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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遞過來的方案書,對裡面的圖紙只掃了一眼,唇邊帥氣的笑勾起來,手輕輕挽,摟住面前的人。
“張瑞?”
“我想抱你。”
趙亞雙手抵著:“看方案。”
“看過了,很好。”張瑞說:“你昨天加班睡著了,手裡還拿著這東西的初稿。別忘記是誰把你抱上車的。”
“你這個騙子,嗚……”
“我是騙子。”
騙與被騙,只要心甘情願。
他愛趙亞,這離開他便孤孤單單的背影,一人行走時總驀然回頭似乎尋找什麼的小東西。
亞亞,這名字真好聽,多少年,念在嘴裡象咀嚼檳榔,餘味無窮。
他的亞亞愛呆在風裡,聽雨將下的聲音。亞亞常手摸著路邊蒼老的樹幹,低頭沉思。亞亞的小腦瓜,總有許許多多煩惱。張瑞總覺得那些煩惱有趣,象詩人一樣多愁善感的亞亞,象水晶一樣透明的亞亞。
“我們永遠在一起。”
趙亞仰頭問:“有永遠的方法嗎?”
“也許有。”
“也許而已。”
張瑞衝動著,想吻住淡紅色的唇:“只要不分開。”
“如果我們是一男一女,就可以領結婚證。至少保險一點。”
“呵,你這個喪失安全感的傢伙。”張瑞曬然:“一張紙條可以給你安全感。”
“有紙條總比沒紙條強。”
叨叨著,不過柴米油鹽。婚姻和工作,愛情與麵包,不容於世,他們彼此明白。
“好想要個保證,貼身而藏,知道你已經被我套住。”
張瑞眨眼:“總不能送你一枚戒指。”
“為什麼不能?”
“你又不是女人。”
趙亞點頭:“是啊,不是女人。”再纖細,肩膀、腿、腰、眉,都是男人。應該知足,他經受的世俗壓力比預計的少,張瑞保護著他。
時光漸過,趙亞畢業已經兩年。個頭沒有長,臉色卻慢慢紅潤起來。午夜在床上溫存著商量了一會,隔幾秒一個燙熱的吻賄賂下,他答應搬到張瑞家。
趙亞說:“搬家不簡單,要請假。”
“你這地方能有什麼東西?家具都不要,破破爛爛的,收拾幾件衣服就行。”
趙亞斜躺著,勾起唇角:“最好只把人帶走?”
張瑞眉眼一挑,學著京腔點頭:“妙計妙計。”露出詭異的笑,抱住趙亞的腰,讓他貼在自己身上,沉聲說:“我們再來。”
“我要睡了。”趙亞閉上眼睛。
“那好。你睡,我主動就好。”張瑞賊笑。
“抗議。”
“抗議無效。”
“喂!我嗚嗚……唔……”火熱覆蓋上來,趙亞忙著找喘氣的空隙:“少來,又出一身汗。睡覺!”
“乖,一會兒我幫你洗澡,擦背。”
春宵,熱氣蒸騰。
被子蹬下床,讓出足夠翻滾的空間。低鳴和呻吟合奏,裝飾汗滴點點。
我們,我和你,張瑞和趙亞。身已經化了。
但仍不夠。再貼近一點,直到你在我中,我在你中。
“明天想吃什麼?”
“你的手藝我看就免了。”
“最近有進步……”
喘息也是甜的,浸透了笑的味道。每一塊骨骼,被絲綢般的肌膚包裹著,蜿蜒著優美的起伏。
猛一陣受力,逼得眼前泛出白光。
“啊!”
趙亞叫起來,後仰著脖子,身子仿佛僵硬般弓起來。看著床頂幾秒,才緩緩放鬆下來,大口喘著氣。
“我遲早死在你手上。”趙亞抱怨。
張瑞低頭,咬在他又愛又恨的身體上:“你不死我手上死誰手上?”
趙亞覺得好笑,彎著唇,抬手撫摸張瑞額頭上濕漉漉的發:“有道理。”
張瑞翻身,和他並排仰躺著。
“亞亞,我們小時候的事,哪一件你印象最深刻?”
“你惹我的事,都記得。”
“嘿,還記仇?”
“當年我被你整得多慘?”
“哪有?我可是時時刻刻護著你。”
“騙我參加你的生日聚會,我媽還叫我帶健康液送你。結果你逼我喝掉。”
“那不是為你好嘛。”
趙亞給他小腹一拳:“這拳也是為你好,讓你懂得人生道理。”
“嗚……”張瑞誇張地捂著肚子縮起來:“腸子都斷了。”
“哈,活該。”
“哈哈,我要報復。”張瑞猛坐起來,俯身壓住趙亞。
趙亞橫他一眼:“要不要我大叫救命配合一下?”
“不要嘴硬,待會看你怎麼求饒。”
笑吧,笑吧。
霓虹燈閃爍的遠處,何處缺了笑聲?
喧鬧,不過是人生苦短一杯解愁酒。
夜深了,漆黑的房間裡,餘波已止,平復了呼吸,怕冷似的偎依一起。
“知道我最怕什麼嗎?”張瑞問。
趙亞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張瑞,不要把弱點暴露給別人。”
張瑞沉聲說:“亞亞,我會永遠陪著你。”
“怎麼忽然想起給我個承諾?”
“有承諾總比沒承諾好。”
悠長的沉默。
“我們都是無根糙。”趙亞嘆氣:“你那邊,有人知道了?”
“你別管。”張瑞說:“兵來將擋,能把我怎麼樣。”
趙亞無言,眼帘驀然一閃,跳回熟悉的執信校園。
執信大門外,那老而深綠的大樹,鬱鬱蒼蒼。對面坐著若琳,桌上都是趙亞喜歡的菜色。
徒顏要走了,徒顏要出國了。
趙亞記得,因為他吻了徒顏的照片。照片上的徒顏多帥氣,象一個發光的天使。
情不自禁,真的情不自禁。
白皚皚的雲一朵一朵飄過心,呼啦拉變成棉花,堵著。
喘不過氣來。
“亞亞,怎麼了?”張瑞翻身,一隻手撐著頭。
“沒……”
第十八章
真的請了兩天假準備搬家,趙亞打電話給張瑞:“明天早點過來幫忙。”
“我今晚就過來幫你收拾。”
“別,你過來是收拾東西還是收拾我?少胡鬧了,明天,記住啦。”
清早起來,心情額外的好,清涼的綠糙氣味飄在鼻尖上,趙亞貪婪地聞著,環視小小的單人間,平時覺得拘束狹小的空間,現在可愛不少。
人都是貪心的,得了這個,忘不了那個。
捨不得三個字,耽誤了多少人?
要收拾的行李不多,首先把裝模型的大袋子找出來。看護這袋子似乎已經成為趙亞的一種本能,離開家門,到中學,到大學,都是這個大袋子陪著。
張瑞和徒顏的模型還放在裡面。趙亞想張瑞也許會不高興,但,就讓張瑞不高興去吧,他的要求並不過分,只是一個小小的安置袋子的地方。
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張瑞還沒有出現。趙亞不得不打他的手機。
“您撥叫的用戶現已關機……”
張瑞自己買的房子也沒有人接聽電話,公司里,同事說張瑞請假了。趙亞心裡微微收縮,不祥。
“您撥叫的用戶現已關機……”
來來去去,都是這把叫人膩味的聲音。
關機,關機,趙亞焦躁地繼續撥,還是關機。
他放下電話,天氣晴朗得不成體統,趙亞厭惡起那燦爛的陽光來。
他站在窗台前眯眼睛:“曬!”心神不靈地放下窗簾,遮擋半壁光亮。
不祥的感覺再三觸動他的神經,他感覺自己縮成一團,雖然咒罵可惡的陽光,可他又覺得冷。
出事了,張瑞出事了,出事了,情緒對理智這樣說。
早知道的,這是應該的,早該想到的,理智這樣對情緒重複。
他在狹小的房中轉了兩圈,忍不住猜測。發現他們的是誰,張瑞的父母,張瑞的朋友?他們會採取什麼行動?
好端端的平靜要被打破了,趙亞覺得自己不該答應搬家,他和張瑞太天真,這世界本來就不允許他們在一起,怎麼可以光明正大搬到一起?
活該,誰叫你們百無禁忌地挑戰呢?
無人的冷清,直叫人恐懼。看不見該來的人,四周的一切都活了似的,幸災樂禍著張著眼睛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