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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翻了個白眼,嗤笑出聲:“維克,雖然我只活了你三分之一的時間,但是你也別覺得我記性差到什麼也不記得,如果我沒記錯,我母親是病死的,我父親是因為不同意君主立憲制被元老會處死,至於我哥,他也是因為滅世之戰導致流離失所才會跟我走散,這跟人類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維克懶洋洋的挑眉,來回踱步,不緊不慢道:“人類跟我們向來是宿敵,不,理當是食物鏈上下的關係,你會跟你的獵物成為朋友嗎?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這一點你必須明確。”
月:“可你已經被你的獵物逼到無處可藏了,豈不是很諷刺?”
維克被嗆了一下,正視她,語重心長:“人是多麼狡猾的動物啊,從螻蟻一樣卑微脆弱的存在,使用陰謀詭計一步步贏得滅世之戰,將我們這樣高等的種族踩在腳下,你平時與他們相處的時候聽他們一口一個吸血鬼的叫著,都不會覺得屈辱嗎?”
”
月:“我臉皮厚,不會。”
維克歪著頭,深灰色的眼瞳里閃爍著莫測的光,良久才道:“小姑娘,迷途知返,回歸族類,我答應你,不會有人介懷你們家族的歷史過失,我們摒棄前嫌,萬眾一心,聯合起來,一起重新拿回世界的權柄。”
是反叛黨無誤了。
月咬了一下嘴唇,笑起來:“維克,你長得這麼帥,幹嘛非得當個傳銷組織的頭頭呢。”
“不是傳銷組織,反叛軍。”維克說。
“你看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學生妹。”月比劃了一下自己:“你一隻手就能把我拎起來,你也說了我是個病貓,還是不要跟你們一起參加這種危險活動了,再說了。”她垂眸,咬牙:“我們家族才沒有什麼歷史過失。”
維克道:“想要和人類和平共處,這從根本上講就是一個錯誤。你幫他們出頭,他們會感激你嗎?你甚至不敢讓他們知道你做了什麼,因為他們一旦知道,就會想出一萬種方法毀滅你,或者把你拆了做研究。”
月搖頭:“讓我的親身體驗告訴你,與血族內部的這些骯髒不堪的事情相比,人類民主多了,你們這樣的血族,除了吸血,還懂別的嗎?這跟原始的野獸有什麼區別?怎麼好意思說人類低級?況且,我父親死於元老會之手,你覺得我還能跟我的‘同族’們毫無芥蒂的相處嗎?我又不是憨批!”說完,她臉上的假笑消失得一乾二淨,轉身要走。
這時羽馳從一旁冒了出來,墊著腳挪到了維克的耳邊,顫聲說了一句話。
“歌德死了?!”維克愕然:“她殺的?!”
月倏地駐足,她抬頭看著無邊無際的夜空,背後響起了維克托拉的怒吼:“白錦家從頭到尾都是冥頑不化的異數——”
“是叛徒,是傲慢的祭品,是該下地獄的存在。”月微笑起來,與維克托拉一同重複著這些古老的痛罵和詛咒,繼而旋身,朝維克托拉亮出了尖銳的獠牙。
什麼摒棄前嫌,虛偽的面具要撕掉就那麼容易,假以辭色還不如直接宣戰。
這些話,哥哥並沒有在她跟前提起過,他們白錦家也從來沒有人將來自族人的詆毀判詞放在眼裡,她第一次聽到是在滅世之戰的時候,她落了單,在硝煙瀰漫的廢墟里被血族的軍隊找到,那個將領認出了她的模樣,發出了冷冽不堪的嘲笑。
然後就將她捆吧捆吧扔進了人類軍隊布置的地、雷圈裡。
這個種族自大狂妄。冷血殘酷,憑什麼活著?憑什麼統治世界?
他們不配!
維克站在原地沒有動,反倒是手下的那幾個純血種暴動,西方血族強壯,極擅長肉搏,月在剛才跟維克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她的不足,她沒有武器就根本不是這群人的對手。
好在她輕巧靈敏,避了兩下,看見了想要偷偷溜走的羽馳。
她腦海里驟然間浮現出了那天她親手了結的那個污血種,沖她卑微可憐的乞求著。
“我想回家……”
回不了家了。
她驟然間頭痛欲裂,深吸一口氣,猛地朝著羽馳撲了過去。
“咔擦”一聲,她擰斷羽馳脖子的瞬間,肩頭遭受重擊,她幾乎感受不到是對方的什麼部位擊中了她,力道極重,她像塊破布似的飛出去好遠,在堅硬的地面上呲了一段距離,重重的磕在台階上。
疼痛和眩暈鋪天蓋地而來,如果是個人類大概已經被攔腰折斷了吧,月艱難的撐著地面,支起上半身四下搜尋著有沒有能用的武器。
然而無果。
遠處,那些身披夜色的野獸一步步逼近了,維克抄兜走在最前面,他蹲下身,抬手掐住了月的脖子。
“像你這樣毫無歸屬的活著,我都替你累。”他的口氣充滿了無奈和憐憫:“不如死了算了。”
他驟然間收攏五指,窒息感襲來,月瞪大了雙眼,耳畔可以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喉骨發出可怕的聲響。
她抬起手亂抓,雙手被維克輕易的捉住,溫柔的擱在胸前。
“上帝保佑你。”他飽含嘲諷的微笑起來。
就在此時,寂靜的暗夜中突兀的響起了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