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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言重了,容遇乃一介布衣,得公主厚愛,豈會不信?”他放開她的手,退後一步,“公主,容遇還有要事,不打擾了,告辭。”
“金殿的招親比試,你會去嗎?”她問。
他望著她,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到了宮門前,發現顧六挨著宮牆差些睡著了!
他一把拉起她的手,連拖帶拽地把她帶了出宮。迷迷糊糊的睡意被打斷,緊接著就被他扔進馬車裡,他還不客氣地警告了她一句:
“以後玉芝公主再傳你進宮,你找個理由推掉!”
“容遇,你是怕我對公主說你壞話吧!你放心,我連提起你都懶得!”
“顧六,說你笨你還真是笨!”他坐在她對面,一臉的怒氣。
真是笨女人,險些連命都丟了都不知道,那荷池水深十尺,若是她沒有掉進去,那玉芝公主為了撿帕子也會讓自己掉進去的,反正她難逃一劫
“容遇你今天吃錯藥了是不是?!我還沒追究你說我畫工拙劣呢!我累了一整天居然還落得個冒犯公主的罪名,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的心上人,麻煩你自己把她看好,不要來惹我!”她越想越氣,氣得想殺人了!
容遇冷笑,“我還以為顧六多有性格呢,不過就是一任人擺布的主兒,宮裡有御用的畫師,公主叫你畫,你就要畫的嗎?
流芳氣極,“我不就是看在她是我未來表嫂的份上,才忍氣吞聲的麼?!”
這句話硬生生把容遇煞住了,他暗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然後斂眉閉目隱忍著怒氣,不再理會流芳。
一連幾天,他都對她不理不睬,她窮極無聊,一肚子的氣無處消弭,於是便跑到楚靜風的靜安王府住了一月。
第五十一章 秋日餘響2
嘉雲秋狩。
流芳隨著楚靜風來到嘉雲圍場,參與秋狩的都是王孫公子和一些平日不多見的閨閣小姐,她們都穿著窄袖緊身的馬裝,騎在馬上倒是顯得英姿颯慡。
“你怎麼來了?”騎在一匹毛色發亮的黃驃馬上的容遇,皺著眉不滿地說,眼光掃過楚靜風,竟帶著責備。
沒想到多日不見,一見面就是說這樣晦氣的話,流芳瞅著他,說:
“就許你來打獵不許美女來打獵呀?!你打你的大灰狼,我打我的小白兔,咱們河水不犯井水。靜風,我們走!”
楚靜風憋著笑,看了容遇一眼,便帶著流芳打馬向圍場的千里松林奔去。
還沒進松林,便聽到皇甫重霜滿是怒氣的聲音說:
“你說,是你自己脫還是我動手?!”
“我不要!”一女子委屈的說。流芳聽了一驚,那不是,懿君的聲音?脫?天哪,這皇甫重霜不是想……
她立即策馬衝進松林,楚靜風一愣,想拉也拉不住她。流芳衝進去見到的情景就是皇甫重霜揪著楊懿君的衣領兇巴巴的盯著她,她也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情景詭異之極。
“你這女人不長腦子是不是?穿這樣顏色的衣服來打獵,想被猛獸攻擊嗎?倒不如我先打折你的腿把你送回將軍府要安全得多!”
楊懿君身上一件火紅的披風甚是觸目,流芳這才釋然,原來三皇子是在緊張她。楊懿君一見流芳,臉上的表情馬上變了,嘴角儘是笑意,一把推開三皇子,解開了披風隨意地扔在地上就向流芳跑去。
皇甫重霜臉上的表情極其鬱悶。
這兩個女人又湊到一塊兒去了,還能有什麼好事?
流芳和懿君也很鬱悶呢,她們騎著馬拿著小弓箭,溜達了半天,不要說狐狸狍鹿的,就連山雞也沒打到一隻。惟一的收穫便是在馬上顛簸得幾乎身子都散了架。晚上,她們住同一個營帳,別的人都在外面燃起篝火烤著獵物,她們卻是昏昏然地躺著,直到野味的香氣飄了進來。
流芳掀開帳幕走了出去,他們圍成了一個圈坐著,中間篝火旺盛,火光映在他們的臉上,連那笑容也變得甚是溫暖。
皇甫重雲皇甫重霜兄弟,楚靜風,沈京,還有一些世家子弟都在,女眷很少。
楚靜風正和沈京在說些什麼,而容遇……流芳清楚地看到,他正用小刀切肉然後遞到身旁的女子的碗裡,低頭看著她,玉芝對他莞爾一笑,貼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只見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彎了起來,但笑不語。
原來,他也有溫柔淺笑的時候啊……
怪不得,那麼緊張玉芝公主。
流芳就那樣定住在那裡,容遇似有所感,抬頭望過來,表情淡淡然的,黑眸幽暗,眼底的冷漠和無視是如此的明顯。
她心底驀然而至的懊惱勝過了飢餓,默不作聲就往營帳對面的樹林走去。白天在林中見到有幾棵野山梨樹,沉甸甸的梨子壓滿了枝頭,她打算摘幾個回去充飢。
待到摘滿一衣裾的野山梨,轉身想走出樹林時,陰影處卻傳來了人聲。
那聲音薄薄的,涼涼的,很是輕佻,“玉蝶兒,從了本王,嗯?”
女子嬌媚的嚶嚀了一聲,“小王爺,人家不要,不要在這裡……”接著便是一陣喘息聲和唇舌交吻的聲音,浪蕩得讓流芳的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要豎起來了
玉蝶兒?不就是定南侯新納的小妾?
衣衫脫落的窸窣聲響起,流芳再也受不了拔腳便跑,誰知一不小心被腳下叢雜的亂糙山藤絆了一下,整個人華麗麗地摔到在地上,野山梨滾出好遠。
她的下巴被一隻蒼白而嶙峋的手捏起,她的心幾乎要跳出了胸腔,不知道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你是誰?”涼薄的聲音,她抬起頭,對上一張消瘦蒼白的臉,顴骨高下巴有如被刀削過般狹長,眼窩深深眼內還殘存著幾絲尚未消退的情慾,嘴角帶著一絲殘酷的冷意。
輕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不用想都知道,A片女主角已經逃離案發現場了。
她打開他的手,狼狽地站起來,他的身影擋住了月色,黑黑的壓下來很有壓迫感。
“不過,你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一步步向她逼來,她的驚呼聲剛一出口,他的手已經準確無誤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流芳只感到一陣帶著死亡氣息的涼意襲來,她很想大聲呼救,可惜喉間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也許,這樣也好,死了,是不是就能穿回去?
“放開她!”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我的人,你也敢動?!”
那隻手終於鬆開,流芳大口呼吸著湧進喉間的空氣,窒息的痛苦讓她軟綿綿地跌坐在地上。
那人見到容遇眼中的凌厲的殺氣,不甘心地冷哼一聲,悻悻地轉身離開。
容遇蹲下來看著流芳蒼白的臉,淡淡的月色下,她的脖子上是猙獰的幾個指印,顏色瘀紅。他伸手輕輕一按,流芳痛得眉頭都皺起來了。他從懷裡拿出一小盒藥膏,細細地往她的脖子上抹去,一邊說:
“你也知道疼?不要有事沒事亂跑!”話語中帶著點責備,也帶著幾分隱忍的心疼。
藥膏一陣清涼,還帶著點蓮花的香味。
“他是誰?”流芳驚魂甫定。
“韓王孫,百里煜。”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百里煜,一個偷情未遂、蒼白得猶如月下吸血鬼一般的男子。
第二天傍晚,沈京便找了她到圍場東邊的銀光湖釣魚。
銀光湖在月光皎潔的夜裡,湖面就仿佛鋪了一層水銀,銀光湖因此得名。
“流芳,船不是這樣劃的。”沈京好笑的拿過她手中的槳,“你坐著,我來劃就好。”
流芳雙手托腮,靜靜的看著湖面。傍晚的銀光湖,水光瀲灩,蕩舟徜徉微瀾之中,或是臨湖垂釣,也是賞心樂事一件。
到了湖心,兩人垂釣,在流芳差些睡著時魚兒居然上鉤了,她大叫道:
“阿京,怎麼辦?這魚它要逃跑了!”說著她便要站起來用力拉竿。誰知道這船一晃動,噗通兩聲,她和沈京竟然先後落水了!
“流芳!”沈京急了,流芳是會鳧水的,可是怎麼就不見了呢?
“阿京,我在這裡!”流芳從水裡冒出頭來,大聲笑著說:“我們看看誰先到岸!”說著便向湖邊游去。
沈京無奈地笑著搖搖頭,也追著遊了過去。
流芳剛一到岸邊,便有煙塵從遠方席捲而來,急促的馬蹄聲有如密集的鼓點,她爬上岸,容遇那匹黃驃馬竟已來到她的面前,容遇勒住馬,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說:
“表妹的身材原來也這般玲瓏有致!”
流芳低頭一看,不禁滿面通紅,衣服濕漉漉地粘在身上,真可謂一覽無遺,她連忙捂著前胸,恨聲道:
“看什麼看?!你再看我就……”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他俯身一攬坐到了馬上,他一夾馬肚向前飛奔而去。
“你放我下來!”
“被我看見了就介意,被阿京看見了就不介意?”他在她耳邊諷刺地說道。絲毫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她咬著牙,不敢胡亂動彈,昨天夜裡對他產生的一點點好感消磨殆盡。
“你要帶我去哪裡?”
“你不覺得你先得把這身該死的濕衣服換掉?!”他有些氣惱。剛才陪著玉芝打獵的回程中,遠遠地就看到她從船上掉到湖中,從調轉馬頭狂奔而至湖邊到看到霞光中她對沈京嫣然的笑意也不過短短的一刻,他的擔心忽然就變成的涌動的怒火。
而玉芝的臉色,在他離開的那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他把她扔回營帳就走了。
第五十二章 秋日餘響3
晚上,篝火正盛,容遇走進玉芝公主的營帳中時,玉芝正擺好了一局未下完的棋局。
“這是上次你我未下完的棋局,先生看看,玉芝有沒有哪一步記錯了?”營帳中伺候的丫鬟都退到了營帳門外,容遇坐下來,看了看棋局,說:
“沒有錯,公主好記性!”
“凡是玉音先生的事,哪怕一個細節,玉芝都記得一清二楚。”玉芝眼光盈盈地望著容遇,手拈一枚棋子下到了棋盤上,容遇不語,也下了几子。
她向他遞過一杯清茶,“先生這几子下得有些匆忙,莫非先生心中有事?”
容遇接過茶,品了一口,然後說:“多日不下,棋路怕是淤塞了,讓公主見笑;公主找容遇,只是為了下棋?”
玉芝笑了,笑得有些幽怨,“玉芝只是想向先生表白自己的心意,玉芝的眼中心上只有你一人,所以今夜一過,再不會有金殿選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