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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一切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發生。
唯一詫異的,是眼前這不明來歷的花。
我雙手抱胸,探究地看著桌上的花。馥郁芬芳,包裝精美。
已經連續一個星期了,這些花來的實在詭異。
我回首:“你確定是送給我的?”
廠里的學徒白了我一眼,撇撇嘴道:“廢話,當然是送給你的,點名給於季禮於小姐!”他嘀咕著,似乎覺得說的還不夠,又補充道:“難道送給這一廠子的大老爺們兒?那不就成驚悚劇了麼?”
我對他話中的揶揄充耳不聞。
“沒道理啊!”我詫異地搖搖頭。我也不認識誰,也沒勾搭誰,江海洋出差去了,也不可能是他啊。
正當我詫異時,老闆欣欣然踏著老爺步進來了。
“誒,於季禮,又有花啊?”老闆調侃著:“怪不得看不上我那大侄子,原來是心有所屬啊。”他探頭過來,作勢的聞了聞花香:
“真香呢,喲!還有卡片呢。”老闆眼尖的從一個十分不明顯的fèng隙里撈出一張卡片。
“很美,很襯你。”老闆搖頭晃腦,那模樣很是詼諧:“於季禮,這哥們兒還真簡潔呢,就這麼幾個字。”
他打量著花,又打量了下我:“可惜這孩子有點視力不好,我不明白哪裡襯你。”
我翻了個白眼,瞪了老闆一眼,倏然搶過卡片。
“是你不懂欣賞我的內在。”
我將卡片反覆看了幾次,就那麼幾個字。完全沒有透露,主人究竟是誰。研究了半天還是將它扔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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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臨時被通知有個飯局。畢竟搬遷牽涉較廣。還需要進一步“溝通”。
那幾個高層愛吃川菜,老闆投其所好定了個相當出色的川菜館,但是他絲毫沒有考慮過,我到底能不能吃辣!
幸好,我能吃!
酒桌上一直有人給我敬酒,我從頭到尾沒吃上幾口菜就一直在灌酒,幸好我太極打得好,也不算太醉。三巡酒過,大家都酒醉酣淋,趁著大家還是雲里霧中,我趕緊以尿遁為藉口出去透透氣。
因為是本地頗有名氣的館子,所以包間的裝修也做得相當有品位,川菜辣,吃的氣氛很活絡,但是走出包間外面卻又十分幽靜,只聽見輕淺的音樂,情調很好。
我順著走廊走,準備找廁所,還沒靠近,便聽到些不對勁的聲音。
好奇心驅使我向前摸索,很快我找到了聲音的來源——走廊的轉角。
一陣令人慾罷不能的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略微沉重的呼吸,傻子也聽出這裡面的端倪。
我頗有些尷尬。
“記得找我。”嬌嗲的女聲讓我都不禁一顫,更何況是男人。
可想而知該是怎樣的□難耐。
卻不想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差點跌倒地上去。
“你叫什麼名字,剛才忘了問。”
……
那女人對此居然毫不介意,兩人低聲放肆地一陣調笑。聽牆角聽得十分愉快的我,一時也忘了離開。
直到一個身穿制服的小姐從裡面鑽出來,還帶著一臉的cháo紅。看見我先是一愣,然後沉下臉疾步跑開。我一臉菜色,只顧著滿足好奇心,我居然完全沒有做點掩護,別人還該以為我是心理變態吧?正準備走開,裡面的男人便出來了。
西裝革履,髮型也一絲不苟,一點尷尬也沒有。他本欲離開,不想看見我反而停下腳步。
他微微側頭,眯著狹長的丹鳳眼,眼神深邃,邪佞地衝著我笑。
我被他這一笑笑的毛骨悚然,頓時酒醒了一大半。
只見他淡然地抽出一支煙點上,繚繞的煙霧讓他像置身於雲霧般顯得很是不真實,煙在並不太明亮的走廊盡頭閃著星星的火光,他用指fèng輕輕地夾住,神態輕鬆而優雅。
我大腦一片懵然,只是下意識地打量著他,覺得他有些面熟,但是想想剛才的所聽所聞,卻也不太屑於和這樣的人有什麼碰撞。
我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扭頭走向另一邊。
“偷聽好玩麼?”那男人悅耳低沉的聲音像什麼天籟穿透我的耳膜,讓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你說什麼?”
“小姐,黑色的大理石像鏡子一樣。”
我回首,那男人身後的大理石牆壁正好可以看見我剛才站的位置,而我的角度卻看不見。
我有種偷看□被抓的尷尬。
“那也要有的聽才行啊,先生你也太急了,這麼省麼?酒店都不找一個?”我先發制人故意說得露骨想逼退他,不想他毫不在意,沒臉沒皮。
這模樣我突然想起了我好像在哪裡見過。腦海里飛快的回憶,不一會兒就找到了答案。可不就是那會兒幫我搞定了張主任的那人麼?
叫什麼來著,陸什麼?
“那些花還喜歡麼?”他突然沒頭沒腦來了一句,我一愣,片刻後反應過來。
“是你送的?”我詫異的望著他。
他只是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每一樣都送一次。”
想想剛才聽得那些令人臉紅耳熱的聲音,我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一種無語的感覺。
剛剛還跟陌生的女人親熱,現在又來和我搞曖昧。
這個男人到底以為自己是什麼?萬人迷?
我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說:
“我全部不喜歡,不好意思!”
“噢?”他挑眉,故意拉長了音調:“那你喜歡什麼?別人說鮮花配美人,我相信,眾多的品種,你總會有喜歡的。”
看他一臉地運籌帷幄,我又是一聲不屑地冷哼。
“先生。”我雙手抱胸:“這個世界上,我只喜歡兩種花,一種,叫‘有錢花’,一種,叫‘花不完’。”
第十五章
“如果我能給你呢?”他微微側頭,饒是興致勃勃地打量我。不等我回答便自顧自的說:“你真有趣,我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他有些忍俊不禁,大概是被我的“胡言亂語”逗樂了。但是我發誓,我絕對是很認真的說的。
對於他惡趣味的笑意,我無奈地喟嘆:“先生,我們可以認真的談談麼?”
他輕佻地挑眉,還是一臉的笑意:“我一直很認真。”
“你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要找上我呢?難道是因為美色?”我搖搖頭,很快否定了這個答案:“這世上美麗的女人太多了,難道你是鮑參翅肚吃多了要換口味?我想有很多女人排隊要做你的新口味,你何必在我這棵歪脖樹下守著呢?”
拜託,我也不是做了什麼泯滅良心的事,怎麼牛鬼蛇神就找上我呢?我無力地看了那男人一眼,沒好氣的說:“我有男朋友了,不要再送花給我了,我會很困擾。”
看我懊惱的樣子,他似是目的達成一般滿足,嘴角泛上一絲笑意:“那又怎麼樣?關我什麼事?”他輕輕彈了一下手上的煙,不安分的灰屑夾雜著點滴火星,飄落在光潔的水池邊。
我皺著眉,不解這個男人到底是為何如此自以為是。
“同志,你的世界和正常人是不是不一樣啊?”
他沒有回應我的揶揄,只是斜睨我一眼,丹鳳眼一挑,深邃的眸光中掠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那模樣煞是好看,如果換個女人來,大概會被迷倒吧?
只可惜我心中已有一人,只懂解那人的風情。其餘的一切,我的反應都是冷淡和木訥的。
他微啟薄唇:“你越是這樣,我越是有興趣,越是要得到,我的世界沒有‘拒絕’這個詞。”
他這樣的定論完全將我折服,我不屑地嗤鼻冷哼:“那中國人發明“不要”這類詞是用來繡花的嗎?”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想再與他多說:
“我警告你,不要再送花給我,我不接受,你和我就是天和地,永遠不可能。”
“沒關係。”他表情十分愜意,無謂地聳聳肩:“我享受這種征服的過程,我喜歡這種成就感。”
面對他如銅牆鐵壁的剛硬臉皮和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我的內心第一次湧上了認輸的情緒。我無奈地舉高雙手,投降道:
“好吧,我認輸了,其實我對您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三見就欲罷不能了。這樣可以了麼?足夠滿足你變態的征服欲了麼?你享受完了麼?可以放過我這隻微不足道的小蝦米麼?”
這樣的公子爺不能在他面前太強硬,越是強硬他越來勁兒。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表現我的真性情。我是個正常人,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可沒功夫跟他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見我服軟,他開始不知饜足起來:“是麼?那我們交往吧,蔸什麼圈子呢?”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還是一臉戲謔的笑意:“適當的拒絕很好,太多了我會覺得你是‘欲擒故縱’。”
說完,將未吸完的煙摁熄順手扔進水池邊抽菸區的清理盤中。
我不耐地翻了個白眼,懶得再說話,擺擺手欲離開。
和這人沒法溝通,不想再虛耗下去。
我這尿遁也遁得夠久了,再不回去老闆大概要報失蹤了。
腳步剛起,就聽見身後不甚在意的聲音,在並不寬敞的死角迴蕩:“走多遠都沒關係,我說過我的世界從來沒有‘拒絕’。”
我回首,他如風的身影從我身側擦過,鼻尖嗅到一陣淡淡的古龍水香氣。
他的舉手投足都顯示著良好的教養,做事不疾不徐,卻又有些玩世不恭。望著他挺直的背脊,我在心裡暗暗地想,如果不是這樣沒有節操,他該是魅力無窮的吧?
回到包廂果不其然的被狠狠調侃了一番,硬是我輪流敬酒賠罪才算解決。活絡的氣氛讓我把剛才遭遇的不快都忘卻得一乾二淨。
我這個人一貫是不在意的人和事都是不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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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飯局才結束,回家的路上飄起了瀟瀟的冷雨。黑透的天看不見任何東西。路燈在沉悶的黑幕中顯得孱弱不堪。我裹緊了衣服趕緊回了家,帶著一身刺鼻的酒氣。那些酒精像頑皮的孩子直衝我的腦門,拉扯著我的神經。我不是酒量淺的人,今天也算走運,並沒有喝到我酒量不能承受的範圍,但還是覺得全身都很疲憊。沖了個澡我就上床了。 江海洋出差後我就一直這麼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的過日子,甚是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