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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不置可否,他來這裡本就不是為了追究那麼無聊的事。
「慕容,我真的不再在外面亂玩了,相信我……」
欒煙說,緊張似地輕吸一口氣:「答應我,不要解除婚約,好嗎?」
「關於這件事。」
慕容平靜而緩慢地說:「我已經與妳父親談過,他同意解除婚約。下周我會抽空去他那裡一趟,解決這件事。」
「不、不要……」
欒煙滿臉痛苦地瞇起眼睛,脖子輕微地搖動著:「我不要解除婚約,我不答應,慕容……」
「有些事希望妳明白。」
慕容說:「不要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我的決定不會因此而更改。妳再怎樣做,只是給妳的父親造成困擾。」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這麼冷淡?」
欒煙驀然笑起來,扭曲的臉孔笑得更扭曲。
「明明不是不可以接受我,為什麼始終就是這麼冷淡?連有了婚約之後也是……如果你不是這樣,如果你多陪我一點,我又怎麼至於在外面那樣玩?是你沒有珍惜我,你不該怪我……」
「那是妳的自由,我不會怪妳,也不想干涉。」慕容漠然地說。
他不是沒有想過珍惜這個女人,也或許更應該說,是珍惜她和他共同創造的生命。
只是,越是看著女人的乖張跋扈、肆意妄為,越是想像不出她會教導出一個怎樣的孩子。
所以當得知這只是一場騙局的時候,慕容的感想,竟然是鬆了一口氣。
所以他沒有計較她的謊言,他唯一要做的,只是將該撇清的關係就此撇清。
「別人不珍惜妳,妳可以自己珍惜自己。就這樣,保重。」說完,慕容轉身走出了病房。
眼看著病房的門無情地關上,欒煙咬緊下唇,已經攥得指節泛白的右手,幾乎要將床單扯碎了似的。
「慕容……慕——容——」
慕容剛走出病房,在附近等候著的白微立即迎上來,問道:「欒小姐怎麼樣?還好嗎?」
上午慕容沒有要白微跟著一起把人送到醫院來,而是要他回學校安心上課。
但白微肯定是不可能安得下心來的,所以一放學,他就給慕容打了電話,聽說欒煙已經醒轉,而慕容要過來醫院看她,白微便要求一起過來。
只是鑑於欒煙對他的成見,他不好在欒煙面前露臉,所以就只在外面等著了。
「很好。」慕容說,腳步未曾停頓,逕自向電梯走去。
「是嗎?真的沒什麼事吧?」白微一路跟著慕容來到電梯前。
其實在來這裡的時候,白微已經聽慕容大概講了欒煙的情況。
只是當時白微目睹車禍的場景,現在想起來都還會心驚,才會讓他這麼放不下心,非要反覆確認。
說到底,欒煙那時候會氣急敗壞地衝出去,繼而發生車禍,他總覺得自己難辭其咎。如果他沒有甩出那一耳光的話……
「沒事。」
慕容側目而去,給了白微一記肯定的眼神,然後邁腳跨入空無一人的電梯。
白微自然也跟進去。慕容給他的眼神讓他總算有些放了心,不過,還是有些其它的……
「那你跟她,婚約的事……」目光直視著面前緩緩闔上的電梯門,其實白微並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在意這件事,但是已經脫口問出來了,他只能不去看人,以免顯得更多不必要的在意。
「解除。」慕容說,也沒有轉頭看人,而是看著反射在電梯門上的那個倒影。
白微對此毫無察覺,因為他垂下了視線。
「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你非要跟她解除婚約,不太好吧……」
他皺起眉,思忖著說:「不管她做了什麼,她很在乎你,這是毋庸置疑的。何況她也並沒有犯過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你不必這樣就給她判死刑。」
白微這樣說,倒也不是認為慕容就一定要跟欒煙在一起才對,只不過在他看來,欒煙本身也是個千金大小姐、天之驕女,這樣子在乎一個人,雖然用的方式有些極端,但也是值得為之嘆息一聲的。
然而無論他怎麼說怎麼想,慕容都是一副淡漠如常的臉,絲毫不見動容。
不禁嘆了口氣,低語:「你這麼絕,萬一她又輕生怎麼辦?」
「那是她的事。」慕容回道。
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而他並沒有責任要去承擔另一個人的生命。
固然明白他是這樣想,白微不能說這是錯,但還是覺得一陣無奈。
這個男人,是不是除了自己,對旁人都毫不在乎?不,說不定這人連自己都不在乎,昨晚受傷時才會那麼的冷漠。
「你也未免……」白微抬起頭看嚮慕容,卻迎上一張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臉,隨即,話語遭到掠奪。
從雙唇間突入進來的柔軟,著實令白微怔了幾秒,忽然注意到電梯上方的監視器,頓時又窘迫又懊惱。
正要把人推開,卻已經被放開了。
「在管別人的事之前,先把你自己管好。」慕容說完,從正緩緩打開的電梯門走了出去。
白微站在原地一頭霧水,摸摸鼻樑,最後翻個白眼跟了出去。
他想,他可能到死都沒辦法弄懂這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