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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婚姻,能夠留下的美好記憶似乎少之又少。他無數次的問過自己,愛是什麼?是刻骨銘心亦或是轟轟烈烈的過往?還是平淡的柴米油鹽?潛移默化中,他對丁辰的牽掛越來越多。那些花前月下風花雪月,逐漸被遺忘,取而代之的是每天簡單的生活,上班——回家,吃上丁辰親手做的飯菜,翻翻她寫的小說,一起看她喜歡的電視劇,偶爾討論下明天的伙食以及去爸媽家要準備的禮物。
從前他不知道,其實他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也不願被打破。他舉棋不定遲遲下不了決心,倚仗的不過是丁辰對他的深情。然而,是他親手葬送了這段感情,他的世界也隨之轟然坍塌了。愛上丁辰那樣美好的女子是件很容易的事,是他執迷不悟,悔之晚矣。
沈皓拍拍他的肩,“不要一錯再錯。”
裴子墨點點頭,只得默默咽下苦澀。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他不耐煩道:“餵。”
“子墨,你在哪裡?”是於箏嬌嗲的聲音。
裴子墨煩躁道:“我在和沈皓喝酒。”
“在哪個酒吧,我也要去。”於箏撒嬌。
“你來做什麼,在家好好待著。”
於箏胡攪蠻纏道:“我不管,我就要去。”
“你別胡鬧。”裴子墨心情越發焦躁。
沈皓在一旁勸道:“你讓著她點,聽說孕婦不能受氣的。”
裴子墨沉默片刻,報了地址,“路上小心。”
於箏得意地收了線。
她稍稍打扮了下,因為懷了孩子,她不能用化妝品,總覺得臉色不好,還起了斑。此時她已有五個月的身孕,換了幾身衣服都無法遮住微微隆起的小腹。若不是要靠孩子來拴住裴子墨的心,愛護美貌勝過一切的她,早去動手術把孩子拿掉了。
她招了輛計程車,半小時後趕到酒吧。
一眼就看到裴子墨和沈浩坐在牆角,她性格熱情開放,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覺,不過現在身材走樣,再無招蜂引蝶的資本,也只能低調行事。
她嬌笑道:“子墨。”
裴子墨頷首,“你不准喝酒。”
於箏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哦。”
“醫生不是讓你多臥床休息麼,你跑這裡來做什麼?”裴子墨還算心平氣和地道。
於箏臉孔染上嬌羞紅暈,笑道,“只要你肯陪著我,我哪都不去。”
裴子墨尷尬地轉開臉。
沈皓冷眼打量於箏,和想像中差不多。艷麗、妖嬈,舉手投足風情萬種,渾身充滿活力,和丁辰是全然不同的類型。
於箏要了杯果汁慢慢喝著,探究的視線在沈皓和裴子墨身上來回滾動。
有一人端著酒杯遠遠走來,笑眯眯地同沈皓打招呼,“嗨,好久沒見了。”
沈皓懶洋洋地回應:“是啊。”
於箏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頭,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那人見自己並不太受歡迎,隨便聊了幾句便告辭。臨走時,眼角掃到於箏,他略帶深意的笑了笑。
裴子墨隨口問道:“他是誰啊?”
“我的一個遠房親戚。”沈皓興致不高,他的這位表哥為人不太正派,常常做些偷雞摸狗令人不齒之事,前段時間還聽說他傍了個富婆專吃軟飯,他們間向來沒什麼共同語言。
於箏聞言,面色更加難看。她扯住裴子墨的衣袖,“子墨,我有點不舒服,你送我回家吧。”
裴子墨雖不願意,也沒辦法。
他倆離開後,沈皓的表哥又蹭到他身邊,裝作不經意地打聽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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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箏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有點坐立難安。
裴子墨幾次問她身體覺得怎麼樣,需不需要去醫院,她都心不在焉。
也是第一次裴子墨把她送回家後,她沒有想盡方法留下他。
她把自己拋入柔軟的沙發中,陷入混亂的回憶。
五個月前的一天,她試圖**裴子墨未果而心情不好,一個人跑去喝悶酒。她這樣出挑的單身女性出現在酒吧里,勢必引來不少男性的搭訕,並且請她喝酒,她通通來者不拒。後來喝得稀里糊塗,她被人帶進了賓館。那個時候她尚存幾分理智,但為了報復裴子墨的不解風情,她沒有抗拒。
早上醒來後,躺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便是沈皓的遠房親戚。她趁著那人還在睡夢中,丟下幾百元後匆匆離開。
但沒過多久,於箏就發現有了身孕。
她不確定那人是否有認出她,無論如何,這都是危險的。
如果僅僅是一夜情也就罷了,可她現在企圖用孩子來捆綁住裴子墨,如果事情敗露,裴子墨是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她煩躁地抓著頭髮,心中閃過數種念頭,可惜沒有一個能夠解此燃眉之急。
就在於箏焦頭爛額之際,沈皓從他表哥周舫奇怪的言語中,產生了一些疑惑。當他詳細詢問時,周舫卻顧左右而言其他,敷衍了事。
沈皓不傻,一點點蛛絲馬跡也足以令他猜到於箏和周舫間必定有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在沒有得到真憑實據前,他暫時不能告訴裴子墨這件事。
第九章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不要用恨來結束一段愛。
丁辰最近有點煩。
佟華每日一束紅玫瑰在早上十點由花店準時送達,天天如此,雷打不動。他本人極少出現,只是在卡片上寫上一些祝福語,提醒丁辰他的存在。
令丁辰哭笑不得。
對她而言,這樣的追求是種負擔。
她很清楚,她不會喜歡佟華,如果兩人有可能,早在高中時就是一對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她不止一次暗示佟華,他們只能做朋友,成不了戀人。但佟華不是裝傻,就是表明堅持到底的決心。
丁辰毫無辦法,只得請求沈奕塵的幫助,希望他可以冒充她的男朋友以打消佟華的念頭。
沈奕塵並沒有考慮多久,他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丁辰,你開了口我一定幫你。但我不希望下次你用同樣的招數來打發我。”
丁辰失語了許久。
她下午將車開上高架時還在琢磨這個事兒。
她可能做不到一視同仁,她可以請沈奕塵幫忙婉轉拒絕佟華,但沒辦法用同樣的理由去拒絕沈奕塵。
一來沈奕塵根本不會相信,二來,也許對他的感覺真是不同的。
丁辰漾起一個稀薄的笑意。
正在這時,不知打哪裡竄出一隻野貓,丁辰為了躲避,猛地踩下剎車。後面的車來不及反應,只聽“砰”地一聲,丁辰的車被狠狠地撞上了護欄。
巨大的衝擊力震得她頭暈耳鳴,她抱著腦袋,嚇得魂飛魄散。
直到交警將她從車裡拽出來,她還在簌簌發抖。
而那隻肇事的野貓早就溜的無影無蹤。
後面車上的人不明就裡,語氣嚴厲,“你到底會不會開車?”
丁辰撇了下嘴,沒有回應。她低頭檢查傷口,只是手臂有點擦傷,牙關咬的太緊,一口牙又酸又麻,幸好沒傷著其他地方,但她的廣本車毀壞的較為嚴重,情況看來不妙。
交警簡單處理了現場後,丁辰忙著給保險公司打去電話。
在弄清楚流程後,她發現了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
買車的時候,因為裴子墨公司提供一定補貼,故而是以他的名義申請的。保險什麼的用的也是他的名字,當時貪圖省力,現在可就麻煩了。
離婚的時候,她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保險單至今還留在裴子墨那兒。而家裡的鑰匙,她也早就還了給他。
丁辰思前想後,還是撥通了裴子墨的手機。
一聽說丁辰出了車禍,裴子墨心臟狠狠收縮了一下,“辰辰,你傷了哪裡?要不要緊?”
“我沒事,放心。”丁辰淡淡道,“看你什麼時候方便,把保險單拿給我。”
裴子墨鬆了口氣,“我現在在北京出差,這樣吧,你自己回去拿,家裡的鑰匙……”他頓了頓,“向暉那裡有一套,你可以找他要。”
丁辰點點頭,想想他看不到,又說了句:“好,謝謝。”
她主動給裴子墨打電話,一開始使他驚喜交加,但結束時的客氣和禮貌讓他明顯感覺到了疏遠和生分,心裡便不怎麼舒服。
葉紫在接到丁辰電話後,立刻請假趕了過來。一下車就長長呼了口氣,“丁辰,你再多出幾次狀況,我總有一天要被你嚇死。”
丁辰笑得隨意,“我也不想的,最近人品不好。”
葉紫信以為真,“要不我們什麼時候去靈隱寺拜拜?”
丁辰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她掐了掐葉紫的臉蛋,“好,等我忙完手頭的case。”
葉紫摸出鑰匙放到她掌心,“走吧,我送你過去。”
把鑰匙交給信得過的朋友這招還是丁辰想出來的,以防丟失或者被鎖在屋裡,這回算是嘗到了好處。
前車之鑑,葉紫專心開車,在高架上也不敢放開速度,被丁辰嘲笑了幾回。
葉紫以一句“小心駛得萬年船”給堵了回去。
丁辰擰開門鎖,深吸了口氣才推開門。
不過離開了幾個月,竟感覺有幾輩子那麼久。屋內的擺設依舊,在丁辰眼中既熟稔又陌生。
“知道保險單放在哪兒麼?”葉紫怕她觸景生情,忙轉移她的注意力。
丁辰唇角帶了輕淺的笑意,“如果沒有換過地方,就應該還在床頭櫃裡。”
她緩慢走進臥房,空氣中似乎飄浮一絲熟悉的氣息,專屬於裴子墨的味道。
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床單平整的無一絲褶皺,都在傳遞著主人已許久未逗留的訊息。
丁辰一陣心酸,他大概搬到於箏處和她同住了吧。轉念一想,他們已經離婚,無論他怎麼做,都和她再無關係。
她定了下心神,拉開床頭櫃最上面的抽屜,一眼瞥見最上面的一張照片,怔了怔。
這原本是一張四人的合影,葉紫與向暉站在中間,丁辰同裴子墨分立兩旁,此相片拍攝於葉紫的婚禮。卻硬是被裴子墨折成了雙人照,生生無視了葉紫和向暉的存在。
丁辰離開的時候帶走了全部的結婚照,而兩人幾乎沒有照過其他合影,也不知他從哪裡弄來了這張照片,還自作聰明地創意了一番。
丁辰捧著照片發呆,心緒起伏不定,極為複雜難言。
性急的葉紫在客廳等得不耐煩,也跟了進來,她從丁辰手上接過照片,半天無語,氣憤道:“裴子墨就這麼不待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