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鈍感力十足的林嬈還沒意識到這可怕的下意識, 就被洛岑的秒回打斷了。以至於他們聊天暫時告一段落之後,她都沒發現自己已經會習慣性地找洛岑聊天了。
“林嬈。”
有人叫她,她趕緊把手機鎖屏。抬起頭, 一個眉目溫和男人站在她面前, 扶了一下金邊框眼鏡。他的聲音渾厚,聽著就給人一股心安的力量。
“啊, 顧老師。”
是顧昶。
她連忙手撐著地,屁股抬起往後挪了一大步,和顧昶拉開一些距離, 以便站起來和他講話。
顧昶朝她伸出手,她愣了一眼, 搭上去, 借著顧昶手中的力量站了起來, 連聲道謝。
顧昶看了一眼她手裡的劇本和手機,仔細叮囑她:“那邊有凳子怎麼不坐?女孩子不要隨隨便便就坐在地下, 地面多涼,對身體不好。”
林嬈低眉順眼地點點頭,連忙附和:“嗯嗯知道了。”
“你這丫頭,每次答應得可好了,下一次排練又坐。”顧昶不滿地哼了兩聲,和他今天一絲不苟的行頭稍微有些違和感。
這部正在排練著、下周就開始巡演的話劇《第九位目擊者》是林嬈第一次和顧昶合作,顧昶飾演的是一位嚴謹熟練的精英律師,而林嬈則出演一位精神不太正常的目擊證人。
顧昶年過半百,算起來跟她父親差不多大,可保養得是真的好,雖說比不上小鮮肉,但足以吊打全國範圍的油膩發福中年男人了。
她敢說就算是跟三十出頭的洛岑比,顧昶意氣風發的模樣也就比洛岑大個十歲的樣子。
視覺年齡差十歲,實際年齡差二十多歲,駐顏有術也不過如此。
不過可能真的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紀,顧昶對劇組的小輩們飲食起居無不關心,就關於她這席地而坐的毛病,基本上排練一次念叨一次,耳朵都快聽出了繭子。
這會兒好不容易逮著個林嬈有空聽他叮囑的時機,趁機多說了兩句:“你們年輕人啊,就是太不注重保養自己的身體了!我早晨看你來的時候頭髮都不吹乾,吹風容易受涼知道嗎?下次把頭髮吹乾了再出門。”
“我那不是快遲到了嘛。”林嬈嘟囔著喊冤,早晨要早起鍛鍊洗澡還要來排練,哪有空認認真真地吹乾頭髮呀。
“唉,你這孩子。這點兒漫不經心的懶散勁兒肯定是遺傳你外公了。”
林嬈一愣,一時竟忘了自己準備吐槽什麼。她驚訝地問顧昶:“您……您還認識我外公?”
林嬈三年前拿影后的時候,家庭情況就被人瘋狂地扒了一次。
當時人們得出的結論是,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成長,這位低調又佛系的影后除了她優秀的成績真的再沒有值得說道的了。
沒有一個貧困潦倒的家庭需要拯救,沒有遭受過重大的家庭變故,甚至沒有談過戀愛沒有緋聞……這種根本激發不起人們獵奇心理的一帆風順的經歷根本寫不出一個有爆點的故事,即使是編,都無從下手。
就此作罷的某些媒體人和好事之徒也再沒有深入,因此知道林嬈外公的人幾乎少之又少。
她對早逝的外公沒有印象,所有關於外公的記憶都來自於外婆和母親的回憶以及家裡僅存的舊照片。一位只存在於上個世紀一小部分人心裡的表演藝術家,如今聽顧昶提起竟然有種不真切的感覺,好像外公的存在終於被局外人所證實了一樣。
她聲音有些顫抖,但她知道這是因為激動。
顧昶摸了摸下巴,無奈地搖頭:“談不上認識,我見過林老的時候還是個小屁孩呢……打過招呼,悄悄看了兩眼。那個時候哪知道啊,就成了最後一眼了。”
“那……您怎麼知道他是我外公的?”林嬈看著四周都在閒聊的劇組人員,壓低聲音,“而且您之前怎麼也沒跟我說呀。”
“像,你和他太像了,那神態跟你外公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顧昶咋舌,“要不是林老在你出生前就走了,我真懷疑是他把你拉扯大的!後來就去找了一位前輩求證,多方信息匯總在一起我才確定你就是他外孫女兒。”
林嬈對著德高望重的顧昶也沒能忍住自己的調侃:“顧老師你這也太入戲了,確定我外公是誰還這麼麻煩?非要證據鏈充分才行,您怎麼不直接問我吶。”
顧昶笑罵她不著調,用劇本輕敲她的腦袋:“你個不正經的小東西,快去看一眼劇本,第三幕你可得花精力瘋顛呢。”
遠處道具的問題處理得差不多,導演把人叫到一起提點了一下,匆匆開始了第三幕的排練。
離巡演第一場開始沒幾天了,分幕排練和細摳之後又緊鑼密鼓地開始聯排,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回家,中午晚上兩頓飯都是叫外賣解決的。
被顧昶那麼一打岔,加上排練時間增加,林嬈把洛岑約他看電影的事情拋至九霄雲外……
而就這麼被鴿了的洛岑也是忙著宣傳、上節目和採訪,成天連軸轉。
一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梨園往事》借著洛岑的東風帶起了第一二集的收視率,正如韋婉預料的那樣,林嬈精湛入骨的演技讓這些前來吃瓜的觀眾移不開眼,一時間林嬈劇照和動圖紛紛霸屏社交平台,微博粉絲數量也上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