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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境無聲地站了一會兒,才調整出笑容走過去:“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怎麼樣了。”

    沈悄悄把自己裹得更緊。林夕境摸了摸她露在外面的頭髮,笑著說:“怎麼突然發脾氣?不喜歡他們看著就和我講,你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你。”

    沈悄悄輕微動了動,半晌低聲說:“那就放我走。”

    “我就算放你走,你也回不到趙家去。”林夕境不甚在意地道,“你什麼時候見過趙家娶過不清白的女子進門?趙家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死心塌地。”

    “我又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處心積慮。”沈悄悄說著,又慢慢拉下了被子,露出來半張被繃帶和膠布掩住的臉頰,冷淡開口,“你不是喜歡我這張臉麼,如今我的臉毀了,剛才醫生也說得明白,就算整容都不能再還原以前的樣子了,你該放我走了。”

    林夕境看著她,目光深邃,複雜難測:“我放你走,你去哪裡呢?回趙家嗎?你還回得去嗎?”

    沈悄悄垂著睫毛,慢慢地說:“這不用你管。”

    他伸出手,輕柔撫摸她還完好的另一半臉頰,淡淡道:“你就算自殘成醜八怪,我也不會放你走。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

    ☆、三

    四

    林夕境慢慢變得忙了起來。他因沈悄悄而損失掉了那筆大單子,這種愛美人不愛江山的行為遭到了林家眾人的集體彈劾,他不得不花精力安撫。而與此同時,又有匿名之人暗中挖林家的牆腳,H城大半的盤口本來都由林夕境把持,如今卻莫名被一個接一個地端掉,更讓人惱火的是,幕後主使一直查不到。

    這段焦頭爛額的時間裡,最讓林夕境安慰的反倒是沈悄悄。自她被診出有孕,她總是在找機會要把腹中的孩子流掉,而如今她儘管仍然冷冷淡淡,卻不再反抗他的擁抱親吻,只面無表情地承受,就像是認了命。

    她這樣做,他便沒了繼續嚴加看管她的理由。林夕境很快就吩咐把那些人工以及智能的監視撤去,在本來就忙碌不堪的時間裡強行挪了一周出來,只用來陪沈悄悄去看面部傷痕整容的專家。

    林家的長老對他的行為嚴厲譴責,甚至以請辭相威脅,他都置若罔聞。

    他寵愛她,只有更好,沒有更壞。從她來的第一天就待她視若珍寶,不管她要什麼,他都願意給她。放棄原則地哄她開心,挖空心思地送她禮物,沒有什麼比一個沈悄悄更為重要,沒有什麼比得到沈悄悄的一個笑容更為珍貴,林夕境甚至覺得,歷史上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對待褒姒,興許也不過就是如此。

    他也知道這樣很危險,可他偶爾得到她的一個不那麼平淡的眼神,抑或是一點乖巧的表現,他又覺得,這樣統統都值得。

    沈悄悄還在懷孕中,許多藥物還不能用。她臉頰上的傷口並沒有那樣深,在專家的精心治療下結痂痊癒,若是稍加修飾,看起來便完好如初。林夕境捧住她的臉仔細端詳,笑著說:“等生下寶寶後再動個小手術就好了。其實就算現在這樣也沒什麼關係。”

    沈悄悄垂下眼睛,一聲不吭。她沒有拂開他的手,或者冷若冰霜地扭過頭,對於林夕境來說已經算是莫大的進步。他把她攬在懷中,輕輕撫著她的後背,細細地問:“中午想吃些什麼?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

    他耐心地等了許久,終於等來沈悄悄金子一般稀有的三個字:“花生羹。”

    林夕境笑起來,吻了吻她的額頭,打趣道:“好,想吃多少都管飽好不好?”

    ☆、四

    五

    轉折發生在一個月後。

    那時趙家是幕後推手的事實已成定局,他正布下大網等著趙印鑽進去,那一天正是收網的關鍵時機,林夕境卻突然接到家中打來的電話,管家的聲音急切而慌亂,告訴他沈悄悄方才在剛剛打過蠟的樓梯上摔了一跤,血流不止,而醫生因堵車遲遲沒能趕到。

    林夕境大腦一片空白。他掛了電話便要往外走,被下屬肖總助死死拉住:“林少,您現在千萬不能走。趙印是死是活就看今天盤口的這場火併了,他要是活下來對林家就是一個莫大的禍害,現在上上下下都靠您主持大局,您走了我們怎麼辦?林家怎麼辦?”

    林夕境冷聲說:“讓開。”

    肖總助仍然死死拽住他,大聲說:“林少,您冷靜下來想想看,沈小姐一直都好好的,怎麼就偏偏在今天這個關鍵時候摔了跤?還有那一次,她明明知道您有至關重要的合同要談,硬是突然發脾氣拿瓷片往臉上劃,這兩件事不是阻礙林家就是幫著趙家,這是巧合還是事出有因,您仔細想想看啊!”

    林夕境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讓開。”

    肖總助還要再勸,林夕境突然抬起眼皮,極端陰冷地掃了他一眼。肖總助的聲音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來,就下意識地噤了聲。

    車子終究還是開回了林家祖宅。樓梯上的血跡早已被擦乾淨,林夕境踏進臥室的時候,沈悄悄還沒有醒。他站在床頭,端詳她蒼白的臉頰,緊閉的眼睛,還有失去血色的嘴唇。

    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無聲站在那裡,直到黃昏時分,沈悄悄醒過來。房間裡沒有開燈,霞光映在兩人的臉上是一片燃燒般的火紅,林夕境和她對視了一會兒,慢慢開口:“醒了?”

    沈悄悄扭過頭看向窗外,一言不發。

    “上一次你劃傷臉,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她仍然不答。林夕境又問:“這一次你故意流產,又是誰給你出的主意?”依舊沒有回答。

    “趙家養你養了二十年,果然沒有白養。你回報得真是情深意重。”林夕境扶著椅子坐下來,交疊著雙腿,望著她半晌不言,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語氣充滿嘲諷,“虧我還以為你是真的懂了事,真的回心轉意。”

    沈悄悄停頓了一會兒,終於低低地開了口:“否則呢?難道我還要幫著你嗎?你以為你對我很好嗎?難道這兩年我受的罪還不夠多嗎?你憑什麼諷刺我,你哪裡來的資格?”

    “就憑我才是真的愛你。就憑趙印做不到的,我能為你做得到。”林夕境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從床的那邊拽到這邊,強迫她對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清晰說道,“我告訴你,你在趙印眼裡只不過是一個工具,他能利用你一次兩次,就能再利用你三次四次。趙印算是什麼東西,卑鄙伎倆層出不窮,他的眼裡裝的全是錢和權,怎麼可能會有你的位置?”

    沈悄悄望著他,語氣譏誚:“你有什麼資格談卑鄙?兩年前你讓我離開趙家來到這裡,難道用的不是卑鄙伎倆?你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你說得對。我就是卑鄙。”林夕境怒極反笑,“你明知我對你無條件的縱容和忍耐,才會利用這個來要挾我。沈悄悄,你想走是不是?想回到趙印那裡是不是?可惜,這些都不可能。我就是下地獄,也要拖著你一起。”

    他說完便站起來大步離開,關門的時候聲音沉重而響亮。他走得太決絕,以至於沒有看到沈悄悄在他身後的發呆,以及五分鐘後淌到鬢髮里的那一滴淚。

    趙印在那天的那場火併中身負重傷,然而終究還是活了下來。而林家儘管贏了,損失的人力和財力卻無法估計。林家眾長老對林夕境臨陣離開的行為怒不可遏,集體質問林夕境的時候,他正難得地呆在辦公室里,靠著椅背捏著一支剛剛定做好的鋼筆,姿態慵懶,神色難辨。

    資歷最老的長老首先發難:“林夕境!你看看你最近都幹了些什麼好事!為了一個女人就平白無故地和趙家大動肝火,還把整個林家的百年基業都看做兒戲,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造成什麼後果?”

    林夕境抬起眼皮,看了看面前的諸位長老,扔了鋼筆:“林家現在擁有的這一切都是我打下的,不關各位什麼事。我就算要把這些根基全毀了,也不關各位什麼事。午飯時間快到了,我還有事,都請回吧。”

    “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沒什麼態度。”林夕境銳利的一眼掃過去,如刀刃一般將面前的人剮得一激靈,冷冷地道,“別和我講林家什麼百年基業,沒有我,林家什麼都不是。現在我想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就算把林家拆成一塊塊全燒了,也沒人有資格跟我說半個不字。”

    他並非不知曉林家的現狀,也自然知道這些長老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一起來找他。假如他肯對現在的林家用心半分,林家也不至於急速衰敗到這種地步。他只是不想去用心而已,他坐在辦公室里,心裡在想,索性就這樣下去也不錯。

    就這樣衰敗下去,讓她看看,如果這就是她想要的,他也肯給她。她還想要什麼,他統統都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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