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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鷹眉頭一蹙,有種什麼東西被撕開一角的預感。

    “正因為在A國的‘顧問’用的是黃興環的帳戶,所以我實在沒辦法查出這顧問到底是誰,或者是什麼組織,是不是留學生。”老K把大學全稱發了過來,“我也試過套他們的話,不過,黃總一家人對此都諱莫如深。我想,絕非轉移非法收入或者供誰留學那麼簡單。”

    “你處在企業內部,調查能力有限。不必糾結,交給我。”單鷹說。

    “對了,你聯繫中毒工人的時候小心著點,轉出去的50萬是由我經手……可以說,公司里知道具體數額的人不多。”老K擔憂地說。

    “我有分寸。”單鷹答,沉默幾秒,又說,“老K,其實你不妨再信任我一些。”

    那邊也安靜了一陣,“……什麼意思?”

    單鷹對老K的身份早有猜測,甚至能察覺到老K面對他時也採取了一些掩飾手段,但對方既然不願明說,他也不多追問,“沒別的意思,希望我們互相信任。”  

    “當然。”老K很快回答,隨後就掛了電話。

    單鷹又撥通了幾個電話,忙活了一陣,一看掛鍾,果然已超過11點半,而半小時前,馮牧早還發了句“晚安”過來,現在可能已經睡了。單鷹想,畢竟有女朋友的人了,以後下班得早點。

    ——————

    第二天一大早,馮牧早和二毛就上菜場買完一天的食材。馮奕國在家養傷,二毛自然成了店裡的掌勺,野心頗大,趁師傅不在,準備試驗新菜品。

    到報社後,馮牧早被指派了一大堆事情,好不容易做完了,又得趕回店裡幫忙。社長要去滬市開會,非拉著單鷹,單鷹只得跟他一起去,連當面告別的機會都沒有,本要召開的選題會,也只能順延至他出差回來。

    這幾天下來,馮牧早累的夠嗆,平日裡沒感覺,如今她爸爸不坐陣,奕國大排檔仿佛沒了主心骨,二毛的廚藝和速度無法跟馮奕國相比,加上負面帖子的影響,店裡生意比以前差了不止一點。

    “我說早早姐,你就別湊熱鬧要炒菜了,把你做的東西端給客人吃,人家要打315投訴的。”新菜品失敗,二毛忙得飛起,仍止不住吐槽。  

    “我學做菜,又不是為了做給客人吃。”馮牧早反駁。

    “哎喲哎喲,不得了,賢妻良母了……”二毛嘴裡說著,用手指在臉上畫了幾下,“人家買帳不買帳呢?”

    “我才不管。”馮牧早還挺倔。她這個年紀的姑娘,只看過幾本言情小說,沒被社會的洪流沖刷,沒談過幾次戀愛,想法都非常單純。喜歡一個人,就是無條件對他好,不計回報地付出,沒羞沒臊地只想跟那個人結婚生子直到埋在一起。不受傷也罷,受傷過,恐怕以後再不能這樣全身心、毫無保留地喜歡一個人了。

    晚上,馮奕國看著幾天的流水,苦惱得連煙都抽不下去了。按他們這麼搞,這個月怕就要賠本了。這麼一想,氣得大罵了二毛一頓,同時又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他的手藝後繼無人,萬一自己有個三長兩短,他的早早可怎麼辦喲。

    “老爸,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可我做菜怎麼就那麼難吃呢?”馮牧早不知爸爸多年的心事,這會兒只在苦惱這個。

    馮奕國對女兒是無限寬容,並不以為意,“你不需要學,你想吃多久的飯爸爸就給你做多久的飯。”  

    “那我還真成飯桶了。”馮牧早噗嗤一下笑了,忽然為爸爸這句話感到暖心,“可是老爸,我還是想學炒菜。”

    “等爸爸好了就教你,先從切墩兒開始吧。”

    “太慢了,有沒有速成的?一周之內就能學會的?”馮牧早瞪大眼睛問。

    馮奕國眼角抽了抽,慢慢伸出一隻手,“請你優雅地從我這兒滾出去。”

    馮牧早朋友圈一發:“我想跟爸爸學習烹飪,他卻叫我滾出去。還有比我更悲慘的人嗎?”

    這句話,回復最快的居然是單鷹——“聽爸爸的話。”

    馮牧早氣歪了嘴,私戳他問:“我有那麼差勁嗎?難道你不幻想著下班回來我做好一桌子菜漂亮地出現在你面前?!”

    他再次對她的廚藝表示了極大的藐視:“我選擇不下班。”

    “等著,我要證明我自己!”  

    “請你不要讓我一輩子不敢回威市。”

    “話說,你什麼時候回來?”

    望見屏幕上這句話,遠在他鄉的單鷹眼色沉了沉。別說,離開這幾天,還挺掛念這姑娘,那種護犢子的心態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生怕她又被誰欺負了,什麼時候又被打擊得眼淚汪汪了……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放棄烹飪夢想那一天。”

    馮牧早徹底被打擊蔫了,張開爪子,看看手指上新增的兩個創可貼和三個熱油燙起來的小泡,重重嘆一口氣。

    不過幾天時間,造謠帖子的熱度漸漸下降,該刪除的都給刪除了,發帖人的IP位址和註冊郵箱也被查了出來,基本可以斷定是春沁。

    單鷹雖不在威市,但已聯繫律師發出律師函。網站迫於壓力,道歉聲明已出,春沁卻遲遲不道歉,她和背後的點絳唇公司似乎已經做好了在法庭上死纏爛打的準備。

    在單鷹的幾次交涉下,《新新快報》選擇了和《每日頭條報》站在統一戰線上,決定春沁的試用期延長到官司結束,如果官司結束時間超過《勞動法》規定的試用期上限,就打算先請春沁離職。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汪姐他們聽說了春沁居然是帖子的作者,都非常驚訝,汪姐刻薄地說:“從咱們報社回去了,反咬咱們一口,這樣的記者誰敢要?再說,這種造謠的本事,怎麼配‘記者’二字?”

    馮牧早見過春沁狂追單鷹的樣子,對她的動機倒是幾分理解,只是想不到,在職場上占盡優勢的她會選擇最愚蠢的方式來給自己的職業人生畫上這麼大的污點。通過這次事件,她也感受到了單鷹對外的強勢和對她的關愛,一時間覺得除了爸爸之外,居然還有一個男人能這麼可靠。

    古人說,“色令智昏”,一點不假,她自己這陣子不也是腦袋熱得厲害,滿腔亢奮,久久沉浸在拿下男神的喜悅中。但如果男神轉投他人懷抱,自己恐怕也不敢如此打擊報復。

    馮奕國休息了十天,總算回到店裡,大排檔一切又回到了正軌。熟客們漸漸多了起來,偶爾還有幾個看過帖子的小年輕過來探店,讓他們意外的是,奕國大排檔的菜品非但不像帖子裡說得那麼差,反而還有幾分熟悉的家常味道,竟讓他們黑轉粉了。大排檔的危機,在時間的沖刷下,有驚無險地度過。

    馮奕國忙歸忙,心裡還挺高興的。他跟大家說,這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馮牧早在掌勺上分擔不了什麼,只能給爸爸端茶遞水的,順便囑咐他,再忙也別忘了吃藥,臨了,還被他說“別忘了吃藥”聽著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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