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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府里養了你們這些年,都讓你們吃白飯的不成?豈可隨隨便便將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給放進來?”蘇氏呵斥,這麼多年,將軍府的事一直由她在打理,如今見下人輕易將外人放了進來,蘇氏深感在周懷安面前失了面色,語氣里也是動了真怒。
“周邵在哪?”周懷安眉心微皺,不忍見沈清瑤失魂落魄的樣子,只將目光轉過,對著周全問道。
“宣威將軍昨夜回來的極晚,又喝了酒,只怕眼下還沒起來…”
“去讓人喊,把他叫到前廳。”周懷安壓抑著自己的怒火,起身欲走。
“叔父…”沈清瑤慢慢的回過了神,剛站起來,周懷安已是將她按了回去,“你留下,讓你嬸母給你上藥。”
周懷安留下這一句,便是離開了後院,周全一路小跑,跟在男人身後。
沈清瑤目光恍惚,整個人都是微微顫著,她壓根察覺不出手指上的燙傷,只因心口的痛早已將手腕上的痛給壓了下去。
“瑤兒,你先別自己嚇自己,邵兒年輕有為,長得又是一表人才,外頭想要攀龍附鳳的女人多了去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削尖了腦袋想往咱們府里鑽,你還懷著孩子,自個的身子最要緊。”蘇氏拍了拍沈清瑤的手,溫聲撫慰。
沈清瑤搖了搖頭,對著蘇氏道;“嬸母,我和邵哥聚少離多,興許…他真的在北疆有了外宅…”
沈清瑤一語言畢,淚珠便是忍不住了,凝聚在眼眶中,隨時都能落下。
“就算邵兒在外面有幾個相好,也算不得什麼,爺們到底是爺們,你也不必往心裡去。你這宣威夫人的位子,誰能動得了?你且放寬心,這事兒你叔父會為你做主的。”
“嬸母,我想出去看看。”沈清瑤的心裡七上八下,到了眼下這個關口,哪裡還待得住。
蘇氏見勸慰無果,只得嘆了口氣,為沈清瑤將藥膏上好後,領了她一道向前院走去。
前廳中,蘭香姣好的身段上裹了一件枚紅色的大氅,整個人軟軟的坐在椅子上,那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在府中細細打量了一番,心裡不住的讚嘆。
這雲州的將軍府就已是如此的華美精緻,更不消說京師的周府,定是比雲州還要個富貴個百倍。
蘭嬤嬤小心翼翼的縮在蘭香身後,自進了這將軍府,蘭嬤嬤心裡一直是“突突”的跳著,忍不住對著主子道;“我說姑娘,咱要不先走吧,這兒可是將軍府啊!”
“走什麼?到了這步,還給我丟人。”蘭香白了她一眼,自付待會兒見了沈清瑤,憑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婦人,如何能抵消得了自己的手段。
蘭嬤嬤戰戰兢兢,“老奴是怕大爺知道咱們來了他府上,會怨怪姑娘。”
“他怨怪有什麼要緊?咱們只要能進了這將軍府,自是一輩子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等我肚子裡這塊肉落地,還怕咱們沒個指望?”蘭香皺著一雙秀眉,撫弄著自己的玉指。
蘭嬤嬤吞了口唾沫,還要在開口,就聽屋外傳來一道深沉有力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就見一個猶如斧削般沉穩冷硬的男子從外間踏步而來。
他並未身穿鎧甲,也沒有穿戎裝,可從那走路的姿態,筆直如劍的脊背,主僕兩幾乎一眼便能斷定,此人定是周懷安無疑。
“民婦見過大將軍。”片刻的怔忪過後,蘭香已是收斂了自個的心神,向著周懷安盈盈拜倒,俯身的一瞬間,有意將自己白膩的頸脖露出,若隱若現的,足以令男人心癢。
至於蘭嬤嬤,早已是經不住周懷安的氣勢,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老奴見過大將軍。”
周懷安逕自走到主位,他看了一眼蘭香,低沉的嗓音聽不出絲毫情緒;“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將軍的話,民婦名為蘭香,住在雲州東郊。”蘭香不曾想竟會見到周懷安,忍不住心花怒放,有意將自己的豆沙喉說的又軟又糯,簡直要嬌滴滴的甜到人心眼兒里去。
蘭香說著,一雙媚眼兒如絲,輕飄飄的往周懷安身上瞄。
周懷安面無表情,察覺到女子的媚眼,心裡一陣厭煩與嫌惡。
“啟稟大將軍,今日民婦前來,並非民婦不知好歹,只因民婦腹中,的的確確懷了宣威將軍的骨肉,這孩子是周家的血脈,民婦無法,只得厚著臉皮前來,想要投奔宣威夫人,給民婦做個主。”
蘭香眼圈微紅,一番話說的宛如鶯啼,嬌柔動聽。
周懷安冷笑,“你想要瑤兒如何為你做主?”
蘭香微微一怔,抬眸偷偷的打量,卻見周懷安身軀筆直的坐在那裡,面上紋絲不動,壓根看不出什麼。
她有些心慌,她本就是北疆首屈一指的花魁,生平不知是見過多少個男人,可如周懷安這般深不見底,讓人捉摸不透的,還是第一次見著。
“民婦不敢奢求什麼,民婦自知身份低賤,萬萬不敢存著進府的念頭,可民婦腹中這塊肉,卻的的確確是宣威將軍的骨肉,將軍年近三十,只有民婦腹中這一抹骨血,事關將軍子嗣,民婦一個婦道人家,只能來找夫人商議。”
“商議?”周懷安目光森寒,聞得外間的腳步聲,男人的眼眸越過眼前的蘭香,向著廳外看去。
周邵已是趕來。
聽聞蘭香進府,周邵心中怒意洶湧,甫一踏進前廳,待蘭香轉過身子,還不曾說話,周邵已是揚起手,一巴掌將她打倒在地。
“賤婢!”周邵目光陰沉,吐出了兩個字來。
見狀,周懷安面色一沉,對著侄兒道;“自己做下的好事,讓外頭的女人找上了門,你還有何話說?”
“是侄兒不是。懇請叔父恕罪。”周邵強低下頭,對著周懷安俯身行禮。
“讓我恕罪?”周懷安眉峰緊擰,厲聲道;“瑤兒如今懷著你的孩子,你讓她如何自處?”
倒地的蘭香聞言,心口就是一驚,千算萬算,到底是算錯了一步,她怎麼也不曾想到沈清瑤竟也懷了身孕。
周邵慢慢抬起頭,看向了周懷安的眼睛,“叔父放心,侄兒自會給瑤兒一個交代。”
周邵話音剛落,便是“刷”的一聲,抽出了自己的隨身佩劍,蘭香瞧著他目露凶光,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一聲“將軍”還沒出口,就見眼前浮起一抹寒光,周邵手中的寶劍已是刺進她的心窩。
“哎喲媽呀,殺人啦!”一旁的蘭嬤嬤面色煞白,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打在了她臉上,只讓她“嗷”的一聲,嚎了起來。
沈清瑤與蘇氏趕來時,剛巧看見了這一幕。
周邵凶神惡煞的站在那裡,眼眸充血,宛如惡魔,而他手中的劍鋒,分明插在一個妙齡女子的胸口,那女子已是氣絕,眼睛卻並未合上,就那樣直勾勾的,剛好對上了沈清瑤的眼睛。
沈清瑤一直養在深閨,雖說嫁的將門之子,可不論是在娘家,還是在周家,都是千尊玉貴的過日子,甭說親眼目睹著殺人,就連廚房裡殺雞殺鴨的事都是從未見過。此番見一個女子死在自己面前,殺她的人偏偏還是自己的丈夫,沈清瑤看著蘭香的眼睛,只覺得頭皮發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周邵不曾想到她會來,此時見沈清瑤煞白的一張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他深知自己嚇著了她,便是回手將劍收回,一股赤色的血便是從蘭香的胸口噴灑而出,落在他身上。
沈清瑤見著渾身浴血的夫君,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兩步,她又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蘭香,終是抑制不住的渾身發顫,驀然,從小腹中傳來一股劇痛,只讓她彎起了身子,甚至一聲也沒吭,便是軟軟的倒在了蘇氏懷裡。
“瑤兒?”周懷安眸心一震,大步沖了過來,將近乎暈厥的沈清瑤抱在了懷裡,瞧著她毫無血色的一張臉,周懷安瞳孔欲裂,只對著僕人喝道;“去請大夫!”
前廳中,只剩下了周邵,他面如死灰,手中的長劍“噹啷”一聲,擲在了地上,嚇得蘭嬤嬤又是驚叫起來,向後爬了幾步。
周邵默默站了一會,才抬起腳步,猶如行屍走肉般,向著沈清瑤的院子走去。
☆、124章 他不要我了,是嗎
待秦小滿趕來時,就見蘇氏與周懷安俱是守在外面,僕婦們進進出出,每個人都是大氣也不敢出,直到大夫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秦小滿一眼看去,心就是沉進了谷底。
“大將軍,夫人,請恕老朽無能,未能將宣威夫人的孩子保住。”大夫如喪考批,面上閃爍的全是驚懼。
府里的嬤嬤與丫鬟將清水一盆盆的送進去,待得端出來時,那盆里的清水早已變得血紅。
“孩子沒了?”蘇氏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