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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收到了蜜芽兒的信。
就有同學打趣他說:“競越啊,這是誰啊?男的女的?”
蕭競越瞥了同學一眼:“我妹。”
同學起鬨:“得得得,你要是說是同學,我也就認了,你說是你妹,你不是只有個姐姐根本沒妹妹嗎?你哪裡來的妹妹啊!”
蕭競越扔下一句:“我鄰居家的妹妹。”
之後便匆忙離開了實驗室。
旁邊有個小點的同學看著他那背影,目瞪口呆:“這到底是啥妹妹,竟然比咱們的英特爾8088還要有魅力!”
旁邊一個比蕭競越大一歲的,十九歲了,拍了拍那同學的肩膀:“小柯啊,你還小呢,不懂,這妹妹和妹妹之間的差別,可大了去!”
那同學是十二歲就進入中科大少年班的,現在也才十五歲。十五歲這年紀擱外頭正常學校估計都得起花花心思了,可是擱這少年班裡,柯同學的情商和感情方面明顯晚熟。
柯同學一臉茫然:“不就是妹妹嘛,我也有!”
蕭競越可沒管他那些同學在那裡叨叨啥,他現在每周都很期待收到蜜芽兒的來信。
每當讀到蜜芽兒的來信,他都好像看到蜜芽兒扎著一個小辮子,背著書包,迎著朝陽走去學校的樣子。
小姑娘的信,總給人一種八九點鐘太陽的朝氣蓬勃感。
可是這次打開信,蕭競越讀下去,越讀越不對勁,越讀越皺眉頭,讀到最後,簡直是臉色鐵青,不敢置信。
之前蜜芽兒的信都是關於跑步啊比賽啊,學習啊期中測試啊,最近學了啥啥啥,最近打算學學啥啥啥,最近聽戲匣子聽到個啥啥啥,最近爹娘帶著她和豬毛牙狗去吃了啥啥啥,當然偶爾也有誰和誰關係好,誰和誰不玩了的雞零狗碎事兒。
可是,可是卻從來沒有“談對象”,“談朋友”,“喜歡”這種話題。
他盯著那封信,半天沒有反應。
在他心裡,蜜芽兒就像是個小芽兒小苗兒,是需要細心呵護的,是需要捧在手心裡的,是需要全世界的人用所有的心血來寵愛的。
甚至他讀著她的信,偶爾間會想起過去,比如那時候她還是個胖娃娃,抱著一個水蜜桃愣是要讓她吃,她笑呵呵地,哈喇子從小紅嘴巴里往外流。
比如後來她在山路旁邊撿麥穗,撿得汗水打濕了劉海,他把甜瓜給她吃,她抬起手摸著自己的酒窩兒,說自己的酒窩兒真好看,還調皮地嘿嘿笑著,假裝變戲法一樣變出一個雞蛋來塞給自己吃。
到了後來,雪崩了,他回去,她端來了紅糖姜水,親自餵給他喝,安靜地從旁註視著他。
她慢慢長大了,陪著童昭過來找自己,一臉好奇地追著自己問,問自己是不是談朋友了。
那個時候,他還會覺得,她還小,很小,是個小不點兒,需要被人小心呵護的小不點。
可是這個小不點,轉眼間已經開始動輒滿紙的“談對象”“談朋友”“喜歡”。
蕭競越開始的時候是一驚,後來想想,十二三歲,好像確實也差不多,他那會班級里十二三歲時已經開始有人早戀了,還有人私底下寫情書什麼的。
可是別人是別人,蜜芽兒肯定和別人不一樣。
蕭競越捧著那信,再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特別是其中說到陸奎真的部分,他都盯著細看,恨不得從字裡行間去感覺更多關於這個叫“陸奎真”的男孩的信息。
越看越不是滋味。
這就好像自己小心翼翼呵護大的小幼苗,突然被別人澆了水施了肥。
蕭競越在對著那封信研究了好半天后,終於開始提筆寫回信了。
第88章
蕭競越的回信是這麼寫的。
“蜜芽兒, 你的想法是非常正確的,你現在還小, 你的首要任務就是學習,考上大學,千萬不要沉迷於這種男生女生之間的事情,這樣只會消磨你的意志, 奪走你的注意力, 讓你無法專心學習,從而荒廢了你的學業。”
接下來,他旁徵博引, 談論古今, 說出了不知道多少例子來佐證玩物喪志的壞處, 以及男女之間的情感會讓人迷失讓人痛苦。最後就差直接說, 尼姑才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和尚才能一心潛修考上大學。
寫完這些, 他又覺得自己好像反應過度了, 就好像那些知道孩子早戀的老師和家長,恨不得直接把這種發自於內心的青春萌動和本性給扼殺掉。
關鍵是人家蜜芽兒並沒有那個意思。
他再次重讀了一遍蜜芽兒的信, 信裡面有徘徊和遺憾, 但是更多的是冷靜思考和對未來的規劃。很顯然, 她對那個叫陸奎真的小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頂多是人家對她不錯,她卻終究將辜負人家而導致的些許歉疚。
研究到這裡,蕭競越越發皺緊了眉頭, 心說這個小子心機很深哪。
先是幫蜜芽兒擺平了那些男孩子的騷擾,卻一聲不吭,故意不提,之後在離開前突然告白訴說了一堆,也不多解釋,轉身離開,留給蜜芽兒一個美好的背影。
等到他走了,再由個叫林紅的過去把當初他幫蜜芽兒乾的那點事說給蜜芽兒聽。
完美的下場,堪稱轉折的內幕,這足以在任何人心中造成一種衝擊,那是一個好人,對自己很好,那個人離開了,那個人很難過很遺憾。
看來看去,這都是故意的啊!
蕭競越撕掉了之前自己寫的那堆廢話,他覺得自己不能用這種生硬直接的方式來勸蜜芽兒,免得她萬一有個逆反心理,反而和那個陸奎真越走越近了。
他開始平心靜氣地分析這件事,還把陸奎真的優點缺點本著最大的客觀公立分析了一遍,最後說:
“看起來,這位陸奎真是一個很好的男孩子,你現在好好學習,等以後長大點,考上大學,你們還有機會在北京相遇,到時候如果他的想法沒有變化,你可以重新考慮下你們之間的事情。”
蜜芽兒收到這封信,讀了一遍,忍不住嘆息:“誰要考慮他啊!”
從她的想法裡,陸奎真是對自己好像“還不錯”,可是這種不錯,在他看來,是挺大的付出了。甚至回想下在廣播室當主持人的時候,他對自己其實是很容忍的,這種容忍已經嚴重地違反了陸奎真的本性。他也清楚明白地知道他在壓制他自己的性子來成全自己。
這是一種付出的心理,而這種付出心理,只適合於男女最初認識的時候,用來偽裝自己的。一旦真得在一起了,持著這種心理相處,必然不能長久。
蜜芽兒想明白這個,提起筆來給蕭競越回信了。
“競越哥哥,別逗了,你說的那些事,太遙遠了,我想都不會想。至於陸奎真這個人,我是真心不太喜歡的,太幼稚了,如果不是最後來了這麼一個轉折,我估計都不想在信里浪費這麼多筆墨說這件事。”
就此,陸奎真事件蓋棺論定了,蜜芽兒徹底不去想了。
而蕭競越那邊,收到這封信,卻是終於鬆了口氣。
陸奎真走了後,又蜜芽兒的廣播主持人工作而言,並沒有什麼大礙。很快學校里就選了一個新的主持人,這個人是二班的,叫韓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