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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微被重重摔到床上,一陣頭暈眼花,不過很快就清醒過來,立即翻身坐起,本想站起來做些什麼,然而頭一抬就迎上那道居高臨下的冰冷視線,他的身體不期然地僵住,一瞬間連言語都失去。
為什麼,這個人會突然出現?為什麼會找到這裡……
滿滿的困頓和迷惘湧上心頭,但在白微問出來之前,卻被對方搶先質問:「為什麼逃課?」
「……」竟然是問這種問題。
白微更茫然了,怔愣幾秒,驀地蹙起眉頭,露出一臉不耐煩。
「不為什麼。」他故作冷淡地說:「沒勁,出來散心。」
「為什麼不找我?」
聽見慕容這樣問,剎那間白微實在是很想大笑。
找他?最不想找、最不可能找的人就是他。
心情什麼的都姑且不說,如果再和他見面的話,欒煙,和那段video……
不想被他看到,什麼都不想被他知道。
在他面前,只剩下這一點自尊。
「心情不好,誰都不想見。」白微說,繼續故作冷淡。
慕容瞇起眼睛,眼神莫可名狀地深邃起來,斜睨了站在那裡的封尋一眼。
「誰都不想見,這個人又是誰?」他問,語速慢得更勝往常。
白微一愣,有些意外慕容會把封尋牽扯進來。也看向封尋,後者站在那裡,神色自然而平靜,但視線始終不曾離開這邊。
本想回他一個「不要擔心」的笑,卻又笑不出來,白微收回目光,低沉地回道:「他不一樣。」
封尋是不一樣的。就算在所有人都令他火上澆油地煩躁的時候,只有封尋依然可以給他感覺到舒心。即便還是不能開心,但也不會更不開心。
聽了白微的回答,慕容乍然沉默,手緩緩地伸出去,指尖輕輕地觸在白微額上,那幾乎是讓人感到溫柔的動作。
白微茫然在那裡,甚至無法想到避開,突然間就被推著額頭摁了下去,重重倒在床上。
突如其來的轉變,比起一開始就暴力更加令人心驚。
「請住手!」封尋出聲道。
他是不清楚慕容曾經怎樣對待白微,有多麼惡劣,總之此刻在他眼裡看來,這個人似乎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任何傷害也要有限度。」他說:「不要再傷害白微,就只有你最不應該,你知不知道他對你……」
「封尋!」白微大叫。
現在沒有時間給他錯愕封尋是怎麼會猜到慕容就是那個人,總之他絕不能讓封尋繼續說下去。絕不要被慕容知道……
他捉住押在臉上的那隻手,試圖掰開,那隻手卻猛地扣緊,將他往上提了起來。
封尋無法再坐視,推開那兩隻攔在面前的胳膊,但隨即那兩人就轉過身來扣住他的肩膀,將他往後推搡而去。
「別碰他!」白微吃力地叫道,緊緊扣著臉頰上的手掌令他有些呼吸困難。
他也緊緊扣住那隻手的手腕,目光穿過張開的指縫直直瞪嚮慕容,咬牙說:「叫你的人住手,別碰封尋。你是衝著我來,想要我怎麼樣就只管說,別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
慕容回視著他的瞪視,如同覆著薄冰的面容看不出絲毫浮動,只有眼神異常地銳利起來,說:「只要他沒事,你自己怎樣都可以,是嗎?」
「……」白微沒有回答。
當然不是要他怎樣都可以,只是對於這個人,他又能怎樣?
覆在他臉上的手開始下滑,指尖自鼻尖擦過唇緣,倏地掠到後頸,扣住,往下撩了過去,他整個人便一下子側翻在床上,臉頰被緊緊壓進被褥里。
明明是有病的人,這種惡魔的怪力究竟是哪裡來的?不知算是絕望又或是逆反心理,白微居然還有餘裕苦中作樂地想到這個。
然而封尋作為旁觀者,感受卻反而更緊迫,皺緊了眉頭,眉宇間浮現冰冷的嘲弄,沉聲說:「難怪白微這麼為難。你這樣的行為,的確不值得他如此愛你。」
白微恍然一驚:「封尋!」
當然,註定是已經遲了。
那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清晰,誰都不會聽錯。
白微感到腦袋裡「嗡」的一聲,懵了,變得一片空白。
想要推翻那句話,又怕只是欲蓋彌彰,越描越黑。
所以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應,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壞掉了似的趴在那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扣在頸上的手指緩緩鬆開了,轉而攥住他的衣領,緊緊的。
然後封尋看到,那個男人俯下了身,額頭靠在白微的後頸邊,就那樣,靜靜地維持了很久。
起初那個瞬間,封尋曾經以為,這個人是不是有這麼驚喜?但是看著看著,又覺得那種感覺並不是喜悅,或者說不單單是,反而越看越有一種難言的感傷。
數小時後。
白微被慕容攜下了車,一眼看到立在眼前的大房子,立即將腳步死死釘在地上不肯再前進。
「跟我回去。」慕容說,握著白微的手腕,不管他怎麼掙扎,只管往房子拖去。
白微難以置信對方竟然用「回去」這種詞眼,下意識地自言自語了一句:「那又不是我應該回去的地方……」
當然,並沒有讓對方聽到這句話,轉而又揚聲問:「封尋呢?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