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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滿眼眸溫婉,瞧著沈清瑤在看自己,不知怎的,從心底湧來一股暖意,許是兩人眉眼相似,又許是年紀相仿,秦小滿對沈清瑤充滿了好意,就是覺得她面善,管之可親,是以,對著她微微一笑。
沈清瑤見到這一抹善意的笑靨,先是一怔,繼而唇角也是上揚,向著秦小滿輕輕點了點頭。
待周邵夫婦走後,蘇氏留意著丈夫的動靜,見他如常般與謝廣暢飲閒聊,一直揪著的心便是微微鬆弛了些。
“夫君,我有些擔心遠兒,咱們別喝了,好嗎?”秦小滿眼見著謝廣和周懷安一杯杯烈酒下肚,美眸落滿擔憂,伸出手搖了搖丈夫的衣袖。
周懷安耳力甚佳,秦小滿的聲音雖小,他卻還是聽見了,遂是對著謝廣笑道;“罷,時候不早了,你們夫婦就先回去吧。”
聽得周懷安開口,秦小滿如蒙大赦,只與謝廣一道起身,與周懷安夫婦道別。
主帳中,只剩下了周家三口。
見兒子一直不吭聲,蘇氏有些不解,對著周子墨道;“怎麼了,一晚上也不見你吭聲。”
主位上的周懷安聽了這話,一雙烈目也是向著兒子看了過去,周子墨剛迎上父親的目光,心頭就是一哆嗦。
“傷怎麼樣了?”周懷安淡淡相問。
“已經好了。”周子垂頭喪腦的回了一句,說完,便將目光轉開,對著母親道;“您讓兒子說什麼,這帳子裡,您和爹是一對,謝參將和小嬸嬸是一對,就連大嫂也來找了大哥,你們都是成雙成對的,就我一個孤家寡人,我說個什麼勁兒。”
周懷安聞言,手中的杯盞就是往案桌上一擱,對著兒子冷笑道;“這麼說,你是怨你老子沒給你娶媳婦?”
周子墨不吭聲,只坐在那裡玩弄著眼前的筷子,瞧著兒子不成器的樣子,周懷安就要發火,一旁的蘇氏看在眼裡,連忙道;“將軍息怒,子墨還小,您有話好好和他說。”
說完,蘇氏又是對著兒子笑道;“你這孩子,今年才十七歲,爹娘都沒著急要抱孫兒,你著什麼急?”
“小嬸嬸也是十七歲,人家都有孩子了。”周子墨不服氣。
“你去看看謝廣,再去看看你自己!”周懷安聲音清冷,皺眉道;“當年謝廣入我麾下,比你大不了幾歲,入陣殺敵,衝鋒陷陣都是不在話下,你在軍中待了七年,連一場仗都沒打過,也好意思娶媳婦?”
周子墨讓父親說的抹不開臉,只倏然站起了身子,對著父親嚷了句;“反正在你眼裡,我一直都是個飯桶,不配當懷化將軍的兒子,我又不稀罕。”
周子墨說完,也不等父親出聲,就從營帳里沖了出去,周懷安臉色鐵青,向著蘇氏道;“看看你的寶貝兒子,有誰家的姑娘願嫁給他!”
“將軍,話不能這樣說,在京師,也不知有多少姑娘想給咱們子墨做媳婦…”
“是嗎?”周懷安冷笑道;“倘若他老子不是大將軍,會有人肯嫁給他?”
“將軍,今兒既然說了此事,那妾身不妨和您說個清楚,子墨年紀也不小了,我在京師也為他尋了幾門親事,正想和你商量。”
周懷安不耐的擺了擺手,道;“你還不明白,要讓人看中他這個人,不是他老子的官。就他現在這樣,別害了人家姑娘。”
“將軍,子墨再不好,也是你唯一的兒子,這些年府中姬妾雖不少,可您常年駐守邊疆,那些姬妾也沒人再給周家生個一兒半女,這…”
“行了。”周懷安打斷了蘇氏的話,“你明知那些女人都是旁人所贈,不得不養在府里。”
“妾身當然明白,所以才想著在為將軍物色個年輕貌美的可人兒,能伴在將軍身邊…”
不等蘇氏說完,周懷安就是勾了勾唇,淡淡一笑道;“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
聽丈夫並沒留下自己的意思,蘇氏心底有些不是滋味,面色卻仍是噙著笑,盈盈起身,臨走時卻似是突然想起來般,對著周懷安開口;“對了將軍,方才瞧著瑤兒那樣,妾身心裡也是不忍,等打完這一仗,您不妨就讓邵兒回京,這小兩口成天不在一起,總不是個事兒,這瑤兒進門三年,肚子裡還沒有動靜。”
周懷安聽了這話,便是抬頭像她看去,蘇氏目光溫和,迎上丈夫的黑眸。
☆、114章 我只是想給你生個孩子
“你說的不錯,等這一仗打完,我就讓周邵回京。”周懷安聲音平靜,對著妻子開口。
“妾身曉得邵兒也是個要強的,他自幼隨你南征北討,過慣了馬背上的日子,是將軍的左膀右臂。只是妾身瞧著瑤兒實在是可憐,這孩子聽話懂事,進了門後也一直恪守本分,對將軍和妾身也都是十分孝順,妾身是實在不忍苦了這孩子。”
周懷安點了點頭,低聲道了句:“周邵這些年一直在外,的確是委屈了她。”
“那,妾身就代瑤兒謝過將軍。”蘇氏含笑,向著丈夫福了福身子。
“謝我做什麼,”周懷安淡淡一笑,道;“邵兒是我親侄,我自然也希望他們小夫妻能好好地過日子。”
蘇氏心頭微松,柔聲叮嚀了兩句,方才丈夫的帳子裡走了出去。
待她走後,主帳里只剩下周懷安一人。
男人面色深雋,臉龐逆著燭光,更是顯得五官輪廓分明。
他獨自一人坐了良久,只是自斟自飲,那一雙眼眸濃如黑墨,透著精光。
猶記得那一年,他從邊疆回京述職,機緣巧合中,從受驚的駿馬下救下了她,驚鴻一瞥,從此放在了心上。
他命屬下打聽後才知,她是沈培陽的親孫女,沈德妃的親侄女,更是侄兒周邵未過門的媳婦。
周懷安想起往事,只自嘲般的微微一笑,將杯子裡的酒水一飲而盡。
帳子裡燃著燭光,孩子已經睡熟。
秦小滿倚在丈夫懷裡,想起主帳中的事兒,便是對著謝廣開口;“夫君,先前將軍夫人和少將軍都說我和宣威夫人長得很像,你覺得呢?”
謝廣凝視著她的小臉,實話實說;“眉眼間有幾分相似,至於其他,各不相同。”
“說來也怪,我今天才瞧見宣威夫人,就覺得她面善,打心眼裡的覺得親切,可她是京師里的大小姐,我只不過是秦家村的一個民婦,可就是覺得她親。”秦小滿說起來,有幾分靦腆。
沈清瑤是沈玉蓉的侄女,可你,卻是沈玉蓉的親生女兒,你們兩個,是嫡親的表姐妹,又怎能不像。
這句話壓在謝廣的心上,他卻什麼也沒說,只撫了撫秦小滿的髮絲,溫聲道;“覺得她親,是你兩有緣,她這次來了軍營,想來也不會即刻就走,你們兩年紀相仿,無事也可以多多走動,總比你一人帶著遠兒要有趣些。”
秦小滿聞言,想起了周家壩,便是問道;“夫君,你這次回來,要不要送我和遠兒去周家壩?”
謝廣笑了笑,在妻子的臉頰上親了親,“傻子,之前要把你送走,是因為營里就你一個女人,眼下將軍夫人,宣威夫人也都來了,又不是我一個人帶了老婆,你且在多住幾日,等她們回了雲州,我再送你和遠兒去周家壩。”
秦小滿聽了這話就是忍不住的笑,一雙酒窩甜甜,小聲道;“這樣說來,咱們倒要感激夫人了,只要能讓我留下,能在夫君身邊多待一日也是好的。”
謝廣心中一軟,眼見著孩子已經熟睡,男人眼底漸漸有了慾火,只輕輕的將秦小滿環在自己身下,俯身親吻了下去。
“你輕點…別吵醒遠兒…”秦小滿自然明白謝廣要做什麼,她的臉蛋通紅,聲音細若遊絲。
“嗯。”謝廣含糊應答,沉身索取蝕骨的歡愉。
東首的營帳中,燭燈隱隱約約。
沈清瑤依偎在周邵懷裡,她的雙頰暈紅,目若秋波,此情此景,恍如一場美夢。
周邵摟著她的腰,那些話哽在喉中,終是要吐出來;“瑤兒。”
“嗯?”聽得丈夫喚自己,沈清瑤抬起眼睛,等著丈夫接下來的話語。
“明日,你就回去吧。”周邵聲音已是冷靜了下來,他徐徐開口,不去看妻子的眼睛。
沈清瑤的身子一僵,她不敢置信的從周邵懷裡抽出身子,那一雙湘水般楚楚動人的眸子浮上了憂傷,對著丈夫小聲道;“邵哥,是不是我這次來,給你添麻煩了?”
周邵硬起心腸,點了點頭,“軍中不比別處,你本就不該來此。”
沈清瑤的心沉了下去,只覺得有溫熱的淚珠充斥在眼角,讓她甚至不敢眨眼,只怕一眨眼,那些淚水便會爭先恐後的從眼眶裡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