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42頁

    第35章

    只希望所有那些不安別應驗,從沒有這樣糙率地登過機,幾乎是甩開所有顧慮直奔香港,甚至沒來得及向公司交代一切細節。

    飛機在中途遇上氣流,惹得乘客有些恐慌,但我卻鎮定異常。因為我知道自己能安全著陸,就像我知道此刻昀森需要我回去一樣,預感從來沒有這樣強烈地衝擊過我的大腦,即使念頭很紛亂,意識卻是極度清晰。

    從機場出來,天正在下著雨,沒撐傘就直接鑽進計程車裡,車子直奔半山區的高級住宅。踩上行人電梯,冒著雨尋找門牌號,最後終於一身落拓狼狽地出現在阿齊家門口,幸好沒有撲空,開門的正是錢永,他一臉震驚地盯著已經淋個透濕風塵僕僕的我。

    “震函你怎麼……來了?”他的表情相當吃驚。

    “對不起,我問完一個問題就會去酒店換一身衣服。”我深呼吸,“昀森在哪兒?”

    錢永臉上有明顯的猶豫和為難:“大家不想你擔心是有理由的,我答應過長輩不告訴你,可是你卻還是來了。”

    “昀森出事了對不對?”我很少在別人面前這麼情緒激動,“他是不是出事了?!”

    “你聽我說震函,他現在——暫時不能見你……”

    我打斷他的話,頹廢地靠在門框上很認真盯著錢永:“別瞞我了,我人已經在香港。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

    錢永妥協,拉開門讓我進去:“如果你願意洗個澡,再冷靜地坐下來喝杯熱咖啡,我會願意告訴你實情。”

    是的,我應該合作,必須合作!如果現在不能冷靜,怎麼去面對接下來可能會聽到的壞消息?怎麼去追究這短短的幾天到底發生過什麼?我無法猜透這個頃刻間失去他的理由,無論是什麼,我只想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我聽從了錢永的建議,去淋浴房洗去一身疲憊,熱水打在我的身上,竟有火燙的刺痛感,鏡子裡的自己顯得很憔悴,可頭腦卻在第一時間清醒過來,我要做得像自己才不至於迷失方向,他肯定需要我。

    等我到客廳的沙發上,錢永才在我對面坐下,一臉擔憂地看著我,有些困惑的樣子:“我不知道你和昀森感情這麼好,難怪長輩們都不讓我們告訴你。”

    “我想一會兒去看他,能帶我去嗎?”

    錢永點頭,眼眶突然有些紅:“他一直沒有醒,我們都在等。”

    什麼叫“他一直沒有醒”?諒誰聽了這樣的話都不可能再保持鎮定,剛剛壓下的情緒又衝破胸膛,冷靜再次報廢,我吼出來:“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昀森到底怎麼了!”

    錢永焦急地安撫我:“震函你聽我說,發生這件事,每個人都很痛苦,你聽我說完。”

    我在聽,我在聽……

    “這個星期一阿齊和阿森從加拿大回來,然後本地的幾家電視台採訪了他們,晚上阿森突然說想吃巧克力。”錢永看我突然瞪大眼睛,以為我誤會他騙我,連忙解釋道,“真的,他突然就說想吃巧克力,然後就出門了。可是一小時後,有警官打電話告訴我們,阿森進了醫院,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被人用鐵器擊中頭部,從那天起,他就一直昏迷不醒。”

    “是誰幹的?”我的聲音在發抖,手再也握不住杯耳。

    “一個幫派小頭目,他似乎認識阿森,從電視上得知他人在香港,於是就到他的住處候著,完全是有備而來。”

    “為什麼要攻擊阿森?”我簡直想不出哪怕一個理由!

    “那個雜碎說是……為了他妹妹。”

    “沒可能,阿森怎麼可能得罪那種人!”

    “人已經抓到了,只有通過阿森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他現在……”

    我的喉嚨哽咽了:“他會怎麼樣……”

    “醫生說,如果兩周之內還不能清醒,就很危險,可能會變成——”那個可怕的名詞錢永沒有說出來,“現在對外消息都是封鎖的,媒體並沒有介入。”

    “帶我去見他,好嗎?”我突然覺得力氣被掏空了一樣,我之前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失去另外一個人可以如此痛徹心肺,我們還沒有正式開始呢,怎麼能夠就糙糙收尾呢?昀森,無論如何我都相信,在交換彼此的真心之後,你不會辜負我。

    “爸因為阿森的事心臟病突發也入院了,現在一直由玲姨在照顧,雖然長輩都不希望你知道這件事,但我想,阿森會高興看到你的,也許……也許他明天就醒過來了呢。”錢永迅速站起來去開門,“我現在就帶你去看他。”

    “謝謝。”我的胸口發悶,好像要裂開一樣快要不能呼吸,原本我等待的是一個熾烈的吻、一個溫暖的擁抱、一個永久的答案,可是現在,冰冷的醫院告訴我——一切都化整為零,這樣的轉折太過突兀和拙劣,我怎麼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病房裡只有哭腫眼睛的阿齊和一個護士,當她抬頭看見我站在她身後的時候,慢慢地投進我懷裡哭起來,只有抽泣聲,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在看到昀森第一眼時,眼淚就已經止不住下來了,他還是那麼漂亮,像隨時會睜開眼睛沖我狡黠地一笑,然後說:“怎麼,這樣就被嚇住了?”阿齊的淚水落在我的手背,也灼傷了在場人的心。

    “阿齊,錢永,能讓我單獨和昀森待一會兒嗎?”我吸了下鼻子,在床邊的座位坐下,“就一會兒。”

    阿齊點點頭,拉著錢永走出病房,護士替我關上了門。終於,我見到了他,終於,我們又在一起了。他沒有違背承諾,我也沒有。

    “昀森,昀森……”我將臉埋入他的手心反覆叫著他的名字,“昀森,你是要準備離開我?”

    “昀森,你不想給我們再多一次機會嗎?如果你一直睡下去,我們會散失找不到彼此的,那樣的話,無論是舊金山還是香港,都變得沒有意思了,你知道嗎?”

    吻著他的手,用我的心企求他醒來:“我以為我不會在乎將來,也不會想我們到底能走多遠,可是現在我要告訴你——我非常在乎你,比你想像的更在乎。我以為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是沒有期限的,所以放心地去任何地方,可是自由是有期限的,你知道我在原地等你,就要信守承諾按時回來,你說我們會在一起,我是真的相信!”

    “昀森,快睜開眼睛,別再折磨大家了,你知道不痛快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我們該有新的生活,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一直住在一起,如果你真的要離開我,也請看著我的眼睛說,不要撒謊啊,我看得出來。”

    我願意就這樣一直呼喚他,直到他恢復意識為止,我也確實這樣做了,沒有人可以拉得動我,我決定守著他,一步也不走開,我想他醒來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是我。

    最吃驚的就是母親了,她來病房看見我的樣子,整個人都呆住了,然後突然哭起來,非常傷心,像個孩子一樣毫無節制地流淚,我沖她笑了笑,走過去輕輕摟住了她,輕輕拍她的背。我那一直美麗、意志堅強的母親,這段時間的打擊太多了,她可以陪我快樂陪我難過,但我不能讓她陪我絕望。

    “震函,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告訴你,只要你找到最適合你的人,只要你幸福就好。”

    “我已經找到了,沒事的,他會醒的。”

    “你需要休息知道嗎?”

    “我知道……”

    兩天後,等腦子稍稍能夠運轉,我拉錢永趕到警局了解情況,原來那個喪心病狂的傢伙是艾莉的哥哥,我還跟那個混蛋有過一面之緣,就在我回香港與昀森相識的第一晚上,在酒吧,那個我連中文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的哥哥。她曾將我和昀森連在一起,而現在,也是她生生將我們的聯繫斬斷。

    之前艾莉因為昀森提出分手,而自殺過一次,她的哥哥撈仔一直對昀森懷恨在心,後來因為昀森出國,他屢次堵截未果積鬱很深,這一回看見新聞掌握了昀森的行蹤,所以專程上門來尋仇。可怕的是昀森當時根本沒有防他,也沒有想過會受到這樣惡意的攻擊。

    像一幕差勁的電影結局,像仲夏夜一個短暫的美夢,從得到的那天起就註定有一天要失去,這算什麼?是懲罰還是禮物?如果昀森是上天給我禮物,就不應該收回他。

    再次見到宋啟山,身份立場卻不同了,可能是我夠落魄,所以連他都沒有說什麼,對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就踏著沉重的腳步出了病房。現在對我們來說,什麼樣的壓力都不是壓力了。

    那天,錢永來勸阿齊回去休息,阿齊突然轉身對我說:“我知道哥在美國有個愛人,他甚至在媒體面前都公開承認過,可他似乎怕那個人受輿論傷害,所以一直很保密。我真希望哥喜歡的那個人可以來看望他,也許他會因此而醒來的,可他從來沒有說過那人是誰,震函,你知道嗎?你們同在美國的時候,他難道沒有告訴過你那女孩是誰嗎?我們想找她來。”

    這個時候,我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沉默對我來說不再有吸引力。

    “阿齊,很抱歉,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其實昀森說的那個人——”我平靜地看著他們,“是我。”

    “嗯?!”他們的表情從不解到震驚,最後成了無言的對視。

    “對不起,瞞了你們那麼久。”我低頭看著安靜得過分的昀森,“如果他能醒來,要我離開他又有什麼不可以呢?我現在只要他醒來。”

    沒有人反對我,沒有人指責我,在生命面前,一切不可原諒的事情都顯得微不足道。

    陪著昀森的日子,分秒過得很慢也很快,五天,他仍沒有甦醒。在我的堅持下,我始終沒有離開病房,可能是被我的專注打動,別人的眼睛總對我透出些不必要的憐憫,我並不在意那些,也不覺得自己可憐,現在唯一的期望是昀森給我奇蹟。

    第六天,我才踏出病房,到走廊里打開手機,接通了湯米的電話,我交代他處理好風行的事務,直到我能夠回去。

    拐出走廊,我在花壇邊坐下,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抬頭望著天空,全世界的天空都一樣,如果沒有所愛的人,哪裡都沒有不同,如果他醒不來,我會被傷得多厲害我知道。

    緩緩轉移視線,突然看見有醫生和護士往走廊的另一頭跑去,有一種奇怪的預感猛地升起,那是——昀森的病房!我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心裡在狂喊:昀森,昀森,是你嗎?!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42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