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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妮妮的嘴巴硬是撇出一個難看的形狀,她寧死不屈的糾正小芳芳的錯誤:“村長……是金龜婿。”
關淑怡帥氣的打個響指:“沒錯,就是金龜子,看看新娘子,再看看我們,姐妹兒啊,知道嗎,希望就在眼前啊,你要加油珍惜這次機會……你看看你那胸,再看看咱這屁股,那就是……”
魏琴無奈的長出氣:“黛安娜王妃車禍後的樣……金龜婿,小芳芳?你說怎麼好好的人不嫁都想嫁烏龜呢?”
“呸!看看新娘子,再看看我們,最起碼在外形上……俺們還是略勝一籌的,咱要有志氣,現在你只需扮演一個面對貧困,屈辱,不甘,但是生活總是折磨你,即使如此還保持無上高貴的窮家女,就一定有一個有錢,帥氣的二憨來愛你了……快走!快走!去釣進金龜子。”
魏琴終於樂了,就這樣……兩個女人嘻嘻哈哈的互相逗著從廁所走廊的走了出去。她們卻不知道,背後講人長短,立刻會被旱天雷劈的道理。
竇建業跟新郎竇建國互相無奈的對視一眼後看著那一對寶蹦跳的背影。他們慢慢的挪著氣派的步子向外走,竇建國一臉面無表情,走到門口時。他領起憋笑的竇建業的衣領低聲憤怒的說:“看你管的下屬,看你挑得什麼素質的人。她們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跟思雨比?”
竇建業笑了下拍拍自己家大哥的肩膀:“我知道。她們那是嫉妒,嫉妒!”
“你什麼都不知道,思雨……思雨……”這傢伙憤怒萬分之下大吼了一聲:“思雨的胸和屁股比那兩個傻妞大多了!”
竇建業無奈的拖著一臉怒氣無處發泄的老哥向外走,一邊走一邊安慰:“是啊,是啊,大多了,大多了,你跟小孩子計較個什麼勁兒啊……安心的結你的婚,我回去好好收拾她們!”
“你怎麼知道大多了?”
“老哥,那是你說的。”
“屁……我沒說!”
“沒說,沒說,我胡說八道的,你當我是個屁,你把我放出去就別生氣了老哥……”
玩笑歸玩笑,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好。關淑怡滿院子健步如飛的看自己的場子,現在歸她管的外場人數有二十九個,那些女人,一個個的花枝招展的在那裡四下循環著一套一套的來,表面上不說,但是關淑怡還是升騰起一股子欲望,她覺著自己應該在此刻喊一句:“姑娘們,出來接客了!”那就活脫脫的是一個現代版的老鴇子!
看水台,吧檯,自助餐檯,從桌子底下往外拖拽滿地撒歡的小朋友。給小舞台上自稱藝術家的表演者遞東西。看氣球,吹氣球,防著別人扎氣球,監督花門位置,抬桌子,端盤子。還得不停的找被當成飛盤的可憐盤子。
魏琴是管著門口的簽到表,帳冊。帳務組要隨時聯繫,這邊也是事,是那邊也是事,不該管的管了,該管的一樣沒跑。
可憐上流村的兩位領導,沒到婚禮結束已經累得像死狗一樣。
一場婚禮,來的都是客,結婚的是主人,打雜的不是人。賺八百八十八塊錢的關淑怡一邊拿著漁網不停的把小朋友就進去的雜物撈出來。一邊在幻想當中數那八百八十八塊, 並且在幻想中花了無數次,每當幻想結束,她就充滿力量,漁網揮舞的越發得起勁。
魏琴算好帳,交了帳,開始打下手,她跟著關淑怡整整忙了三個小時,總算是天黑了該稍息了。這幾天這丫頭沒少受氣。誰家沒三門窮親戚呢?魏琴家很不幸的淪為老竇家的三門窮親戚之一,也很不幸的被當成了蚊子親戚。
大竇太太不認識那些幫忙的員工。只認識魏琴,她一下午的就是:“魏琴,幫XX小外孫倒杯飲料……
魏琴啊!給我揉下肩膀!
魏琴啊!給我倒杯水,累死我了!
魏琴啊,那地方不合適,去搬吧梯子扶正了!
魏琴啊!……
魏琴啊!……”
魏琴累得就像一個連軸傳的陀螺,尤其是這些客人一部分她還認識!許多人借著打招呼的名義譏諷上幾句再上點眼藥,魏琴就覺著自己更加的可憐了,捎帶的她遠道來上禮的一家子都很可憐。
魏琴沒記怪誰,遠親辦喜事,她是實打實的高興,願意祝福人家。
但是,一場原本圓滿的婚禮,卻在結束的時候奇妙的轉了個彎,這個彎從她看到竇建業低著頭看糙坪,三十分鐘不動彈開始。
她看著竇建業好像遇到了什麼難處,平日裡這個濃眉大眼的二表哥(遠遠房的二表哥)並不招惹人討厭。他們接觸的很少,他對自己還算客氣,總是笑眯眯的。
就這樣魏琴走過去笑眯眯用關心的語調問:“二表哥,需要幫忙嗎?”
喝的略微有些高了的竇建業從下午三點就開始情緒低落,老爸,老媽圍著哥哥轉,來賓圍著哥哥轉,全世界都圍著哥哥轉,全世界都打聽他的職位。他就像個透明人。原本他跟自己說,本事不如竇建國,那就別爭去。但是委屈還是有的。他看著地板想著自己家老哥和家裡的事情,越想越生氣,偏巧百年難得一遇發善心的魏琴卻來了個自投羅網。
“二表哥,您需要幫忙嗎?”魏琴微笑的又問他。
竇建業抬起頭,一臉譏諷酸朽的說:“得了,魏琴,我可當不起你的二表哥,雖然我是老竇家人,我只比你多賺幾千塊,雖然你是貧困,被屈辱,卻還能還保持無上高貴的窮家女,但是我這個假冒金龜子真的不適合你的胃口,咱不二憨,你換別人勾搭好不好,我心情不好,去!去!去!”
魏琴的臉頓時凍住了,她看著竇建業輕蔑的說出這樣的話,開始幾分鐘她就發愣了。這種感覺沒法形容,特別屈辱。怎麼形容呢?
就像一位外鄉仁兄站在十字路口一臉為難的左顧右盼,你好心的走過去說:“您好先生,遇到什麼困難了,需要我的幫助嗎?”
你是一片好心,但是你看別人怎麼回答,那位仁兄看你的表情就像看一位站街邊的女人一般:“對不起,我不感興趣!去!去!去!……”說完,他轉身就走,看都不屑看這位遠遠遠房的八竿子都打不到邊子的窮親戚。
魏琴那股子邪火,“騰!”的就燃燒上來了!她發誓,這輩子那個王八蛋才去再發善心,反應過來後,她握緊拳頭,扭頭四下尋摸竇建業,瘋了一般小跑著到處找,此刻已經是七點多,天天漸漸黑下來,花園燈一點,客人基本都去了大廳那邊,花園這邊晚上蚊子成群的出來吃人形蛋糕,客人們不愛呆這邊餵蚊子。
被打擊到的竇建業站在游泳池邊,靠著柱子很有型的吸菸。他造型真的很經典。細條紋的西裝,仿古式的領帶,腰身是細長的,表情是深沉且愁悶的,左腳搭著右腳的弧度是愁苦悲涼的,在安靜的花園燈的照she下,竇建業吸得不是香菸,他吸得是寂寞。
魏琴走過來,把臉放到他臉下衝著他大大的笑了一下,竇建業嚇了一跳,他看著魏琴將高跟鞋甩到一邊,向後蹦了幾步。然後來了個跳遠運動員的起跑動作迅速向他撞來。
一切都只是剎那間的事情。
竇建業掉入泳池之後落湯雞一般的傻站在那裡,他在反應十幾秒後大罵:“XX的,你瘋了!”
賓客們有沒進大廳的,被驚得圍了過來。關淑怡下了一跳,反應迅速的她在聽了魏琴大聲叫罵的幾句後想到了,就是因為太熟悉,太了解,覺著魏琴大大咧咧的不在乎。她才做了一件實實在在對不住朋友的事情。她錯了,從最開始就不該強拉了魏琴來。魏琴骨子裡還真的就是,平民,平凡,但是自尊心極其強的隨時保持高貴形象的窮家女。
魏琴叉著腰仰著下巴指著游泳池裡的竇建業大罵:“XXX的XXX……老娘的姥姥,媽媽,大姐,小姨夫,大老遠坐著公車巴巴的來賀喜,他們在外面的禮單上上了禮。錢不多,那是一個汗珠子落地,掉八瓣自己賺的血汗錢!你家做的這是什麼X巴毛的事情,人來了,錢要了,直接回一份超市卡,還門都不給進!半口水都不招待。自古以來就說這個為富不仁,咱還不相信,今兒你老竇家上上下下活脫脫的就演了這麼一出。
今兒我算是看透了。老娘上著禮,累死累活的幹了三天活。陪著笑臉的給你們欺負。看看你家做的這頓雞毛鳥粑粑事兒,怎麼上禮還分三六九等看人呢?你老竇家先人也是泥腿子農民出身,高不出誰家一等。不是前些年了,一家人哭哭啼啼回老家啊求援。我老魏家沒做缺德事情那是有良心,為保護你爸爸,我爸爸被人打了一頓到現在都幹不了重活,不是因為我爸爸身體,我能考個破財會學校早畢業幫襯家裡?老娘在你家公司上個破XX班,倒成了人質了,合著全家巴結著你家活?老娘是自己考進來的!你老竇家是有錢,我不幹活你到給我一毛錢花啊?給了我就尊你個爺,給你端洗腳水!怎麼和著我清清白白做人,老老實實幹活,那就是低你家人一等了?欠你家的?給你臉子我叫你一聲二表哥,不給臉,今兒我還在這裡罵了。老天爺怎麼不下炸雷劈死你們一家忘恩負義的大小牲口!”
魏琴罵完,自己慡到頂。她轉身看下關淑怡,鞠個躬:“對不起,我把這家人得罪慘了,我干不下去,也會連累你干不下去了。要打要罵隨你,反正你走也是走,不走肯定干不長!”
關淑怡沒辦法的揪了胸口的牌子,隨手丟盡游泳池,她拉起魏琴的手向外走一邊走,一邊數落:“你傻啊,你豬啊?你就不能領了錢再來這一出啊?”
“對不起。”
“沒事。”
“我害了你。”
“可不是!”
原本挺好的一場婚禮,就被魏琴這麼攪了。雖然大竇太太一臉非常輕鬆的解釋為表兄妹鬧著玩。但是……竇建業的姥爺還是在婚禮沒完之後一氣回了老家。
“我死了,還想埋回祖墳呢!這人丟的,都丟到祖宗山墳地里去了!”老太爺就甩了這麼一句話的帶著老太太回老家賠禮去了
榕榕城的筷子小姐
倒霉往往是雙份的,幸福總是看不到的。失業之後,隨之而來的是……失戀?
其實還沒戀呢,就失了。原本關淑怡有幾段可以進行的公司戀情,現在,卻化為飛灰,一去不復返。
“就這樣……山妮妮的媽說他不回去上班,就死給她看。還有公司大老闆也給了台階了,她回去了。我這個連遠親都算不上的倒霉鬼,就回不去了……再說,叫我回去,我也沒這個臉啊……”
關淑怡坐在秦知家的地毯上,也不算是地毯,就是個舊毯子,秦奶奶鋪到秦知的臥室地當中冒充地毯,雖然不知道秦奶奶這份裝潢理念是從那個辛巴威共和國學的,不過……坐上去倒是頗為舒服。尤其是坐在毯子上,毯子上再放個小桌子,對學習太……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