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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皓冷漠地看她一眼,翻身上馬,說:“韓王妃不知道?三年前韓王被顧懷琛的明玉神功傷了心脈,即使治好了之後,也不可傷心、動怒、運用內力。如今倒好,王妃一次過讓他把所有禁忌都犯了,他的內傷,焉有不發作之理?”

    “他……從來沒有對我說起過……”話語有如夢囈,抑制不住的心痛,然後是深深的自責。

    “男人對女人要是什麼都說出口,那還像是男人嗎?”寧皓冷冷地丟下這句話,策馬離開。

    第一百四十九章 轉逆 4

    皇帝御書房外,幾名大臣一臉惶恐地跪著,不時聽到書房內皇帝夾雜著怒氣的重重的腳步聲,落在他們身前的是被撕得破爛的玉牒文書。

    那封被揉成一團的信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從角落裡撿回來。

    “因為愛你,所以我走了。妃子給你挑好了,都是溫婉有度的美麗女子,應該不會讓你寂寞;如若寂寞了,看一看天空,我和你雖然不再想見,可還是生活在同一方天空下的,我會活得很好,只是偶爾會寂寞一點。不用擔心我會沒錢花,也不用擔心我會找另一個人嫁了折了你的面子,這世上還有哪個男子比得上你對我好呢?阿霜,讓我在外面自由地呼吸吧,這裡的生活不適合我,我總擔心不知何時會變成妒婦,會與你相看兩生厭……”

    該死的,對你好的話你為什麼還要離開?!皇甫重霜一拳砸在書案上,震得筆山都掉落在地碎成了兩塊。

    寧皓把流芳帶到御書房見皇甫重霜,一臉冰霜之色的皇帝還沒開口,她便自動自覺地跪下,平靜地坦白說道:

    “我不知道她的下落,即使知道了,也不會說。”

    “你可真是聰明啊!”皇甫重霜憤恨不已,一手捏起她的下巴,森冷地說道:“讓莫非如把一個不相關的女子送往陵州,讓朕以為那就是懿君,等到追到了發現真相時,懿君已經不知所蹤了。顧六,你知道的,心愛的人離開自己是什麼滋味,你不把朕的皇后找回來,不管是顧府還是韓王府,都不會好過!”

    “皇上這是要挾民婦嗎?皇上為什麼不想想皇后為什麼要離宮?那樣單純的一個女子,喜怒形於色,品性善良,從不對人玩弄心機,為什麼要把她放到一堆女人中間爾虞我詐,只為了爭搶本就應全屬於自己的丈夫的一夕寵愛?她生存不下去的,皇上,連顧六都知道這一點,難道皇上不知道?如果皇上明知道而不去好好對待她保護她,那皇上為什麼不成全了她放了她?能勝任皇后這個位置的人不多,可勝過她的人還是有的,且不知皇上想要尋回的是西乾的皇后還是自己的妻子?”

    皇甫重霜放開她,背對她負手而立,良久,然後才說:

    “你以為,朕會把她放到一堆女人當中讓她傷心難過嗎?我從未說過要納妃,只是她不信我,不信我……”低沉的聲音隱忍著無奈和痛楚,他仰起頭,深深的嘆了口氣。

    “她不是不相信皇上,而是知道,擴充後宮,是帝王的需要。”流芳說:“皇上與懿君多年情分,雖有一時切膚之痛,可是傷口總有復原的一日。民婦言盡於此,皇上無論如何懲罰民婦,民婦沒有怨言。”

    皇甫重霜冷笑,盯著流芳說:

    “好一個沒有怨言!聽起來倒好像是你挺身而出仗義救人了?你是懿君的朋友,算來也是朕的堂妹,更是阿煜的妻子,可是在這件事情上如果不是你推波助瀾,懿君想離開也不過是有心無力的事。你以為朕會相信你真不知道她在哪裡?你不說,朕難道就找不到她了?你要替她守口如瓶盡一個朋友的本分而丟棄身為臣子的本分我便成全你……”

    也許她是個很稱職的閨中密友。

    但她真不是個好女人。

    西浦大獄的牢房裡,坐在干糙上的流芳抱著膝蓋無意識地把頭埋在雙臂中。一次又一次地對自己下了這樣的結論:她不是個好女人。

    當初,如果不是那麼決絕地斬斷了對顧懷琛的情,多走幾步,或是在原地等他,那麼就不會有後來的那許多的恩怨糾纏;

    後來,如果不是愛上了容遇,老韓王不會因她而死,容遇也不會為她歷盡磨難。

    閉上眼,便似乎浮現出顧懷琛那已經失去了呼吸和溫度的臉,然後是容遇口吐鮮血蒼白如紙的模樣……她的心驟然地痛了起來,像被鋒利的刀刃絞過一般。

    對他說了那樣狠的話,明知道那是他的死穴卻偏要刺上一劍。他不會原諒自己了吧?

    面前的飯菜已經冰冷,被關進來大概有五六天了,可是沒有人來看過她,女牢頭每天只是放下飯就走,任憑她自己自生自滅。她不知道容遇究竟怎麼樣了,她的心總是懸著,空洞得有些可怕,有時會胡思亂想到他到底會不會出了什麼事而皇甫重霜根本不打算讓她知道,更不可能讓她見他一面。

    這樣的想像和認知讓她有些惶惶不可終日,然而她又很堅定,她不願意告訴皇甫重霜更多的關於懿君的消息,後宮不一定會毀了她,可是她會賠上一生的自由與快樂的。

    她不忍心。

    懿君是朋友。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同性中也只有楊懿君對她,是由始至終地真心相待。

    她只能冒險一賭,賭皇甫重霜對懿君的情意,賭他會為了她懸空後位,不敢堂而皇之地處置自己;

    她同樣也在賭容遇對她的寵愛,不會讓皇甫重霜真的殺了自己。

    “有人來看你!”女牢頭丟下一句話便避開了,流芳迷糊地睜開眼睛一看,只見看雲白嫩的手緊緊地抓住牢房的柱子,眼睛通紅地看著她,帶著濃濃的鼻音喊了她一聲:

    “媽媽,你怎麼了?你為什麼不回家?”

    流芳心裡一酸,眼淚差些就要掉下來了,對看雲身邊的楚靜風大聲說道:

    “阿風,誰讓你帶他來的?!快把他帶回去!”

    楚靜風看著流芳,有些氣憤又有些無奈,說:

    “流芳,你也知道你現在這樣子很見不得人嗎?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幹了什麼事情?有這樣幫人的嗎,連自己的丈夫兒子都不要了!難怪阿遇生氣,這一回,的確是你錯了!”

    伸出手去摸了摸看雲的頭,她低聲問:“阿遇,他還好嗎?”

    楚靜風淡淡然地說:“還死不了。不過,要是你還是那麼任性倔強,我相信他即使還不用到地府去報到也會短壽幾年。”

    楚靜風從來沒用過這樣冷嘲熱諷的語氣對流芳說話,看來這次實在是生氣了。流芳又是一陣委屈難過,訥訥地說:

    “那些話,是氣話。我不是故意害他傷心的,誰叫他……”誰叫他那麼腹黑,明明對她做的事情了如指掌卻故意裝作不知,不聞不問,順水推船,借自己的手殺了顧懷琛?

    再是無男女之情,顧懷琛也是顧府唯一的兒子,也是她顧流芳的哥哥。

    她怎麼可能當作事情沒有發生過?

    “這幾天繁都發生的事情,我想我該告訴你一聲:就在你被關進這裡的頭一天晚上,學士府傳來訃告,顧學士得知顧懷琛死訊,受不住打擊而倒地猝死,兩日前已經下葬。皇上乃念顧學士一生為西乾貢獻良多,赦免了顧府上下一干人等……”

    流芳的臉倏地變得慘白,呆呆地跪下,大腦中一片空白。爹爹去了麼?那個總是慈愛地看著自己叫著“六兒”的人已經不在了?

    “媽媽——”看雲伸手進來拉扯著流芳的衣袖,她回過神來時眼角已經冰涼一片。看雲的小手指一下一下地抹去她的淚水,一邊擔心地說:

    “你為什麼哭了?哪裡痛了?”

    流芳握住他的手,垂下眼帘,卻不期然看見他白皙的手腕上繞著兩圈熟悉的物事,竟是血菩提!她急急地問看云:

    “看雲,這是誰給你的?”

    “是爹爹,哦不,是舅舅。”看雲撓撓頭說:“媽媽,爹爹不許我再叫他爹爹了,他說他是我舅舅,是真的嗎?”

    流芳驚訝地望望楚靜風,楚靜風臉色平靜,她對看雲點點頭,說:

    “是真的。看雲,舅舅是什麼時候對你說這話的?”

    “你不見了的前一天晚上。我見到爸爸去了東苑,我悄悄地跟著,後來被爸爸發現了,他差些就要打我屁股,幸好舅舅求情才免了皮肉之苦。舅舅還說,他不是我爹爹,你和爸爸才是我的親生父母。舅舅還說,要我替他多疼愛你一點,要聽你的話,他以後才會回來看我。這珠子,就是在那時候給我的。”

    這樣的逆轉讓她忽然有些承受不住,心中的悲喜大起大落。容遇去找顧懷琛?他跟顧懷琛說了什麼?她猜不到,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容遇並沒有如自己想像那般藉由自己的手殺了顧懷琛。

    楚靜風見到流芳似有所悟的神色,不禁輕嘆一聲,說:

    “這西浦大獄雖然不是天牢,可是也是有名的易進難出。阿遇已經派人去截住莫非如暗地裡送去陵州的馬車,可是沒想到你還留了一手……流芳,我該說你是聰明還是愚笨?又或者說,阿遇把你寵得越來越沒心沒肺?”

    流芳苦笑,愧疚之餘心中卻泛起一絲甜意。“他,很生我氣吧?”

    “想知道?那就自己想辦法出了這大獄自己去問他。看雲,我們走吧,你媽媽還是喜歡呆在這裡,我們隨著她好了。”說著便要帶看雲離開。

    “阿風——”流芳委屈地說,“連你都這樣對我……”

    楚靜風頓住腳步,回頭看著流芳,說:“你們幾個人不知道,其實最為難的人是我,不是阿遇。不管是現在的皇帝還是以前的阿霜,他也是我的兄弟,我不想見到你們哪一個人難過……”

    楚靜風走了之後,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死寂,流芳靠著牆壁,餓得有些昏昏沉沉的,終於吃晚飯的時間到了。無奈她一嘗到碗裡的一點點肉味胃裡就反酸,也只好無力地躺下,迷糊間又合上了雙眼。

    懿君,你不要枉費了我這一番苦心才好……

    第一百五十章 離婚還是離昏?

    又過了幾天,流芳只知道自己還是沒有胃口吃什麼東西,整天昏昏欲睡。這一天再睜開眼時,一道明黃身影立在身前,流芳一下子清醒過來了,綿軟著身子下跪行禮。

    “顧六,你真的不打算從這裡出去了?”皇甫重霜沉聲問。

    “民婦在等皇上想通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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