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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芳的臉色變了變,沈京奇怪的問,“流芳,阿遇要你做什麼事情?”

    這時,藏品拍賣開始了,有著名畫師邵寒簫的遺作墨竹圖,也有書法珍貴拓本和一些古玩,接著便是各個官員府中捐獻出來的一些藏品。只是為了避免攀比和附會,所有藏品的捐贈者都是保密的。

    “胭脂綠玉梅瓶,起價三十兩——”居中有一人高聲說道。

    怎麼那侍女捧著的瓶子如此的眼熟?流芳眯起眼睛細看,這邊容遇卻轉頭看著站在身旁伺候的容青,臉色如常眼神卻有些冷冽。

    “誰讓你拿這個瓶子的?”他的聲音不大,可容青聽得字字驚心。

    “少爺不是說在房中隨意拿走一件即可麼?”容青訥訥地說,他是出於為少爺省錢的考慮才把這件拼合起來的破爛花瓶捐出去,他少爺房中哪一件不是上好的古董?動哪一件他都替他心疼啊。

    而且,這個花瓶,明明是那日三夫人生辰時三夫人看不上眼轉頭就讓丫鬟拿去扔掉的東西,可是少爺就是說瞅著新奇,才要了的。再新奇的玩意兒也比不上古董珍貴不是?  

    可是這是容遇的臉色一點也不好看,他看了看容青,又看了看那花瓶,容青心領神會,開口說:

    “一百五十兩!”

    接著又有幾人叫價,流芳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那個所謂的藝術品居然也這麼值錢?而容遇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容青鼓足底氣,高聲喊:

    “八百兩!”

    流芳差點兒沒跳起來,她搖著容遇的手臂說:“表哥,別拍了,你要的話我會去做一個更好看的給你,不收八百兩,五百兩即可!”

    容遇還沒有說話,一個聲音重重地響起:

    “一千兩!”

    流芳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了,可是扭頭一看,她又受了驚嚇一般轉回頭來不敢再看。一身紫衣相貌俊美的皇甫重霜氣宇軒昂地走了進來,煞有氣勢的目光掃過他們這一席。

    容遇笑了,站起來對皇甫重霜施了一禮說:

    “三皇子別來無恙?為蘄州百姓出錢出力,實在是我輩之典範。”

    皇甫重霜也笑了,笑得張揚恣肆,“玉音先生讚譽了,本皇子但願沒有奪了玉音先生的心頭好。不知是否還記得在錦繡花城一聚時,本皇子說過,從此以後和玉音先生之間絕不會惺惺作態守禮謙讓?”  

    “遇自是不會忘記。美人名馬,皆是英雄所愛,但不知三皇子對區區一玉瓶也如此上心,”容遇看看依偎在皇甫重霜身旁千嬌百媚柔弱無骨的女子,薄唇輕揚,說道:

    “不知這玉瓶是否只是為了博紅顏一笑而相贈佳人?”

    皇甫重霜憐愛地看看身畔女子,說道:“有何不可?天下女子並不只有一個姚艷詩,不知玉音先生現在垂憐哪家紅袖?”

    此語一出,眾人譁然。所有人終於明白皇甫重霜今日來純粹是來和容遇過不去的,無他,就因為上回在錦繡花城奪了花魁的人是容遇。

    侍女把玉瓶放在托盤上捧到了皇甫重霜面前,皇甫重霜對那女子笑笑,那女子把玉瓶端起一看,不料手中一滑,“砰”的一聲,玉瓶墜地摔了個粉碎。

    那女子驚呼一聲躲入皇甫重霜懷中,眾人的眼睛並沒有錯過容遇臉色的黑沉陰鬱,皇甫重霜不無意外地淡淡說道:

    “真是不小心,看來還是與這玉瓶無緣。玉音先生若是喜愛此種玉瓶,本皇子日後自當尋來相送。”

    在看熱鬧的眾人心中更是雪亮,這三皇子和玉音子因姚艷詩而結下了梁子,但是此番聽來更像是三皇子在嘲諷玉音子獨占了佳人而風流秉性依舊。  

    “三皇弟你來了?”皇甫重雲向他走來,流芳見到太子身後神態自若的顧懷琛,他也見到她了,只是對她嘴角輕揚,並沒有說什麼話。

    “皇兄,重霜本抱著拳拳之心前來捐贈,不料發生了一件小意外,擾了皇兄主持的宴會,還望皇兄見諒。”皇甫重霜雖是在道歉,但是臉上的倨傲之色絲毫未改。

    流芳暗嘆,好好的一個善心宴變成了兩個鑽石男爭風吃醋睚眥必報的爭鬥。

    皇甫重雲只是寬厚地笑笑,“既是意外,自是不會介懷。只是玉音先生也不要心生嫌隙才好,今日各位都是為蘄州災民而來,切勿失了和氣。”

    容遇對皇甫重雲恭敬一揖,笑著說:“太子過慮了。本來一個小小的玉瓶糙民實在不應與三皇子相爭,只是因為這玉瓶是我最鍾愛的表妹親手所制,才不自量力與三皇子兩不相讓。”

    他滿是春風情意的雙眸注視著流芳,流芳已是震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眾目睽睽之下旁人又如何看不出容遇的曖昧之舉,更甚的是容遇已經執起她的手把僵硬了身子的她拽入懷中,瀟灑而傲慢地對皇甫重霜說:

    “不過,三皇子若是想讓遇傷心難過的話那可就要失望了。阿醺,你剛剛不是說了,若我想要這樣的玉瓶,你會去做一個更好的給我嗎?”  

    此語一出,滿座譁然。

    原來顧六愛戀玉音子這一八卦是鐵打的事實!

    也有不少大家閨秀頓時黑了臉,幾道利箭似的目光盯住了流芳那張平凡的臉,嫉妒、氣憤、鄙夷……什麼表情都有。

    第三十三章 顧六的反戈一擊3

    流芳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她正想大聲抗辯時容遇冷冷地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腰上一緊,他笑著俯下在她耳邊寵溺地說:

    “阿醺嫌我太坦白了麼?其實,我也害怕我會把不該說的都說了。”後一句話,流芳聽得再清楚不過了,她咬著牙,暗恨自己的軟弱。

    幾道不同情味的視線齊齊投向被容遇攬在身邊的流芳。

    “真是好笑得很,不過玉音先生處處留情,居然還有女子對你青眼有加,本皇子不得不說一聲服氣!”皇甫重霜瞥了一眼流芳,眼中的諷刺是如此明顯,“本皇子還沒有好好謝過顧六小姐,若不是你的好主意,我哪裡有空閒在閒花倚月樓遇到繡兒?”

    流芳一驚,看來她的退婚大計終於是小勝了一回,只是不知道懿君現在如何了。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三皇子讚譽,容遇愧不敢當。”容遇輕描淡寫地說,臉上仍掛著淡淡的笑意,“不過,容遇還是替蘄州百姓謝過三皇子。一千兩銀子,雖有點杯水車薪,可是也聊勝於無。”

    “你——”皇甫重霜一拂衣袖氣憤不已,正想回辯時皇甫重雲皺著眉對他說:

    “王弟來此已久,隨本太子入座吧!”他看看流芳,笑著說:

    “好一陣子不見六妹妹,聽千晴說以前六妹妹成天暗暗偷戀著玉音子,現在長大了許多,乾脆就粘著不放手了?”

    留言再度被證實。

    流芳急得大窘,大聲分辯說:“太子姐夫,那已經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如今……”

    “阿醺你不是想說你移情別戀了吧?戀著誰了?讓我猜猜……”容遇慢條斯理地說。

    流芳的心跳到嗓子眼上了,“我沒有!表哥不要胡亂猜測!”  

    容遇伸手捏捏她的下巴,輕笑著說:“不用急著表白,我從不曾懷疑。”

    太子與皇甫重霜重新入席,懷琛唇角微抿,目光有如浮冰碎雪一般冷淡冰涼,掃過容遇的笑顏,最後落到流芳臉上停頓了兩秒,剛剛想轉身走向太子那一席時,容遇道:

    “阿醺,怎麼見了懷琛兄也不打聲招呼?在座的都是姑父的同袍世交,做妹妹的怎麼能一點禮儀都不講究?別人見了還以為你們兄妹之間有什麼嫌隙呢?!”

    懷琛回過頭來,看了容遇一眼,容遇倒是不慌不忙地迎上他的視線,好整以暇地等著。

    等著他懷中的女子的反應。

    還要他來提醒她麼?身旁的楚靜風和沈京都一臉狐疑地看著他們,更不要說坐在旁邊的嫌棄那番薯芋頭無味而一心想要看熱鬧的嘉賓們了。

    懷琛也在等著。他溫潤如水的目光若有若無地纏繞著流芳的雙眸,看不出喜怒,只是一種無聲的詢問。

    流芳腦中轟鳴不已,她努力壓下心底亂得像一團麻般的心事,她本來就不太有骨氣,尤其在容遇手掌乾坤時,她都會示弱,會屈服。

    春宮艷圖的畫手,戀上自己親哥的妹妹……隨便一樁,都可讓自己和身邊的人萬劫不復。更何況,她不無悲哀地想,容遇這看似極端合理的要求憑的不就是她是懷琛的妹妹麼?可該死的她根本不能否認。  

    既然是事實,自己的接受也只是遲早的事。

    “哥哥……這幾日見不到你,你可還好?”她艱難地憋出這麼句話來。

    他的神色掠過一絲道不分明的悲哀,隱去淡淡的陰霾和冷漠後,他淡漠地說:

    “好,當然好。六妹妹真是對阿遇言聽計從,讓我這個做兄長的好生羨慕。”說罷眸光涼薄如雪地掃了容遇一眼,轉身便走向太子那席。

    流芳僵直了身子,心裡像被鈍鈍的刀子划過,又沉又痛。

    他在鄙視她吧?明明她說過絕不會叫他一聲哥哥的;她自己也在鄙視自己吧?明明從無一刻把他當作哥哥看待,卻違心而行。

    她坐下來,低下頭胡亂地往自己口中塞著沒有半點味道的紅薯芋頭,耳邊似乎總響著他叫她的那聲“六妹妹”,她一下子哽住了,胸口起伏不已,沈京急忙把杯子遞到她唇邊,她喝了一口水,拼命地咳嗽了幾下,差點沒把眼淚咳出來。

    “流芳,你怎麼了?”楚靜風也奇道,“噎著了嗎?瞧你這樣子,紅薯有那麼好吃嗎?多喝點水!”  

    流芳站直了身子,深深吸了口氣,說:“是,一點也不好吃。我肚子疼,各位,失陪了!”

    轉身時衣袖被一隻潔白修長的手拉住,她看也不看地說:

    “表哥對我可真好啊!我要上茅廁,要出恭!你是不是想跟來給我擦屁股?真可惜,本小姐連跟屁蟲的位置都不想給你留一個!!”說罷一扯自己的衣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飲宴廳。

    一旁的名士公子聽得目瞪口呆幾乎心臟病都要犯了,這個顧六言語竟然這般粗淺鄙陋,俚俗不堪。他們同情地看了一眼容遇,心想真是可惜了這形貌氣質有如松下風般高潔的玉音子了,攤上這顧六,喜怒不定,剛剛還郎情妾意,轉眼間竟然拂袖而去……

    楚靜風和沈京的臉部肌肉尚在中,已經被震得不懂反應。容遇鐵青著一張臉,楚靜風忽然爆出一陣大笑,指著容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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