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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呵呵一笑,“有種東西,叫作‘打開文件記錄’。”
我的臉霎時間全紅了,咬著下唇,仿佛小偷當場被警察抓住一樣,以至於忘了自己其實是警察,始作俑者其實是瑾培,他不把視頻放進去,我會看嗎?但是我就是沒有他聰明,仍由他把優勢奪了去,而做錯事的反而是我。
“很好奇嗎?”瑾培忽然低下頭,靠在我耳邊問。他的唇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故意,刷過我的耳垂,我向旁邊一歪頭,想推開他,發現自己的右手還在他的掌控之下。我用左手推他,手掌碰到他□的胸膛,竟有一絲髮抖。
“你好奇什麼東西呢?”瑾培換了一種天真的口吻,我有點生氣地想捂住他的嘴以結束他的胡鬧,他類似老謀深算的狐狸一般接了一句:“你方才在看我什麼地方?”我徹底對他投降,近乎哀求地看著他,求他給我留一點顏面,即使我知道他不會去到處宣揚。
他站近了一點,將我堵在浴室里,赤腳站在瓷磚上的我,因為羞愧和緊張,我小腿一陣發麻。他一手從後面攬住我,我肩膀一僵,直覺地就想喊出聲來,然而他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動作,讓我因為驚慌和恐懼而閉嘴——我一直被他握著的右手,被他帶著貼上他兩*腿之間!我馬上感受到一個帶著硬度的溫熱物體,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是這個嗎……”
這一天將在我的生命中變成永恆的記憶,自這一天之後,我和瑾培將在這個骯髒的秘密中越陷越深。
我的手如同石化一般僵硬著,瞪大的雙眼沒有焦距地和他寫滿異樣渴望的眸子對視著,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和壓迫,一種站在懸崖邊,緊緊抓著一根快要斷掉的繩索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熟悉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伴隨鑰匙互相撞擊的清脆聲響。
“媽媽回來了!”我拼了命掙扎,他好不容易放開我。下一秒,我揚手就想給他一巴掌,就要將甩在他臉上的時候,他閉上眼,沒有要閃躲的樣子,甚至還很堅決。我猛地停止動作,將他一把推出門外,用力關上門,在水池邊將雙手洗了好幾遍。
從浴室出來之後,我不敢看他。吃晚飯的時候,他筷子動過的地方,我都不敢碰。爸爸問他的錄取通知書寄來沒有,他說快了,然後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感覺到他那道目光,背脊一片發涼。
“去到大學好好讀書,只要你們考得上,爸爸就一直供你們讀上去,無論是碩士還是博士。”爸爸今天心情不錯,夾了片牛肉給瑾培,又夾了片給我,“日子一晃而過,你們倆都要去上大學了,爸爸媽媽都老了……”
我忽然一陣慚愧和哀傷——爸爸我對不起你,我居然和瑾培在家裡做出那樣可怕的事情……我心頭一酸,眼淚掉下來,放下碗,用握成拳頭的右手狠狠擦著眼淚。
媽媽不安慰我,反而笑著責備爸爸:“你看看,忽然說這麼傷感的話,女兒都哭了……”
“我的錯,我的錯。”爸爸愛憐地拍著我的頭,拿紙巾給我。
瑾培放下碗筷,轉身進房間。
四
那天之後,我儘量在爸媽不在家的時候避著瑾培,他卻若無其事地每天照樣出去打球,回家就玩遊戲,我不跟他說話,他也不會主動找我說。這樣令我稍感放心的現狀根本沒有持續多久,星期六中午,快遞員送來的一張錄取通知書,打破了我家難得持續的平靜。
正在吃午飯的我看見爸爸拿到通知書時的臉,心裡“咯噔”一下,有很不好的預感,爸爸當場就面色鐵青,幾步上來把大信封狠狠摔在瑾培面前,大吼:“說!這是怎麼回事?!”我和媽媽都把碗筷放下,媽媽看了一眼信封上學校的名稱,呆了一呆沒有說話。
瑾培只是看了一眼,繼續吃飯,夾菜的空檔,回了一句:“我當初報的就是這個學校。”
我飛快地看了一下信封,果然不是清華或者復旦寄來的,而是Z大。Z大一點也不落後於那兩所全國重點大學,說出去,也是響噹噹的,瑾培的分數上Z大一點也不屈就。爸爸是因為瑾培沒有去北京上海而生氣嗎?氣他不跟我們說一聲,就改了志願?我忽然想起,從分數公布那天直到今天,瑾培從來就沒說要去北京和上海,只是大家因為他的分數,直覺地以為他不是報清華就是復旦。
爸爸的手在發抖,媽媽趕緊站起來穩住了他,說:“Z大不是也很好嗎?這個專業剛好也是小培一直想上的,你又生什麼氣呢?”爸爸有口難言,對媽媽使了個眼色,我剛好看見了那眼色的對象——竟然是我。
為什麼是我?我偷偷看了一眼瑾培,發現他用手撐著下巴,斜睨著我。我頓悟,Z大沒有問題,問題也許是……Z大離我可能上的S大只有三小時的車程,而如果瑾培去的是北京上海,離我學校那就遠了。可是,爸爸怎麼會知道……一直籠罩著我的詭異氣氛初見端倪,或許我一直是家裡最後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爸爸一直將我和瑾培分開,一直不讓我和瑾培過分親昵,一直小心翼翼地維護著我和瑾培之間的距離又不讓我發現……他們,早就知道了嗎?
在我的印象中,瑾培對我做的超乎姐弟關係的事只有上次那件,之前並沒有做出什麼足以讓父母震怒的行徑。
家人朋友得知瑾培上了Z大,一樣的誇讚和羨慕,有的人還帶著自己就要上高三的兒女來到我們家,向爸媽和瑾培“取經”,畢竟在我們省里,能上Z大的人幾乎和能上清華北大的人一樣稀少。瑾培說,無論如何,先把成績考出來,到時候,就是你在挑學校,而不是學校在挑你。家長們受益匪淺,將他這句話奉為至理名言,但從其中我卻發現他聰穎後的清高,他不喜歡別人掌控他,而喜歡掌控別人的感覺。
他在一步一步擺脫爸媽的掌控。
半個多月之後,本二批錄取結束,我順利被S大圖書館學專業錄取,9月我就要離開生活了18年的家,去外省的S市讀書了。我的心情很複雜,甚至有想再復讀一年,重新考一次的念頭,無論分數會不會比今年高,只要能考上一所離Z大遠一些的學校就好。我將這個想法告訴了父母和高中時的班主任,父母說如果我願意,多讀一年也沒關係。然而班主任告訴我,我的下一屆用的是新教材,尤其是英語,所以既然已經考上了大學,就不要冒險復讀,否則明年可能連大學都沒得上。爸爸找熟人打聽了一番,我班主任說的確實是事實,今年復讀的人比去年少了很多,許多老師都不建議復讀。爸爸回來無奈地說,還是去上S大吧,前途要緊。
前途要緊,然而,我看不見我的前途。
8月底,家裡已經開始幫我和瑾培準備去上學的東西了,行李箱、被子、衣服,井井有條,可是在忙碌中,家裡總沉浸在一種古怪的壓抑中。一天傍晚,剛擦完地板的我,正蹲在客廳落地窗下擦玻璃,爸媽下班回來,由於被沙發擋著,沒看見窗簾後的我。
“小薇和小培還沒回來?”媽媽進裡屋看了一圈,隨口問了一句。我剛想爬出來打個招呼,就聽爸爸說:“趁他們倆都不在,咱們說說小培的事。”
我馬上屏住呼吸,繼續蹲在窗簾後偷聽。
媽媽說:“那時候小培還小,不懂事,現在長大了,不會再做那麼傻的事情了。你就不要再耿耿於懷,讓小薇知道了多不好。”
“你又不是沒看見,小培看小薇的目光不同尋常,我問你,那是看姐姐或者妹妹的目光嗎?!”爸爸性子急,說話也快。
“是你太敏感,又一直不讓他們倆單獨相處,小薇都問了我好幾次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難道我要告訴她,你爸爸知道小培對你有不尋常的感情,所以硬是不讓他跟你多相處?唉,我說老公啊,你不能因為自己看見的一點小事,就斷定小培對小薇有那種感情……”
“一點小事?!”爸爸顯得很激動,“大半夜的,他趁我們都睡著的時候去親小薇你知道嗎?!一個初三的男孩子就敢做出這種事情來,對象還是他孿生姐姐!要不是我起床去給小薇蓋被子,還不知道小薇要被那個死孩子糟蹋多少次!”
“啊呀你小聲一點!鄰居都要聽見了!”媽媽急得制止他說下去。
聽見這個令人震驚的秘密,我都要嚇傻了,初三……那時候我和瑾培早就有了各自的房間,只是我生活習慣比較隨意,睡覺的時候從來不鎖門,因為都是一家人,進進出出總不會害我。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小培什麼時候進來親過我……我按著嘴唇,覺得冰冰涼又粘乎乎的,好像沾了什麼污穢的東西一樣,只想拿毛巾擦過一遍又一遍,直到乾淨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