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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身衣裳,三十兩,當不當?”

    結果,流芳買了一身合適的藍色長衫,回過頭很利索地又把容遇的衣服當了。

    她先去鎮子上最有名的仙客來酒樓飽餐了一頓,酒足飯飽之後眯著眼睛打著盹聽了兩支小曲後,又跑到盈香茶莊喝茶,聽說書。

    然而這茶喝著喝著就變味了,因為那個說書的話鋒一轉,又說到顧學士府大公子與十三公主的傾城婚禮上面去了。

    她百無聊賴地走出茶莊。

    她不是想不通,而是需要時間去平復。

    今天陽光很好,流芳覺得就是因為這樣,天安賭坊的金漆招牌才會明亮得刺了她的眼。

    有一句話怎麼說的?哦,對了,情場失意,賭場得意。本著對這句話的迷信,她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開!二、三、三,八點小——”形容猥瑣的莊家一把撥走眼前的銀子,流芳垂頭喪氣像鬥敗的公雞。那五百兩銀子所剩無幾了。身旁有一青衣公子搖著紙扇笑著對流芳說:

    “兄台今日手氣好像一般哪……”

    他的眼光不懷好意地停留在她雪白的頸項上,這樣纖弱的一個人兒,清秀伶俐,膚若凝脂,仿佛一掐下去就能掐出水來。這賭場裡面的莽漢居然就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女子?那瘦瘦的腰肢不盈一握,男子的衣服穿在身上也無法遮擋那種讓人想入非非的風流意蘊。

    他一直候在她的身邊,看著她贏了幾回之後,便一直在輸。他瞄了那莊家一眼,猥瑣的男子會意,又在大喊:

    “下注了下注了,買定離手!”

    流芳揣著僅剩的二十兩銀子,略略躊躇了一下,便打算往外走,那青衣公子一把拉住她,說:

    “兄台,不如這回在下與你一賭,若你贏了,這三百兩銀子便是你的;若是你輸了,這二十兩銀子我分文不取,只想要公子身上的一件物事。”

    流芳看著他,奇怪道:“我與你素不相識,更何況我如今一窮二白,我身上也無值錢的東西,你想要什麼?”

    青衣公子笑道:“難道兄台看不出來在下只是想與你結識一番,並沒有想著要從中漁利?兄台身上又無值錢的東西兄台說了不算,在下說的才算吧!如何?敢不敢一賭?不過兄台今日的運氣這般差……”

    “我賭!”流芳瞪了他一眼,一口氣憋在心上,運氣差?不過是二選一的機會罷了,她就不信這個邪!

    她把二十兩銀子扔在賭桌上,“我輸了,銀子就歸你好了!我還不至於占了人家的便宜!”

    青衣公子得意一笑,也把自己的銀子擺到了賭桌上。

    第四十五章 情場失意,賭場更失意2

    一大群賭徒過來圍觀。

    猥瑣男心領神會地與那人對視一眼,開始搖骰子。

    流芳買的仍舊是大。

    開出來的結果仍舊是小。

    她很大方地把銀子推到青衣公子的面前,說:“願賭服輸。”

    青衣公子看著她的藍色長衫,流芳把腰間的玉佩摘下來遞給他說:

    “呶,這是我身上惟一值錢的東西了,你拿去吧!”

    青衣公子一紙扇攔住她遞過來的玉佩,終於不再掩飾眼中的垂涎之意,指著她的衣衫笑得輕慢,說:

    “本公子只想要你身上這裘藍色衣衫!”他湊過身子在她耳邊說:

    “若你不想在這裡脫,我們大可以另找地方!”

    旁邊的賭徒一陣鬨笑,有的說:“陳公子,你什麼時候染上斷袖之癖了?”

    有的又說:“找個這麼瘦弱的,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起!”又是一陣猥瑣的笑聲。

    那陳公子不以為然地嗤笑著那些賭徒的白痴眼光,剛想去拉流芳的手,孰不料被一拳正中面門,力度雖然不大,但是也疼得他齜牙咧嘴的了,他瞪著她正要發怒時,她卻撥開人群要逃出去。

    兩個家丁模樣的人攔在她面前。

    他獰笑一聲追上去伸手一扳便抓住了她的肩,肩上傳來一陣劇痛,她大喊:

    “你這個色魔,快放手!”

    “放手?”他把她扯回身邊,兇狠地說:“不過是要你一身衣服而已,你居然打了本公子!今天不把你辦了,我還真不姓陳了!”

    兩個家丁上來把流芳捉住,他往她臉上捏了一把,下流地笑著說:

    “若不是看中了你本公子豈會候了你一下午?讓我疼是不是?看我呆會怎麼好好地疼回你!給本公子帶回府!”

    流芳一口口水吐過去,正中他的眉心。

    他惱羞成怒,正要一巴掌揚過去,忽然聽得一個陰冷的聲音說:

    “我看你這手是不想要了。”

    話音剛落,圍觀的人群迅速分開,姓陳的愣了愣,眼前一花,那兩個家丁已經被人打飛仆倒在地,捂著胸口在呻吟著。他那隻停在半空的手像被施了定身咒,怔怔地望著眼前一身黑衣丰神俊秀而神色冰冷的男子。

    流芳被容遇拉入懷中,他的手勁很大,勒得她的腰幾乎要折了。

    不過是偷了你幾樣東西,贖回來不就得了?犯得著生氣嗎?!她小聲地嘀咕道。

    容遇盯了她一眼,她立刻噤了聲。

    那兩個家丁想要爬起來,容青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他們便乖乖地不敢動了。

    賭坊的打手想圍過來,容青幾下手腳,便撂下了幾個,餘下的都在一旁再不敢動手了。

    “賭錢還不夠?還要跟別人賭脫衣服是不是?!”他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卻不達眼內。

    “我沒有,是他居心不良!”流芳憤怒地看著那姓陳的色胚!

    “哦,原來是你想賭……”容遇看了看他,笑了,姓陳的忽然有些不寒而慄。

    容遇伸手擦了擦流芳臉上被捏出來的瘀青,“輸慘了,是不是?我給你贏回來,如何?”

    他坐下來,拿起骰盅,搖了搖,對那陳公子說:“你喜歡賭別人的衣服,我喜歡賭別人的手指和肋骨。這樣吧,我輸了,就讓她把衣服一件件脫下來給你,你輸了,就把手指和肋骨一根根地折斷,如何?”

    流芳就差沒用眼神殺死容遇了。

    “我……不賭了!”那姓陳的想走,容遇說:

    “容青,既然這位公子不想賭,你就把他剛才摸過人的那隻手臂斷下就放他走吧。我們也不要太為難他了。”

    姓陳的臉色大變,“我的舅舅是禮部侍中王大人,誰敢動我?!你等著,衙門的人就要來了,到時候你一個也跑不了!”

    容遇冷冷地笑道:“手臂斷了,你的侍中舅舅就能幫你接上去?只怕他還自顧不暇!”

    容青走過去舉掌成刀就要劈下,那人慌忙仆倒在地抱著流芳的腳,大聲道:

    “多有冒犯姑娘,我該死!但求姑娘饒了我這遭……“

    容遇置若罔聞,拉起流芳就走,流芳回頭看了看,容遇哂笑:

    “真難得有人千方百計想打你主意!怎麼,不忍心?”

    流芳只覺得這笑容很殘酷,她頓住腳步,輕聲說:“表哥,算了,好不好?”

    她祈求地看著他,眸子裡有著不忍,眉頭微蹙。

    “知錯了嗎?”他問。

    “知錯了。”她垂下頭。

    他擺了擺手,容青便跟了上來,門口早停著馬車。

    上了馬車,容遇便冷著一張臉,“錯在哪裡?”

    “錯在讓你帶我到人都不多一個的山莊,錯在無聊,錯在時間太多!”剛才的低姿態全都不見了,流芳撅著嘴,也氣鼓鼓地坐在一旁,不看他。

    “聽起來錯的好像是我了!是我讓你偷跑下山,是我讓你偷東西去當,是我讓你去賭錢,是我讓你被人輕薄的?!”

    容遇不由得咬牙切齒起來,一聽說她在山莊不見了,他連琴都沒有帶走就撇下十五公主出宮快馬趕回,讓人在焚玉山莊方圓五里的地方開始包圍搜索,一知道她在小鎮上出現過便趕來了,看見那猥瑣下流的男子捏她的臉時,不知怎的心頭一緊,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而她還是擺出那麼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咄咄逼人地在聲討著他。一時的低眉順眼也只不過憐憫那登徒子,而自己居然就心軟了,原來她半點不曾體諒自己的擔心!

    “我只是沒帶銀子在身上,我會把東西贖回來給你,你放心!”明明是暴發戶,卻還心疼銀子,流芳恨恨地想。

    “那塊端州翔龍硯就值三千兩銀子,還有別的……你真是聰明得很那!就當了五百兩!你的當票呢?”

    “當票?”流芳忽然才想起,那老頭沒有給她當票!

    啊?不是吧?那糟老頭這麼歹毒,就這樣就吞了那些寶貝!!

    容遇斜斜地瞥她一眼,她不得已低頭哀悼自己的無知。

    如果她知道,容遇身上的黑衣用的是陵州最上乘的飄雲錦,五十兩一尺,加銀線和繡工,一件衣服下來沒有兩百兩銀子都不成,她一定會詛咒死那個黑心肝的老頭的!

    馬車停在山莊大門,容遇下了馬車,山莊的裴管事早就候在車前,一見容遇便行禮,然後說:

    “公子,十五公主派人來說,今夜在月華宮備了晚宴請公子務必要到,還說,若是不來,就是應允了把你的琴贈送於她。”

    流芳掀開車簾要下車。容遇伸手想來扶她時她卻躲開了他的手,不顧形象地跳下了馬車,瞪了他一眼,罵了他一句:

    “騙子!”說著就往自己的別院走去。

    容遇皺眉,追上前拉著她,“把話說清楚!”

    “你不是騙子是什麼?昨夜還說什麼公主不止一個,顧六是惟一的……是啊,公主當然不止一個了,否則你找誰奉承討好去呢!你安慰人的技倆劣拙極了,表哥閣下!”

    “顧六!”他吼道,“你找一天不要曲解我不要跟我過不去你會死啊?!”

    他臉色鐵青,握著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氣,她疼得驚呼起來了!

    一旁的裴管事也從來沒有見過容遇發這麼大的火。

    “公主好,就實說得了。何必惺惺作態!”她自嘲地笑笑,臉上的自憐自傷一閃而過,“你和他,有什麼不一樣?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只是給我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他鬆開了手,半晌無語,只是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別院的圓門之內。

    他這一瞬終於反省到自己今日不正常的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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