我讓你做如何,孫濤回答他怕小明疼。小明心想孫濤這人真有毛病。
孫濤也覺得自己挺奇怪的,其實心裡齷齪得不得了,與人上床是越來越隨便,可對有些事情總心存芥蒂。不過最近孫濤真的好久沒與人做愛了,連飛機也少打,孫濤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八成要買偉哥了。
大家一見孫濤就說他氣色好,人也越髮漂亮了。JET說人逢喜事精神慡,問孫濤有什麼喜事。孫濤笑著回答他釣到了大帥哥,眾人馬上起鬨要孫濤將老公帶來給大家過目,孫濤說怕帥哥給他們看過後連整屍首都帶不回去了。私下裡JET問孫濤是否真的找到意中人了,孫濤如實地告訴了他。
“不好,不好!”JET將菸頭很瀟灑地往菸灰缸里彈了一下說:“你要不豁出去冒一把險看看他到底是不是GAY,要不及早抽身退步,現在這樣--沒戲!”
“無所謂有戲沒戲,反正我也沒有指望太多。”孫濤回答。
JET笑了說:“那就行,這我就放心了。”
孫濤笑問:“你放心什麼?”
JET裝做沒聽見,他舉起酒杯說:“來,為‘無愛一身輕’乾杯。”
在孫濤交往的這個圈子裡,JET和他的背景最接近。他比孫濤大五歲,在北京已經混六、七年了。他們關係很好也很聊得來。不過他們真的就是朋友,僅僅是朋友。初次相識的那陣子,兩人間有過朦朦朧朧的好感,但那時JET有BF,孫濤又剛和小明散夥,這好感也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以後兩個人越來越交心,可離上床就越來越遠了。
孫濤那天玩得很瘋,很盡興,他搞不懂自己是因為心裡有愛而開心,還是因為無愛而輕鬆8
自從開春,趙凱就瘋忙,一會兒南下,一會兒又北上,不過他每次回來後總忘不了給孫濤打個電話。有時他們約好去吃飯,有時請孫濤到自己家看影碟。他發現孫濤還是小孩子心性,樂樂呵呵,無憂無慮,而且竟然將他廢棄很久的遊戲機、遊戲卡從角落裡搬出來瘋狂了半天。
趙凱記得第一次在公司里看到孫濤的情景,那時他突然感覺眼前一亮,這麼清慡的一個男孩子,馬上激起讓他呵護的衝動。趙凱知道自己有一點奇怪的愛好,這愛好緣於高中。
趙凱現在想起高中的那個班主任依然覺得她很變態。那是個40幾歲的單身女人,對班裡的男生普遍的比對女生要友好和寬容,特別是那些學習優秀、模樣端正的男孩子倍受她的寵愛。她最痛恨學生談戀愛,一旦被發現,立刻請來家長談話,然後在全班進行端正思想,端正學習態度的教育,談戀愛的學生被她壓製得痛不欲生。所以從此以後三班裡再無男女戀情,卻悄悄地出現了男男或女女要好的局面。
外號小三的男孩模樣清秀,說話緬腆,趙凱為了和他要好曾與另一個同學發生過不愉快,兩個人到了畢業也沒再說過一句話。表面上大家都將這看作是為了友誼爭風吃醋,至少趙凱心裡明白那是一種扭曲地性心理要求。
上大學不久,趙凱開始與女生約會。起初他覺得女孩子的柔軟的手、豐盈的臂膀,光潔的臉比男孩要可愛許多,但很快他發現寵愛女人與寵愛男孩的方式相差很遠。對於女生他不可以放肆地說些葷話,更不可以玩笑地捉弄她,他要表現地愛慕她卻又無比尊重她。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與女孩接吻的一幕,她竟然推開他,然後低聲啜泣,她埋怨他才約會了一次就想吻她,他對她不是認真的。趙凱沮喪到極點,他感覺厭煩。
趙凱懷念起高中時與小三的親密,肆意的調笑,無忌的熱吻。後來老同學再聚會時,趙凱發現大家都在對女孩津津樂道,甚至包括小三。趙凱暗想大概高中班主任的殘暴只給他趙凱一人留下了後遺症。
趙凱將孫濤看做是誘惑,因為孫濤有著與小三一樣的靈秀、柔順、隨和,不同的是孫濤給他感覺更開朗、更愉快。有一次他問孫濤人怎樣才能快樂,孫濤回答對於成年人來說快樂只是表象,內在擁有的其實是滿足,所謂知足者長樂嘛,孫濤說完沖趙凱投去一個燦爛的笑容。然而趙凱發現孫濤並不總是快樂的,有時他沉靜地眺望遠處,只是當他發現有人注意到時,立刻收回深邃的目光,換上溫和地笑眼。從那時起趙凱就覺得孫濤這人很有意思。
孫濤與趙凱在一起時是很隨和的,孫濤從不與他爭論什麼,意見不一致時只是微微一笑,既表現出男人的豁達,又隱藏著女性的順從。趙凱喜歡看孫濤被他關懷後的驚奇與羞澀,他時常衝動地想做一些更明確的挑逗,但最終沒有那個膽量。
成年的趙凱非常明白幼稚單純、無所顧及的青澀時代早已過去,自己的愛好發展下去將會變味、變質。可現在誘惑來了,趙凱還是不自覺地投入到遊戲之中,儘管這是個危險的遊戲。
孫濤加入了公司足球隊,一星期里有兩天提前一個小時下班,然後參加訓練。訓練結束後與大家一同請上機房的幾個活潑、漂亮的女孩到外面吃飯。有時孫濤正與同事們神聊,趙凱打來電話,孫濤接電話時也不避諱眾人,嘴裡只說著:“我一猜就是你,我在如家呢,你在哪兒呢,我去找你”之類的話,他從不叫趙凱的名字,所以大家逼問他是不是女朋友跟蹤來了,孫濤不回答,只笑著說“對不起了各位,我得先走一步了”。同事們一起罵他重色輕友。
一次趙凱開車送孫濤回公司宿舍,他問孫濤要不要看看他的房子。孫濤知道趙凱在公司宿舍的2號樓有個三室的單元,但從沒進去過。那房子不錯,就是每間臥室很小。
“象天地公司這樣的真不多,還給員工買房子。”孫濤邊在屋子裡四下打量邊說。
“其實錢也是從個人的住房基金里出,象我這個房子產權是公司的,還要在天地賣命10年才能真正屬於自己。”
孫濤看著房間裡除去一張雙人床,一台大屏幕和一套音響擺在地當中,無其他家具,問:“一年半了,你也沒想把這裡好好布置一下?”
“我才懶得弄呢,在這裡不就是睡宿覺嘛。”趙凱回答。
孫濤心想趙凱果然沒有結婚的意圖。
剛剛過了五一節,孫濤好不容易盼到上班。放假的兩天孫濤閒得無聊,每天靠上網讀小說,看電視打發日子。趙凱沒和他聯繫,連電話也沒打。孫濤給他去電話,他的手機總是關著的,打到趙凱家裡,他父母說他不在,孫濤估計趙凱是和女朋友出去玩。這樣的想法一旦湧上心頭,孫濤還時有失落感的。他盼著趕緊上班,他就可以見到趙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