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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遇喪生後,他多年的裹足不前,之前的所有小曖昧,不足以讓他立刻正視自己的內心。直到這個“愛”字從馮牧早的消息中跳出來,他才猛然又欣然地接受。就好比對了許久的高考試卷答案,終於在某一天查到了最終分數,這個分數雖不能說特別好,但可以上心儀的大學。可這會兒都打算填志願了,大學忽然說——不打算招生。

    漏了一個聲母——她給了一個這樣的解釋。

    是嗎?

    單鷹沒有問。

    馮牧早等半天,也沒聽他開口,不禁試探地“嗯?”一聲。

    他卻狠狠地又給她一槍。

    “一槍就代表死了!幹嘛又打我?!”馮牧早拍拍腹部新沾上去的一片藍粉。

    單鷹表情不善,從懷裡掏出一個手/雷,一副這裡即使不是真的戰場,也很想把她炸成碎片的模樣。

    馮牧早嚇死了,手/雷里的粉末沒有隊伍之分,通通都是紅色,他若衝著自己扔,待會兒自己會變成一個“大紅人”。情急之下,她又操起平底鍋,一邊護住臉,一邊找地方躲。  

    “你就只會躲?”單鷹一句雙關,問她,也問自己。

    “我這種從小挨揍慣了的,不躲,等著被你們這些壞人打啊?”馮牧早根本沒聽出他的意思,只顧著找東西擋住自己,一時口快說了真話。

    單鷹作罷,本來掏出手/雷就是嚇一嚇她,看她東躲西藏的樣子不但沒以往那麼有趣,心裡反而幾分不是滋味。

    他並不是想欺負她,只是聽說她少打一個聲母,真假各有50%的可能,他卻苦於無法求證。

    剛才,他都準備向她邁出一步了。

    微嘆口氣,他問:“誰?”

    “多了去了。”馮牧早的聲音低下去,“我沒有媽媽,好像他們誰都有權力打我罵我,就像你剛才那樣追著追著我打。不過你只是嚇我,他們是真打,也不知哪來的優越感。不提也罷,都過去了。我就是覺得自己一直挺慫。嘿嘿。”

    他默幾秒,繞到她跟前,伸手,“子彈。”

    “什麼?”  

    “你的子彈。”

    “我們不同一個隊的。”

    “拿來。”

    馮牧早抬眼看他一會兒,在腰間的彈匣里一摸,遞給他一整排。

    他卸下手/槍里的子彈,裝上她給的,然後塞進她手裡。

    馮牧早一愣,“……幹嘛?”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你叫我打你啊?”

    他點頭。

    馮牧早搖搖頭,“我都被你打死了,現在弄死你有什麼用?”

    “你來不來?”他用另一把AWM對準她。

    “好好好,你站著別動。”馮牧早雖然一頭霧水,可既然他的要求那麼強烈,只好順著他,誰叫她打錯字是假,愛他是真呢?

    單鷹也是豁達,扔了槍,閉上雙眼做投降狀。  

    她一時激動,結巴著問:“打……打你幾炮都可以麼?”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邪惡?單鷹睜開眼,“隨便,算我還你。”

    馮牧早看看自己迷彩服上兩處藍粉印子,抬手啪啪給了他兩槍,全部貼著他的發頂而過,人家一頭整齊利落的短髮,一半成了綠色,遠遠看去,猶如一朵綠雲罩頂,不太吉利。

    “這叫‘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總得帶點兒綠’!”她噗嗤笑了,以為他這回真要扔手/雷了,可他並沒有,抬手拍拍一腦門綠灰,沒事兒人一樣。

    這回,她倒有點兒搞不懂他了。

    既已陣亡,他席地而坐,從滿是口袋的作戰服里掏出兩小瓶水,扔了一瓶給她。

    馮牧早卸下防備,故意說:“我不喝水,要喝奶茶,加了半杯珍珠的那種!”

    他輕哼一聲,“你就是奶茶喝多了,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見他懟人的威力還在,馮牧早聳聳肩,在另一處坐下了,眼珠轉轉,“什麼牌的礦泉水啊,蓋子這麼緊?”  

    單鷹微微抬一抬眼,看出她根本沒有使勁。這種女人撒嬌的小把戲,騙不過他。即便如此,他還是一抬手,直接給她擰開。

    她笑嘻嘻喝了一口,像喝蜜一樣,眼中儘是甜甜甜。之前單鷹沒發現,她笑開了竟有兩個小小的酒窩,隨著他看她的目光越來越專注,在她身上發現的東西也越來越多。更要命的是,他想吻一下她頰邊的小酒窩。

    心念一動,之後就難以抑制。

    “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單鷹清了清嗓子,虛望著遠處,“家裡,只有你跟你父親兩人?”

    “嗯,我媽就和我爸很早就離婚了。但我實在不記得他們有爭吵或者別的什麼前兆,好像忽然間我就得接受他們離婚的事實似的。可能是我年紀小,忘記了吧。”馮牧早說起這些事,已然很淡定,“一開始,我爸說她只是去出差,後來瞞不住了,說她覺得這種生活不是她想要的,要去追求啥夢想。我爸說了,她其實不是那種身懷絕技的人,哪來什麼偉大的夢想非得拋下一切?看到電視上那些媽媽為了孩子又是忍辱負重又是捨身護子啥的,我挺想不通,我並不需要我媽對我多好、犧牲多大,但怎麼她連留下來陪我長大都做不到?”  

    說到這裡,她忽然有些動情,“小時候我在學校里被同學欺負,一時很恨她,他們越是打我,我越會想,‘媽媽,你知不知道我在學校里被人這樣對待?你會不會心疼我?’……我爸對我很好,我記得他扶著我走路、餵我吃飯、教我寫字的一些事,可他總說他記性不好,不記得了,大概是害羞?要不是因為還有他,我指不定在哪兒喝西北風。我現在想不起我媽的樣子了,也沒什麼這輩子再見她一面的指望,再說誰知道她在哪?過得怎麼樣?夢想實現了嗎?反正,家裡的照片也被我爸扔了、撕了,我根本不記得她長得什麼模樣,就算她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我也不認識她,她可能也不認識我,我有爸爸就可以了。哎呀,我……是不是太囉嗦了?唉!”

    單鷹想起她在拉麵店裡因為別人說她爸爸是瘸子而衝出去打架時的眼神,人不經歷一些苦傷,又怎麼會有忽然的堅毅和無畏的勇氣?

    他偏過頭望著她,眼底一抹溫和涌動。目光,不自覺落在她的唇上,還沒定兩秒,她就捂著臉嘀嘀咕咕碎碎念些什麼,他一哂,收回了些曖昧的心神。

    剛才有那麼一秒,他又有想吻她的衝動。

    喜歡的種子一旦萌芽,即使不需要雨露滋潤,也能頃刻間長成參天大樹。  

    第29章 主編大人是戲精本精(二)

    兩小時的“混戰”後, 結束的警笛聲悠悠拉響。查看戰況,還真被汪姐說中了,他們綠隊只有一個人“存活”, 就是社長趙林泰。單鷹率領的藍隊剩3人, 是存活率最高的一隊。

    清點人數時,馮牧早聽見身邊幾個實習記者的竊竊私語。

    “你們看單老師……”

    “他‘死’了, 居然是被人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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