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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紗。”秦知說完,繼續鑽回被子裡補眠。
關淑怡拿著紙筆記下來名兒,收拾好自己出了門,臨出門的時候,她悄悄的坐在床邊看著秦知,有些心疼,這混蛋,都瘦了,她卻什麼都不能說,既然什麼都幫不上,她也不想搗亂。但是……婚紗啊,她多想跟他一起去買。
關淑怡離開酒店半小時後,秦知猛的一個激靈從夢中驚醒,他坐起來,呆呆的看著對面牆壁上的西畫。
“愛紗”那是朗凝最最喜歡的一家京城婚紗店,她說如果有一天要結婚,那麼婚紗一定要去愛紗做。
此刻,關淑怡已然推開“愛紗”婚紗店的大門。她一進去便墮入紗海無法自拔,從此小芳芳,便不是小芳芳,她覺著她是黛安娜王妃了,即使不是黛安娜王妃,那也是屬於長發飄飄,身材妖嬈的一眾上等美女中的一位了。這地方,太有檔次了。
那些婚紗兒一件件的掛在衣架上,伸出手就能撫摸到。那些閃著銀光的配飾就在銀色的燈光下折she著光。空氣里是淡淡的玫瑰香,綢子香,紗麗香,女人香。關淑怡香……
關淑怡覺著自己的心臟上放著一個神的手掌,那個手掌一張一合的控制著自己的心跳,她打進來,便沒有了自己,失去了自我。
“我覺得吧,我已經死了吧,王桔子同志,你告訴秦知吧,叫他好自為之吧,想我了就來看看吧,忘記了就算了吧!反正我就是不走了吧。”關淑怡抱著一瓏婚紗,嘴巴里胡說八道的。那些服務員捂著嘴巴在笑著,不過看這姐幾個的表情,關淑怡不是第一個抽的。
幾日相處,矜持的會用卡付帳的王姐姐已經喜歡上了關淑怡,關淑怡很大方的邀請她到上流村做婦女委員會主任,欽賜新名兒王桔子。雖然已經被告誡過關淑怡的怪毛病,王姐姐還是覺得跟這丫頭在一起很放鬆,說這丫頭沒心眼吧,這傢伙大道理都能窺透了,她從不問自己的未婚夫每天要做什麼,她安心坐小鳥依人的未婚妻。不麻煩,還充滿喜感。
王秘書放鬆的陪著關淑怡到處玩,關淑怡從不問不該問的,她無法回答的。這很好。
“關小姐,您等一會,我約了時間的,還有半小時您的設計師才會到,您到處看下,我去打個電話。”王秘書笑眯眯指指沙發。
關淑怡壓根沒精神搭理王桔子同志,她抱著一套拖地婚紗一番陶醉。臉更是上下起伏的貼著婚紗的綢子的面兒在那裡黏糊,穿上這套婚紗,就是死都情願了,正在她陶醉的時候,身邊響起一聲忍著笑意,黏黏綿綿的好聽動人的女聲。
“好看嗎?”
“好看!”
“想要?”
“是啊?……哎?”
關淑怡扭過頭,看著面前這位長發飄飄,身材妖嬈,眼睛會放電,屁股向上翹的美麗小姐。
“這套婚紗是我定做的。”朗凝笑眯眯的衝著這位抱著她的婚紗發癔症的鄉下姑娘微笑。
鄉下姑娘?沒錯,在朗凝看來,關淑怡渾身上下都籠罩著鄉下妹的味道,即使她現在渾身上下穿著名牌,拿著的皮包也算是價值不菲。可是,有些東西是從根骨上帶來的,大概的意思就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她是這樣看的,要知道,衣服是有生命的東西,每個設計師都會賦予衣服潛在的生命和台詞。也就是什麼衣服什麼人去穿才能才出屬於這件衣服的味道。
就像關淑怡,她手裡拿著幾千塊的名牌包包,卻像背書包一般的斜跨在身上,可憐那款包包硬是被她背成了盜版貨。
但是這又如何呢?關淑怡沒那個美國時間去看這款皮包的歷史,去看包包的奢侈文化,去看包包的傳統經典故事,在她看來,這是包,用來裝東西,就成了。
“對不起,嘿……你的啊?”關淑怡看著這個女人臉熟,卻硬是想不起來是誰,這裡是京城,遇到朗凝的機率簡直是太小太小的。關淑怡沒想到,也沒往那個地方去想,照片與人的距離是十萬八千里的,比孫猴子翻得跟斗還耐人尋味。她也就沒認出這個女人是自己心目中的大情敵。當然,這位假象當中的情敵也不知道關淑怡是何人。
來這家名店的女人身份都一樣,待嫁新娘子。
訕訕的笑了會,關淑怡伸出手,掃了兩下婚紗的裙擺:“不會壞的。沒碰壞。”
朗凝大方的笑了下:“沒事的,你喜歡,說明我的選擇沒錯。”
關淑怡大咧咧的笑:“當然,全店,這套最好看了,我一進來,啪!(她學了個吸鐵石的樣子)的就被吸過來了,你要不來,我姐姐一會就是找人一起拉我,我都不離開。”
朗凝笑了起來,她特有范兒的坐到一邊的位置上看著那套婚紗,想起今天早上起來電話章南正,叫他跟自己來試穿婚紗,章南正來了一句:“不就是個婚紗嗎?你買上十套,想穿那套穿那套,我現在忙……”
章南正那張吧嗒嘴巴,抹了蜜糖一般把她哄得找不到北,直到進店朗凝才終於想起,到底自己還是一個人來了,要是秦知,他一定會默不作聲的陪著自己,當自己寶貝兒一般。
關淑怡看看時間還早,也坐到了一邊的位置上,她從斜跨的大包包內掏出一捆打了一半的毛活,開始認真的給秦知打毛衣。朗凝看了四周一會,看著那些喜滋滋的男女准新人,越想越生氣,回過頭卻發現身邊還有一個孤獨的人,坐在那裡一陣一陣的編制者複雜的花兒的孤獨新娘。
關淑怡打了一會,抬起頭,對面這位美姑娘托著下巴很認真的看著她。
“看什麼呢?”關淑怡笑著攏了一下線,換了個顏色線頭吊到針上繼續打。
朗凝眨巴下好看的眼睛:“現在,好多人不打毛衣了,都買的,小時候我學過,只會編那種長條圍巾,打完上面全是洞。”
關淑怡驚訝的看著她,手裡不看針也不錯一個花的一邊驚訝一邊說閒話兒:“呦,姐姐,你可不像打毛衣的人。”
朗凝有些怒:“怎麼我就是姐姐了?”
關淑怡挑挑眉毛,舉起毛衣看了一眼挺不在意的說:“姐姐你眼裡的大世界很大,閱歷小了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呢?我以前在辦公室上班,我們公司的女主管個個都是您這樣的眼神,平時呢……就秋水伊人,一生氣……那就橫掃千軍,這樣的眼神是管人管出來的。相信我。沒個十年八年的管人經驗,練不出您這眼神。”
朗凝呆了一下,看下自己,還是不明白:“真的?”
關蘋果一針接一針的打毛衣:“真的啊,你看你,眼神多武則天。”
朗凝神色一窘,完全不覺得自己被誇獎了。
關淑怡將閒置下來的毛衣針放置到桌面上,衝著朗凝笑了一下後拿起電話。朗凝看著桌子上的毛衣針,聽著耳朵邊這個土女人說話。
“豬,你去問下他喜歡胳肢窩寬鬆點還是緊點?就說我說的,我給袖子起針呢……他吃飯沒啊……我挑婚紗呢,可美了,豬,你看著他吃飯……記得叫他喝湯……”
朗凝從來沒管別人叫過豬,也沒用這樣的語調說過話,也沒像這位土妞一般的……去關心過誰。她跟她的世界那一把子人都很獨立,也許這樣也挺不錯的,做一對城市裡夫唱婦隨的小夫妻。她心裡替這位鄉下妹甜蜜著,聽人家那聲,滿滿的都是幸福的小逗號。
設計師終於走了過來,按道理朗凝沒關淑怡來的早,但是,這位設計師小姐她依舊很快區分出了這兩人的社會地位,她跨過關淑怡,徑直走到朗凝面前優雅的笑笑:“郎小姐,看到您的婚紗了?滿意嗎?”朗凝笑了下,站起來跟她一起來到自己那款婚紗面前商量。
關淑怡的聲音突然停了,朗這個姓氏並不多,也許這輩子關淑怡都無法忘記自己的栓柱柱在跟自己之前有個姓朗的女人。為什麼秦知要告訴自己這裡?為什麼……他會知道這裡?依舊沒有忘記這個女人嗎?
她從後面看著朗凝跟那位女設計師在低聲交流,她看著她的腰身,看著她不用打理就很順流的一頭長秀髮,她看著看著,心裡堵的難受。這人……真的不錯啊,沒想到栓柱柱以前可以跟這樣的女人談對象……
關淑怡默默的拿起兩根毛衣針,一針一針的起著毛衣袖子頭,她細細密密的將針數細數了五次之後,抬起頭後釋然。
沒關係,現在嫁給栓柱柱的是自己,這個女人不要栓柱柱也好,栓柱柱拿自己填炮眼也好,現在嫁給栓柱柱的是自己,自己才是栓柱柱的新娘子。她會對他好,好的離開自己半步都不成。
朗凝看了四套晚禮服,定了兩套,婚紗再次要求設計師改動一次,她這個人,眼睛裡無法揉一點沙子。終於嫁了,她要全部關注她的人看到,全部等待看笑話的人看到,離開秦知,不要秦知,選擇章南正絕對正確,絕對門當戶對,她嫁的真是再好不過了。不管大家現在如何看笑話,不管現在郎氏過度的多麼困難,不管父親給予她多大的壓力。她都必須笑嘻嘻的嫁給章南正,即使一年後離了婚,她今年都要站在喜台上戴上章家的結婚戒指。這就是她選的道路,她一直不是很高興嗎?她一直不是很盼望嗎?
設計師指揮服務員將婚紗捧走,她笑眯眯的這才來到關淑怡面前說客套話:“是關淑怡小姐吧,恭喜你了,就要做新娘了。”
關淑怡停了針,挑挑眉毛:“那位郎小姐的錢,是不是比磨盤大?”
設計師小姐臉色一紅,連忙解釋:“真是抱歉,因為郎小姐是提前預約的,關小姐一定有誤會。”
朗凝慢慢走過來好看的眉毛一挑:“我沒預約過。我來的比她晚。”
朗凝就是這樣的人,便宜我要討,但是,我也不會叫你當我是壞人。她這樣的,習慣以這樣的方式表現自己的性格。在她看來這是處事個性哲學,在關淑怡看來,這個鳥女人實在就太有派頭了。
關淑怡挺驚訝的看著朗凝,她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她這樣說,關淑怡倒不想追究了,骨子裡她很小家子氣的不想賣她人情。而且,白乎乎的陌生人,她憑什麼要護著自己?
看關淑怡沒再說話,設計師連忙指揮著服務員幫著關淑怡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一頓量。關淑怡抽空扭頭看朗凝,朗凝卻盯著貨柜上的一頂王冠發呆,這個女人,關淑怡感覺到她不快樂。
所有的新婚女子都應該是快樂的,為什麼這位要錢有錢,要胸脯有胸脯,要後丘有後丘的小姐眼神如此憂鬱?玩氣質嗎?電視裡那些大家小姐不都在傷春悲秋嗎?她啥都有,幹嘛不幸福的在這裡玩深沉?
“您想要什麼材質的婚紗材料?如果關小姐沒有想好,我會為您推薦……”設計師小姐小心的問著。
關淑怡抬頭看著那款婚紗的空架子插言:“我要紅色的,簡簡單單的,花邊要巨多的百合花堆在……一起的……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