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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在月球上的觀測台里各界名流雲集,政要,軍官,還有帝國經濟的支柱們,蘇彥仁熱絡在這樣的人群中穿梭往來,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個人都有自己習慣的生活,誰謂荼苦,其甘如薺。
如果要讓他像那塊鐵板那樣過日子,說不定早就瘋掉。
但是今天,他怎麼沒有出現?蘇彥仁不動聲色的站在高處,他從宴會名單里看到了祁劍的名字,雖然看到的時候小吃了一驚,後來想想倒也正常,那是徐紹均焚身而成的光,他怎麼會不第一時間趕來迎接。
可是現在,人呢?
“長官,時間快到了。”
蘇彥仁醒過神來,又堆上滿臉的笑容:“女士們,先生們,萬眾期待的時刻就要到來了,再幾分鐘,那道光,會落到我們每個人的眼睛裡……”
彥仁一面說著,眼睛不自覺轉向了另一邊,在半球形的透明防護罩以外的一幢高高的塔樓,再過幾分鐘,第一束光芒會落到塔樓頂上的勝利之劍上,然後無盡的弧光禮花會同時在月表燃起,形成在地球上也可以清楚看到的圖案,這是蘇彥仁精心安排的最高cháo。
各色的光芒在塔樓上流動不定,塔樓頂端的防護罩緩緩的的打開,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歡呼…………
但,
蘇彥仁忽然張口結舌,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出什麼事了?”
“他是誰?”
台下已經亂成一團。
那九層的高台上,那柄劍的旁邊,站了一道同樣挺直的身影,鉛灰色。
“長官?怎麼辦?”
彥仁的眼睛漸漸潤濕,他的臉總是帶著三分笑意,如今卻是真的笑容:“隨他去,我們這些人里,原本也只有他可以站在那裡。”
禮花如約的燃起,滿天是藍色與黃色的弧光,映在每個人的眼裡,將黑色割得支離破碎。
蘇彥仁安靜的從人前消失,淚流滿面。
“祁劍,一直都想要問你一個開不了口的問題,為什麼,你會願意活著?現在,終於知道答案了。”
原來你不過是等著想見他最後一面
尾聲
祁劍一直都是一個很單純的人,一開始是單純的想要變強,後來遇到了紹均之後這個目標依然沒有改變,只是理由更充分了:為了讓紹均可以隨心所欲。
於是更堅定。
只可惜那是一個太難去保護的人,最尖銳的劍,需要怎樣的劍鞘才能讓他可以安然,祁劍一路衝殺,戰鬥了太久,勝利成為存在的意義,卻漸漸模糊了最初的誓言。
站在漆黑的半球形空間,撫摸著那柄所謂的勝利之劍,再等一下,當防護罩打開,冰冷的宇宙就要與他親密接觸,絕對零度,真空。
然而他卻一點也沒有覺得害怕,反而有一絲絲的緊張與期待。
在很久很久以前,阿拉斯加星空下的木屋裡,他也曾同樣的緊張過,口乾舌燥。
那是他生平唯一一次失眠,月光如水,他聽到窗外貓頭鷹撲翅的聲音,還有細碎的蟲鳴,他最喜歡的紹均就睡在他的身邊,呼吸深沉。
他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睡不著,直到數清了那方殘窗里露出的所有星辰,他看到紹均側向著他而睡,手掌仰放著,於是輕輕的伸出手去,用手指觸著他的指尖,忽然就覺得疲憊,安然入夢。
後記:
這一次我想寫在宏大背景下執著相望的兩個人,他們掌握著關鍵卻格格不入,他們是眾人眼中的巔峰英雄,但他們不在乎。
再繁華富麗的背景都只是背景,人物帶著些疏離感,他們疏離了周圍的一切,卻可以聽到與自己相同頻率的另一顆心跳。
最近很不喜歡太過纖細複雜的感情,有很多的誤會,一點點風吹糙動就淚流成河。
你愛不愛我
我愛不愛你
你為什麼愛我
我拿什麼愛你
這樣的問題我深深厭倦。
於是想要嘗試一些更平靜卻更鄭重也更牢不可破的情感,比如說,夥伴,信仰,依賴,以及人生的方向。
我試圖描繪這樣的關係,他們心意相通,他們把彼此的人生當成自己的信仰,他們的關係已經超越了愛情的定義。
而另一方面因為死亡筆記的緣故讓我又回想起了曾經念念不忘的一個詞:強極必辱。
我一直都不太理解這句話,我可以明白為什麼慧極必傷,情深不壽,但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強極,必辱。
即使我已經開始寫這篇文,仍然概念模糊。
或者強大也是一雙紅舞鞋,誘惑著你,還有你身邊的人一起瘋狂的舞蹈,停不下來,於是你的人生成為了別人的工具。
當一個人太過強大了以後他會遇到什麼?他的選擇,他環境的選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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