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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媛話音沒落,蘇漾已經樂極生悲,騎太快,差點撞到路邊停的一輛黑色越野車上。
幸好蘇漾緊急剎停,人倒是沒摔著,就是剛才她怕撞到車,有蹬別人車一腳,車頭是轉了方向,沒碰著人家的車,但是腳踏是凸出來的,還是不小心蹭掉了一塊漆。
停下車觀察了很久,最後,對車一竅不通的蘇漾,緊張地問石媛:“這車,貴嗎?”
石媛看了一眼車標和款式,判下死刑:“保時捷,卡宴。”
“……”
見蘇漾的臉有些黑,石媛趕緊補救:“停在學校,應該是哪個富二代的車吧?要不你用用美人計?畢竟班花,人家肯定憐香惜玉。”
蘇漾一臉日了狗的表情:“……你說的是我們這個,只有兩個女生的班嗎?”
石媛心虛地咽了口口水,指著掉了漆的那塊說:“我看你蹭得挺像心形的,要不趕緊寫封情書,假裝是表白的手段?”
蘇漾終於受不了石媛的餿主意,吐槽道:“……你是智障嗎?”
報告廳離圖書館不遠,不斷有同學或推著或騎著自行車往車棚去,蘇漾心裡天人交戰了許久,最後拿出錢包一看,裡面只有200塊錢,還是上午剛取的。
石媛說:“要不你跑吧,反正也沒人知道是誰,保時捷車主,應該挺有錢的吧……”
“不好吧……”蘇漾過不去自己的心理關:“撕張紙給我。”
石媛沒背包,口袋裡只有一支筆和一張顧熠講座的傳單,蘇漾直接拿了過來,在傳單上唯一的空白處——顧熠的臉上,刷刷寫了幾個字,最後把傳單夾在了車的雨刷里。
“哎,等車主聯繫我吧,希望不要太貴。”蘇漾嘆息。
“你今天真的水逆了。”兩人走遠了,石媛不放心又問了一句:“你留電話,萬一被不是車主的撿去訛錢怎麼辦?”
蘇漾被石媛這麼一說,也有點虛了:“N大沒有這種人吧?”
石媛瞟了蘇漾一眼,雙手合十:“God bless you。”
……
綠蔭蔥蘢的小路,路邊的樹上伸出長長枝椏,在風中輕輕拂動,帶著縷縷清香。天氣燠熱,鳥兒在枝頭跳躍,仿佛也在躲避這灼人的烈日。有人往地上潑水來壓住空氣中嗆人的揚塵,路上有單車的划過水漬,留下的淡淡車轍印。
本科畢業已經快八年,學校變化很大,顧熠趕時間,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好好看一看。
匆匆和老教授續敘完舊,找到停在報告廳不遠的車。
還沒走近,就看到雨刷上卡著一張傳單,顧熠取下來展開,竟然是他講座的傳單。剛準備丟掉,就看見那傳單上還寫著字。
黑色水筆寫的娟秀小字,赫然都在他的臉上。
顧熠這場講座是針對建築系內部的,能得到這傳單的,也只有建築系的學生了,這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傳單摺痕縱橫交錯,他臉上被寫著:
【不好意思,蹭了你的車,補漆請與我聯繫,p.s.還有提醒下你,這裡不讓停車】
最後還畫了個小表情,一看就是女孩的傑作。
顧熠再看自己的車,車門上被人蹭掉了一塊漆,也不知道這人怎麼蹭的,居然還是個心形的。
只讓他聯繫她,卻沒有留手機號,這人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他正沉思著,手機便響了起來。
“……”
電話接通,那端的人語氣輕快:“顧大師,什麼時候回所里?”
顧熠看了一眼手錶:“一小時內。”
“今天講座怎麼樣?”
顧熠一貫惜字如金:“順利。”
“嘿嘿,”電話那端的男人,歡快中帶著幾分試探:“現在學建築的女生是不是比我們以前多了,有沒有長得好看的?我們建築師還有沒有未來?”
顧熠想想今天講座睡覺的那個,以及這個蹭車逃逸的。
忍不住搖了搖頭。
“現在N大學建築的女孩,一個像樣的都沒有。”
第二章
開學後,好多同學上交了實習登記表,據說系裡一半都找到了實習單位。
蘇漾一直渾渾噩噩,作品集都還沒準備好,自然還沒確定。好在事情峰迴路轉,周四晚上,系主任在大群里發了通知,讓沒確定實習單位的同學向系裡遞交申請表,這學期系裡聯繫了好幾個很不錯的單位,願意招收實習生。
天氣炎熱,蘇漾和石媛一起去交申請表,兩人即便沿著樹蔭走,依舊如同炙烤,只能一路以申請表為扇,邊走邊聊。
蘇漾記得石媛之前有提到,已經有意向單位,問她:“你不是找到實習單位了嗎?學校這是拯救我們這種沒單位實習的渣渣,你跑來湊什麼熱鬧?”
“那單位主要是做住宅的,我以後還是想做公建。”提起這事,石媛也忍不住有些納悶:“我想進的幾個主攻公建的建院都沒申上,他們招了我們系裡比我成績差的幾個男生。這眼光,也是神了。”說起此事,石媛忍不住擔心起來:“我感覺就業這事兒還挺艱難的,聽畢業的學長說,我們專業女的好多都轉行了,我估摸著,我當不上建築師的可能性還挺高的。”
蘇漾瞥了石媛一眼,一臉“絕不可能的表情”:“你一直班裡前幾,怎麼可能當不上建築師?謙虛過度就是虛偽了啊。”
石媛白了蘇漾一眼,想到行業現況,忍不住嘆息:“你懂啥,這是職場上的性別歧視,算了,你這種在哪都受歧視的,估計沒有什麼感覺。”
蘇漾:“……”
“不過說真的,我不想轉行。”石媛第一次在蘇漾面前說起自己對未來的想法:“說起有名的建築師,大部分都是男的,真希望有一天女建築師,也能出一個顧熠那樣的人。”
蘇漾拍著石媛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那咱先建立一個小目標,就普利茲克獎吧。”
石媛白眼翻出天際:“去您的吧。”
每周五,蘇漾都會回家過周末。家住N城老城區,倒是方便。
周六,蘇漾的老媽葉女士又起了個大早,還是一貫的做事風格,在家做家務像拆房子一樣,噼里啪啦嗡嗡嘎嘎地不把人吵醒絕不罷休。
蘇漾沒睡飽,頂著雞窩一樣的頭走出房間。穿進院子裡,頭頂是已經盤了許多年的葡萄藤,藤上結著成串的晚熟葡萄,已經紅得發紫,在清晨的陽光下剔透飽滿。
蘇媽見蘇漾起床,眼睛彎成一條fèng,眼角眉梢儘是關切:“乖女兒,這麼早就起床了?”
蘇漾捋了捋睡得飛不見的頭髮,無語凝噎:“你把我吵醒的好嗎?”
蘇媽對蘇漾的抱怨充耳不聞,只是自顧自說著安排:“一會兒有遊行,你一起去啊?”
說起這事,蘇漾就忍不住皺眉:“老城區改建也是造福大家,我們這一片容積率確實低,資源也浪費。再說了,咱家房子大,拆遷的也虧待不了我們,真的搞不懂你,平日那麼和氣,這種事上居然當釘子戶。”
為了拆遷這事兒,蘇漾不知勸過蘇媽多少次,她每次就嘻嘻哈哈的,反正不聽就是了。
“我也不是為了錢,就想住自家的老宅。”不等蘇漾開始碎念,蘇媽趕緊拿了手機出門,臨走前囑咐蘇漾:“你要不去,就把狗給遛了啊。”
“……”
蘇媽走了,偌大的家裡就只剩蘇漾一人,睡也睡不著,穿著T恤熱褲,隨便趿拉了雙人字拖就出去遛狗了。
老城改建的項目已經進行了近三年,大部分居民已經搬離,走在路上,已經完全不是小時候那種感覺。
四處都在拆除和清理,以前老企業的宿舍早已人去樓空,部分私宅也多開始捶牆。牽著狗走在路上,好多百年老樹都被移走了,揚塵大了很多。以前那麼愜意的生活區,如今連個散步的地兒都難找。
蘇漾家的小土狗一出門就開始撒歡,遛了半天就是不找地兒解決問題。
“老爺。”蘇漾喊著小土狗的名字,把它往有樹有電線桿的地方領,找了好幾處,它就是不肯排泄,氣得蘇漾叉著腰教訓它:“怎麼就不好好解決問題,是不是誠心和我作對啊你?”
老爺歪著頭搖著尾巴,水汪汪的眼睛裡滿是什麼都不懂的天真無邪,蘇漾不忍心,只好繼續帶著它在小路上遛著。
……
城東老城改建的項目,據說已經拖了近三年,當初批地和相關部門達成一致,由開發商來拆遷補償,卻不想這工程如此讓人頭疼。
如今好不容易拆得差不多了,萬世的肖總立刻興奮地領了顧熠來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