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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畢竟是德妃,就像忍冬說的,她嫁的男人,是皇上啊,興許,她的確是沒有法子,才會…”
“傻子。”謝廣見秦小滿將忍冬的話聽了進去,不免既是無奈,又覺得心疼,“她會沒有法子?她堂堂四妃之一,父親又是內閣學士,她若想保住你,大可派人將你從豫州接出來,安置你周全,這對她來說,不過是易如反掌,可她非但沒有這般做,而是一心想要咱們的命。”
秦小滿的身子微微一震,聽完了丈夫的一番話,有好一會兒的功夫,她都沒有回過神,就在那裡坐著,自個兒想了許久,眼瞳里的光才慢慢暗淡了下去。
“那這個盒子,她又是從哪來的呢?”秦小滿瞅著盒子裡的那一撮胎髮,聲音滿是苦澀。
謝廣撇了一眼盒子裡的胎髮,淡淡道;“先不說這胎髮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也只能說她對你還有點母女情分,可這點情分,卻經不得一點推敲。但凡你威脅到她,她就會毫不猶豫的將這點情分捨棄,將你棄如糙芥,你明白嗎?”
秦小滿心底一酸,卻也知道丈夫說的不假,她吸了吸鼻子,將眼睛裡的淚意逼回,對著丈夫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謝廣有些不忍,但也清楚自己的小媳婦性子純稚,心腸又軟,不與她說清,只怕日後還要受德妃蒙蔽。
“可是夫君,”秦小滿抬起頭,眼瞳中有疑惑閃過,“她為什麼要讓人來找咱們?”
“這都不懂?”謝廣笑了笑,撫了撫妻子的發頂,“她這樣做,自然是想拉攏咱們了。”
“拉攏?”秦小滿美眸中滿是驚詫,“她為什麼要拉攏咱們?”
謝廣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說起,周懷安一脈如今掌握實權,而他正是周懷安的心腹,德妃如今失了勢,沈家黨羽也盡數被周懷安一一剪滅,德妃無路可走,不得不想起他這個“女婿。”
“這些你不用管,你只需帶著遠兒,過好咱們的日子就夠了。”謝廣輕輕拍了拍秦小滿的臉,攬著她在床上睡下。
兩人依偎片刻,秦小滿想起了沈清瑤,遂是開口;“夫君,我讓清瑤姐姐在咱們家住上一陣子,大將軍那裡,會不會怨咱們?”
謝廣搖了搖頭,“將軍不是氣量狹小的人,日後他與沈清瑤之間的事,咱們不要插手。”
秦小滿心口一緊,想起沈清瑤消瘦憔悴的樣子,鼻尖便是酸澀了,“可清瑤姐姐如今的處境,實在很可憐…”
謝廣想起此事,心裡只覺荒誕,不免勾了勾唇,道了句;“將軍一世英明,唯獨在沈清瑤這件事上,我倒真看不懂了。”
“好端端的,拆散了人家夫妻兩,就算他是大將軍,難道也不怕皇上嗎?”
謝廣聞言,只颳了刮妻子的鼻尖,想起周邵,男人眼眸微沉,低聲吐出了一句;“那周邵,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都是姐姐的丈夫,是姐姐的心上人。”秦小滿還想說些什麼,謝廣卻沒給她這個機會,他一個用力,便將秦小滿抱在了自己身上,對著她道;“好了,睡吧。”
秦小滿趴在他的胸口,臉龐慢慢紅了,細聲細語的嗔了句;“這樣怎麼睡?”
謝廣便是笑了,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唇瓣貼向了自己……翌日,謝廣一早便是去了軍營,秦小滿躺在床上,直到日上三竿,才不得不拖著酸軟的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梳洗後,聽嬤嬤說謝遠在沈清瑤的屋裡,秦小滿匆匆喝了兩口粥,便是向著沈清瑤的院子裡走去。
一進屋,果真見謝遠正坐在床上,玩著一個布老虎,沈清瑤則是端著一碗米糊,坐在床沿上餵著他喝。
“姐姐,這種事怎麼好讓你做?”秦小滿瞧著,便是趕忙上前從沈清瑤手中接過了米糊,謝遠剛看見她,便是笑彎了眼睛,不停的拍著小手,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喊著“娘。”
秦小滿心頭柔軟,一面餵著孩子吃糊糊,一面向著沈清瑤看去,見她氣色比起昨日好了些,便是微微放下了心,挑了一些閒話和沈清瑤說著。
待秦小滿餵好了孩子,嬤嬤進屋將謝遠抱到院子裡去曬太陽,屋子裡只留下秦小滿與沈清瑤。
“小滿,昨夜裡,是不是有人來了?”見僕人走後,沈清瑤才開口。
秦小滿沒有瞞她,一五一十的說了清楚,“昨夜裡,有個名叫忍冬的宮女,給遠兒送來了一雙鞋子,說是德妃…親手繡的。”
沈清瑤想起姑母如今的處境,心底也是難過,她默了默,輕聲道;“小滿,姑母是對不住你,可她…畢竟是你的母親。”
秦小滿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她想起了昨夜謝廣與自己說的那些話,便是重新閉上了嘴巴。
“咱們不說這些了,”沈清瑤打起精神,溫聲道;“小滿,你聽姐姐一句話,不論到了何事,也不管出了什麼事,你只需聽謝參將的,就行了。”
秦小滿點了點頭,姐妹兩沉默了片刻,秦小滿剛想與沈清瑤說些家常,就見宅子裡的嬤嬤匆匆走了進來,對著兩人道;“兩位夫人,大將軍夫人來了。”
一聽這話,沈清瑤與秦小滿俱是一怔,尤其是沈清瑤,自回京後便被周懷安安置在了別院,還不曾見過蘇氏,念著自己如今的身份,一想到要面對蘇氏,她的心就慌了。
察覺到沈清瑤蒼白下去的臉色,秦小滿微微握住了她的手,連忙讓嬤嬤去將蘇氏請了進來。
蘇氏今日只帶了兩個侍女,進了主廳,就見秦小滿與沈清瑤已是侯在了那裡,剛瞧見她,秦小滿便是行下禮去,喚了聲;“見過夫人。”
而沈清瑤,則是將頭垂的極低,她一聲不吭,只對著蘇氏福了福身子。
蘇氏收回了目光,走到主位坐下,向著秦小滿開口;“謝夫人,我有些話要與清瑤說,你…”
秦小滿心中有數,她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沈清瑤一眼,便是退了下去。
“咣當”一聲輕響,主廳的門已是合上。
沈清瑤依舊是什麼也沒說,跪在了蘇氏面前。
“這份大禮,我如何敢當。”蘇氏聲音平靜,不帶絲毫起伏。
沈清瑤羞慚不已,只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裡,雙眸毫無神采,瞅著面前的地磚。
“我今日來,也沒什麼意思,只是有一樣東西,應該讓你瞧瞧。”
沈清瑤有些迷惑,她微微抬眼,向著蘇氏看去。
蘇氏沒有理會她的目光,對著身後的侍女使了個眼色,那侍女便是從袖中取出一卷書信,遞到了沈清瑤面前。
“打開看看,這是邵兒從潿洲寄來的書信。”蘇氏慢斯條理,十分端莊。
沈清瑤聽得周邵的名字,手指便是不由自主的發起了抖,她咬了咬牙,好容易才將那一卷薄薄的紙攥在了手心,她不知自己是怎樣將那一紙書信打開,待看清上面的白紙黑字,看清這一封休書,沈清瑤只覺得眼前一黑,幾乎要支撐不住。
那上面的筆跡,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每一個字,都是周邵的親筆。
“邵兒如今已經娶了潿洲知府的女兒為妻,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攜妻回京,而你如今,也已不再是我們周家的兒媳。”
沈清瑤攥緊了那一封休書,也不覺得心痛,可一行行的淚水卻還是不由自主,不斷的從眼眶裡往下掉。
☆、140章 我會娶你做平妻
蘇氏看在眼裡,便是無聲的從主位上站起了身子,緩步走到了沈清瑤身邊。
沈清瑤抬起頭,低不可聞的喊了一聲;“嬸母…”
蘇氏搖了搖頭,蹲下了身子,“到了這一步,你怎能還喊我嬸母?”
沈清瑤心頭大慟,攥著那一紙休書,只覺得自己心神欲裂,周邵的面容一直浮在眼前,讓她的眼淚一直一直的掉。
蘇氏伸出手,為沈清瑤將淚珠拭去,“你既然得了將軍的心,也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分,往後,你也只管跟著將軍便是。至於邵兒,他已經休了你,娶了旁人,你還不明白?”
沈清瑤拼命想要忍住自己的淚水,無奈那些滾燙的淚珠子卻不聽她的使喚,仍是爭先恐後的從眼眶裡往外鑽。
她早該想到了,她既然已經跟了周懷安,收到周邵的休書,自然也是早晚的事,可她從沒想過,他會這樣快就寄來了休書,並娶了別人。
沈清瑤咬緊了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憶起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忍不住心如針扎。
“這事,將軍的本意是要瞞著你,我曉得,他是怕你難過。瑤兒,將軍對你如何,你比誰都清楚,他和周邵孰優孰劣,你心裡也當有一桿秤。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說什麼,眼下的情形,也由不得你任性,你是要繼續在謝家住著,還是跟我回府,你自個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