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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鶯巧笑了笑,道:“若有機會,自當奉陪。”言罷,她斂了笑意,翻身下馬,走到馬車前喚道,“肖公子,已到渡頭,還請下車準備登船。”

    車內傳來一聲嘆息,肖讓挑開車簾,慢慢下了車。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髮鬢微微散亂,身上的衣衫也稍稍褶皺,略有些狼狽。俞鶯巧見他這個模樣,心中生出一絲快意來,不由地揚起了唇角。

    這一抹笑意看在肖讓的眼裡,讓他又是一聲長嘆。“唉,我不是說了麼,跟我慪氣也罷,何苦這麼折騰自己?看看,衣服都濕了吧?這般天氣,若是著了風寒如何是好?你一個女兒家,多保重些才是。”肖讓說著,從懷裡取了手帕出來,遞給俞鶯巧,“擦擦臉,去換身衣服,再喝杯熱酒吧……”

    俞鶯巧眉頭一皺,又復了嚴肅,道:“在下只是公事公辦,並無私情,請公子慎言。船隻已提前訂好,公子請上大船,馬車我會隨後擺渡。到雲蔚渚之後的事,便不在鏢單之上。在下先向公子道別了。另外還請公子寫下穿花戲蝶的口訣步法,或是請人送到安遠,或是我遣人來取,公子看哪個方便?”

    肖讓無奈,道:“別麻煩了,我這就替你寫下來罷。”他說完,卻不舉動,依舊看著俞鶯巧。好一會兒後,他忍不住道,“在那之前,你還是換身衣服吧。”

    俞鶯巧的眉頭皺得更緊,“公子別管這無關緊要之事,寫口訣也好,上船也好,公子趕緊選一個。”

    肖讓扶額嘆道:“不行啊,你這個樣子,我看著難受……”

    見他這般苦惱,俞鶯巧也不知該氣該笑。其實,衣裳早被被雨濕透,黏黏地貼著肌膚,的確不適。加上湖畔風大,身上也冷,她也想著去換一身。但此刻,她卻偏偏不想換了,倒是這樣打扮著,讓他多難受會兒才好。

    兩人正僵持,忽聽有人喚道:“俞女俠!”

    俞鶯巧心生疑惑,循聲望去,就見喊她之人竟是先前那班主。他依舊帶著一眾手下,只是形容憔悴,早已沒有先前的精神。他幾步跑了過來,急切道:“女俠這是要去雲蔚渚麼?”

    俞鶯巧點點頭,“算是。”

    那班主一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道:“還請女俠救命啊!”

    俞鶯巧大驚,忙伸手扶他,問道:“班主有話請說,何必如此?”

    班主哀聲道:“女俠,這一次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啊。說來是我們罪有應得,但實在是……”

    “到底怎麼了?”俞鶯巧問。

    班主正要答,肖讓卻四下看了看,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來,“怎麼不見清音姑娘?”

    俞鶯巧皺眉,正想說他。班主卻應道:“正是為了清音啊!”他顫著聲音,滿面悲切,“前日,就是與公子分別之後,我們又上了路,遇見了一隊車馬。見他們打扮不俗,也頗有些錢財,便又動了歹念。可不想,那一隊人不是泛泛之輩,我們都不是對手。好不容易大家逃脫,卻偏偏不見了清音。我們回去尋時,他們早已走了,只留下人傳話說,清音在他們手上,讓我們別再糾纏。若是要人,便供出幕後主使之人。我們哪裡有什麼幕後主使啊,那消息也不知是從何發來的啊!我就清音一個女兒,如今落到那群人手上,生死未卜,叫我如何是好啊!”

    俞鶯巧已有幾分明白,想來這一隊才是那消息所指身懷珍寶之人。她想了想,道:“那群人如今在雲蔚渚?”

    “對!”班主道,“我也是沒辦法,就想偷偷跟著,看能不能救回清音。那群人本走小道,後來又抄了近路,竟往這琴集來了。咱們好不容易趕上,可卻被攔在了外頭……”

    “歷年雲蔚琴集,皆由渚上弄珏山莊發帖邀請。沒有請帖之人,是斷斷進不去的。”肖讓說道。

    “正是公子所言。我們哪裡能有請帖呢?如今也不知怎麼辦才好……”班主愈加哀戚。

    俞鶯巧雖想幫忙,可無奈自己也沒有請帖,此事似乎只能拜託肖讓,可這叫她如何開口?她正猶豫,肖讓卻已站上前來,握著班主的手道:“班主放心,清音姑娘的事,在下一定幫忙。只是班主你已被弄珏山莊拒了一次,我雖有請帖,只怕也不好帶你入內。你若信我,我便替你走這一趟。”

    班主大喜過望,道:“多謝公子!我等也不敢求公子冒險,只請公子入了琴集,若見了小女清音和那一行人,且幫我們解釋求情,我等實在不知什麼幕後主使啊……”

    “好說。”肖讓點著頭。

    俞鶯巧見他答應下來,心裡大為忐忑。她是鏢局之人,跟綠林賊匪也有交往,為了人脈交情,走這一遭倒還好說。肖讓是什麼身份,若是摻合進來,惹了麻煩,如何是好?何況,她早有預感,此事並不簡單,那裡是肖讓這般心性之人能夠應對的。她想到這裡,開口道:“公子不諳江湖之事,班主既然求的是我,還是由我出面為好。只請公子帶我入內就好。”

    班主一聽,也深以為是,道:“俞女俠所言甚是,公子是局外人,不敢勞動公子。”

    “無妨,也不是什麼大事。”肖讓說得輕鬆。

    這時,殷怡晴也下了車來,笑道:“師弟啊,鶯巧妹子既然想去琴集,你就帶她去唄,哪來那麼多廢話?”

    肖讓一聽,恍然大悟,“哦,原來如此。”

    俞鶯巧不悅地看了殷怡晴一眼,正要解釋,符雲昌卻也走了過來,道:“妹子,那琴集有什麼好看的?你真要去,那我也要去!”

    俞鶯巧還來不及說話,殷怡晴又順水推舟道:“好呀好呀,就一起去嘛,人多好辦事。若那些人不肯放人,我們硬搶也不怕。”

    這是惟恐天下不亂啊!俞鶯巧深覺不妥,正要勸,班主又道:“諸位千萬別莽撞,那群人武功高強,只怕要吃虧的。”

    “笑話!能有多強?老子倒要會一會!”符雲昌道。

    “哎,小符啊,這麼說就不對了,琴集是風雅之地,打打殺殺的不好。”肖讓道。

    “娘娘腔,沒你的事,等到了那裡,你管你風雅,我們管我們救人!”符雲昌不屑。

    “對呀對呀!師弟呀,你別太看不起人,符寨主的武功也不差,怎麼就怕了那些人了。”殷怡晴依舊煽風點火。

    “師姐你別趟混水。我最不放心就是你,天知道你能招惹到什麼人呢。”

    “什麼話,我幾時招惹人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得好不熱鬧。俞鶯巧和那班主都沒了聲音,只是萬分無奈得看著他們。這時,早在渡頭等候多時的船夫不耐煩了,遠遠喊道:“還上不上船哪?”

    難得一次,眾人意見相合,異口同聲:

    “上!”

    作者有話要說:

    鶯巧妹子,你也終於發現讓四公子難受是件多麼有趣兒的事了吧~

    [殷怡晴:就是呀就是呀~~~]

    [俞鶯巧:我只是公事公辦,並無私情……=_=]

    [四公子:快別淘氣,下雨天的。穿得難看也就罷了,病了怎麼辦啊。]

    [符雲昌:哈哈哈~妹子我們來賽馬~~~]

    ……

    於是,誰孤獨一生,很明顯了吧……遠目……

    ☆、第十四章

    船行悠悠,一片雨霧之中,雲蔚渚若隱若現。相傳,這雲蔚渚原本只是一片小洲,因為洲上糙木蓊蔚,水汽洇潤,終年雲霧繚繞,故得其名。後來,有風雅之士 在此洲上建起樓閣,廣邀天下文人雅客賞景撫琴、吟詩弄墨,漸成習氣。後稱:雲蔚琴集。

    還未到渡頭,就見湖上一條水道相引。兩邊荷葉青碧,掩著幾盞浮燈,熠熠爍爍。見有船來,渡頭有人迎了上來。一行皆是十六上下的少年,雪青衣衫,素白紙 傘,清雅如蓮。幾人站到棧橋邊,剛要發問,卻一眼認出了肖讓。為首的少年垂眸含笑,道:“原來是肖公子,家主人方才還念起您呢。”他說罷,吩咐其他人向山 莊通傳,而後將傘撐到了肖讓頭頂,伸手侍扶,道:“天雨路滑,公子小心腳下。”

    待肖讓上岸之後,少年們又以同樣的恭敬來扶俞鶯巧,俞鶯巧不太習慣,略不自在地低著頭。符雲昌更是經不慣這種陣仗,直接一個騰躍,站到了棧橋上。殷怡晴見了,少不得嘲笑他幾句。

    眾人剛站定,就見遠遠有人趕來。走在最前的,是一個四十開外的俊雅男子,似乎心有急切,他也等不得家僕提燈引路。還未近前,他便笑開了,喚道:“近之!”

    肖讓也笑了,抱拳道:“晚生何德何能,勞莊主親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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