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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墨喜滋滋地道:“沒想到我老婆還是才女呢。”
“之前我送你的那本呢?”
“沈皓借走以後就沒還我,我想想也不能為了本書就和他翻臉吧。”裴子墨抿著唇,神情愉悅。
“是你主動送給他的吧。”丁辰毫不客氣地揭穿他。
裴子墨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那時不是不知道是你寫的書麼,要是早點知道,打死我也不會那麼乾的。”
“油嘴滑舌。”丁辰簡直懶得理他。
裴子墨理直氣壯道:“常言說的好,不知者不罪。”
“行了,行了,”丁辰求饒,她總是拿他沒辦法。
“那給我簽名,我要放在辦公室桌上,讓每個同事都知道我有個文采斐然的老婆。”
丁辰斜他一眼,“當心老闆開除你。”
裴子墨不以為意地笑,“我這麼能幹,開除我是他的損失。”
丁辰忍著笑,拿出筆來,簽下自己的筆名。
裴子墨可不依,“單單寫名字怎麼行。”
“那你還想我寫什麼。”
“至少要寫上送給最親愛的老公。”裴子墨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丁辰吸了吸鼻子,“你還可以更肉麻一些。”
“好啊,越肉麻越好,我是無所謂啦。”
丁辰紅著臉,飛快地寫下一行字,把書丟給裴子墨後,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我的愛,是相濡、以沫。
裴子墨盯著她的背影,唇邊緩緩漾起淺笑。須臾,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無聲嘆息。
裴子墨約了沈皓晚上在茂名路上的酒吧喝酒。
沈皓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你怎麼不回家陪老婆?”
“丁辰和葉紫逛街去了,我早回去也沒事做。”裴子墨要了杯威士忌,一口飲盡。
沈皓以眼神相詢,“有心事?”
裴子墨又灌下一杯酒後才道:“於箏回來了,你知道的吧?”
沈皓點點頭,他同裴子墨相識多年,從前的事隱約也聽說過。
“她要我離婚,重新跟她在一起。”裴子墨口吻淡然,好像在隨意聊著天氣。
沈皓卻是一驚,“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不知道。”裴子墨搖頭,“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愛她。”
沈皓低頭思考,這事兒可大可小,他可千萬不能說錯話。否則不僅害了裴子墨,還會傷害到丁辰。他小心翼翼地問:“丁辰曉得你和她以前的關係麼?”
“她知道。”裴子墨老老實實的說:“我向她交待清楚了。”
“那她有什麼反應?”
裴子墨仰起頭,“她嘴上很少提及,但我明白她心裡很在意這件事。”
沈皓也不多說,只一句:“丁辰是個極好的人。”
“她的確很好,要不然當初我也不會娶她。”裴子墨抱著腦袋,因矛盾而痛苦。
“你們之間的事按理說我不該多嘴,但你是我的朋友,丁辰也是,有些話站在我的立場上,必須說。”沈皓停頓片刻,“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很多東西早就變了,只不過你沒發現而已。珍惜眼前人,丁辰值得你真心相待。”
裴子墨的眼倏然劇烈跳動了下,垂頭喪氣地趴在桌上,“你說的我都明白,”他長長嘆了口氣,“我也想忘掉過去的一切,和丁辰好好過日子,可是,她為什麼要回來。”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於箏,而非丁辰。沈皓靜默了下,“看來你還是放不下她。”
“或許我只是不甘心,又或許我還貪戀從前那份情意,我現在腦子很混亂,我甚至不敢回去面對丁辰,我總覺得對不起她。”裴子墨頹然道,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黯淡無光。
沈皓端一杯酒與他碰了下杯口,“你這樣對丁辰不公平。”
裴子墨面色沉靜如水。
“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你要儘早斷了和於箏的來往。”沈皓沉聲道。
“我不忍心這樣對待她,她雖然曾經放棄過我,但我做不到對她無情無義。”裴子墨幽幽地道。
沈皓被氣笑了,“你就是心太軟,太過優柔寡斷。你不懂得拒絕,其實是對丁辰最大的傷害。”
裴子墨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性格使然,於箏就是吃准他這個弱點,才三番兩次的找他出去。
沈皓施施然一笑,“這點你該向我學習,要斷就斷的乾乾脆脆。分手後還是朋友這種鬼話,你信麼?”
裴子墨啞然,這點,他的確不如沈皓。沈皓曾經有過一個談婚論嫁的女友,後來因種種原因分開,此後便再無交集。“我做不到你這般瀟灑,”他如是說。倘若他能夠做到,他就不是裴子墨了。
“丁辰已是你的妻子,你既然選擇和她結婚,就該有共度一生的自覺,這是你的責任和義務。”沈皓語氣逐漸加重,“何況你敢說你對丁辰完全沒有感覺麼?”
“我很愛她。”裴子墨堅定道。
沈皓輕吁口氣,“那不得了,你還糾結什麼。”
裴子墨笑容中有淡淡的不確定,“我不想讓丁辰難過,也不想傷害到於箏。”
沈皓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想做耶穌拯救全人類還是怎麼著。於箏怎麼樣已經不關你事,你也沒有資格。丁辰才是你的妻子,她的喜怒哀樂系與你一身,你責無旁貸!”沈皓脾氣不急,平時做事也慢條斯理的,但今天也快被裴子墨給氣死。這人彆扭勁一上來,十頭騾子都拉不回來。
裴子墨唇角略帶自嘲的微笑,“你不是我,你理解不了我的心情。”
沈皓濃眉不自覺地揪了起來,這個於箏影響力如此之大,不由得他不為丁辰感到憂心。他倒是很想領教下她是何方神聖。
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沈皓剛想到這個人,她的電話就來了。
裴子墨聽完電話後,淡淡道:“於箏家裡的下水道堵住了,我去瞧瞧。”他把幾張鈔票壓在杯底,“先走了。”
沈皓伸手一攔,“她可以叫物業幫忙的,不用你親自去吧。”
“我已經答應了她,再推辭不太好。”裴子墨有點心不在焉。
沈皓眉峰微動,“你能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裴子墨笑容微微凝滯了下,“我儘量。”
“我相信你,但是信不過她,”沈皓眸中閃過銳利的光芒,“你這樣放任,她只會得寸進尺。”
裴子墨神情一凜,“你說的對。”
沈皓輕輕呵口氣,“那現在回絕她。”
“不,”裴子墨薄唇抿了抿,“我還是要去。”
沈皓氣極,“我剛才的話白說了。”
“下不為例,”裴子墨挑了挑眉。
沈皓還能說什麼,只得放他走。
他又叫了兩杯酒,慢慢品嘗。
這段時間他自己的煩心事也不少。
譬如:莫名其妙地替人受罪,被打了一拳,踹了兩腳。
再譬如:那個打她的女孩子成為了他的助理,真是老天開眼。這下不愁找不到機會報仇雪恨了。
他剛準備買單走人,旁邊那一桌突然起了爭執,一言不合,竟掀翻了桌椅。
丁辰和葉紫逛累了,找了家茶室隨便點了些東西,邊吃邊閒聊。
葉紫幾次三番想問丁辰有關她和裴子墨的事,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丁辰看她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忍俊不禁,“你是想問我和裴子墨是否和好了?”
葉紫難免驚訝,“你也會讀心術?”
“你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丁辰打趣道:“你和客戶談合同的時候,也把底牌都露給別人的?”
“你還笑話我。”葉紫佯怒。
丁辰勾了勾唇,“敢開罪你葉大小姐的人還沒出世呢。”
“會開玩笑證明心情不錯,滿臉笑容也就說沒事了?”葉紫分析得挺透徹。
“原諒他是給他機會,也是給我自己一個機會。”丁辰語調平常。
葉紫若有所思,“忍讓也是夫妻相處之道。”
丁辰笑容意味深長,“你們家應該是向暉讓你比較多吧。”
葉紫怎會承認,“才不,他老欺負我。”
“怎麼我看到的都是你在欺負他呢。”丁辰唇角笑意加深幾分。
葉紫:“……”半晌低低嘟囔一句,“他欺負我的時候你們沒瞧見。”
這般引人遐思的話,丁辰終於忍不住地放聲大笑。
葉紫大窘,瞪著圓鼓鼓的眼睛,可愛極了。
丁辰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揚了揚,“先接電話。”
丁小婭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姐你在哪裡。”
“發生什麼事了?”丁辰一驚。
“我在酒吧跟人打架,現在被困住了,姐你快帶人來救我。”丁小婭語速很快,略略顫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有被嚇到的時候,看來事態一定很嚴重。
丁辰皺了皺秀氣的眉毛,當機立斷,“你在哪裡?我馬上過來。”
丁小婭報了地址。
丁辰收了線,簡略和葉紫講了幾句,邊攔車邊各自給老公打電話。
葉紫很快講完電話,“向暉會在酒吧門口與我們會和。”
丁辰點點頭。
“裴子墨呢?”葉紫問。
丁辰用力咬了下唇,“他沒接電話。”
葉紫心直口快,“怎麼他老這樣?”
丁辰沉默不語。
計程車上,丁辰又給裴子墨打了一次,這回索性被按掉。她吐氣吸氣,再吐氣吸氣,不停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要冷靜,要相信他。
向暉和她們幾乎是同時到達的。
他們衝進酒吧時,已有民警在場詢問事情經過。
地上打翻的酒瓶,被砸壞的桌椅,現場一片狼藉。
丁辰到處找尋丁小婭的身影,終於發現她坐在牆角正瑟瑟發抖。她忙衝過去把小婭摟在懷裡,撫摸著她的頭髮,小聲安慰,“沒事了。”
丁小婭抱著她嚎啕大哭。
“不哭了,別怕,有姐姐在,沒人再敢欺負你。”
葉紫摸出紙巾遞給丁辰。
“剛才是誰報的警?”一名民警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