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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圓阿姨還在手術室沒有出來,看著手術室緊閉的門,以及那‘手術中’三個字,陸然的一顆心,頓時被緊張和不安占據。
特護把柳圓阿姨的情況對蔣夢晚簡單地解釋了一遍,說了什麼陸然沒聽清,末了只有一句清晰入耳,“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蔣夢晚靠在周靖安懷裡,忍著眼淚,倔強地搖頭,“我媽不會有事的,不會的,她不會拋下我不管的。”
“我們也希望她沒事,蔣小姐,我剛才只是說最壞的結果,你不要太難過。”
看著她分明悲傷而倔強的樣子,特護有些不忍,又補充一句。
蔣夢晚唇瓣抿得死緊,攥著周靖安襯衫下擺的手指用力到發白,眼裡聚集的水氣越來越多。
驀地,她抬頭望向周靖安,晶瑩的淚水掛在眼睫上,搖搖欲墜,“哥,我媽不會狠心離開我的,是不是?你說啊!你為什麼不說話!”
周靖安對特護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離開。
轉眸時,周靖安看到了陸然,他下意識走過來,可蔣夢晚比他更快,一下子竄到了陸然跟前,狠狠地推了她一下,陸然狼狽地坐在了椅子上,蔣夢晚居高臨下,顫抖的手指指著她的臉,“你到底跟我媽說了什麼!周叔叔下樓買東西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怎麼你一來她就受到刺激,病情惡化了?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你害了玉蘭嬸還不夠嗎,你還來害我媽,你是不是要把我身邊的人都害死才肯罷休……”
她說著伸手照著陸然的頭拍打下來,周靖安大步過來,一把拉住蔣夢晚的胳膊,讓她遠離陸然,聲音嚴厲道,“蔣夢晚,你冷靜一點!”
“我媽快死了啊!我問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夠冷靜了吧?”
“我沒害她。”陸然站起身,眸光震顫的看著她,聲音無法平靜。
“你胡說!周叔叔進去病房的時候,就看到我媽媽手捂著心口,疼得要死,手指一直指著門口嘶喊你的名字,你說那是什麼意思?你倒是說說看啊!我看你還怎麼狡辯!”
陸然擰眉,看向周程元,周程元睨著她道,“事實就是這樣,我去叫醫生的時候阿瑣上來了,也看到了。”
陸然看阿瑣,阿瑣似乎還沒緩過神,眼睛盯著急救室上面亮起的燈。身體瑟瑟發抖,見陸然看她,她恍惚的點了點頭。
陸然僵滯著身子,眼裡浮起濃濃的疑惑。
溫暖的臂彎環住了她的肩膀,周靖安強勢的氣息把她包圍其中,令人安心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別怕,與你無關。”
陸然抬頭看他,迷茫的雙眸對上他深邃發黑的眼底,心中的那點委屈一下子被撫平了。
蔣夢晚尖叫道,“哥哥,事到如今你還要包庇她嗎?”
“這不是包庇。”周靖安眉峰輕蹙了下,眼神像一把鋼鐵利刃掃向蔣夢晚,沉聲道,“控訴人之前動動腦子!柳圓阿姨不是心理脆弱的人,不至於陸然對她說了什麼話,就氣到急性心肌梗塞,肯定另有原因。”
“那護士剛才也說了,就是被氣得,還能有什麼原因?你別為她找藉口了!”
蔣夢晚的情緒一下子爆發了,什麼也聽不進去,周靖安墨色眸光淡淡幽深。眼裡緩緩湧出誰也看不懂的情緒,“就算是,那又怎樣?”
陸然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你……”蔣夢晚愣神之後笑了,放在身側的雙手指甲深深的陷進手心裡,笑得很悽美脆弱,“我又能怎樣?我就是報警,也不見得能讓陸然進入警局那道門,因為有你周靖安護著,你是這個意思嗎?”
周靖安眉宇間閃過一抹黑沉沉的戾色,陸然站在他旁邊,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然氣魄,她輕輕的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周靖安低頭看她,眼裡裹挾的鋒銳漸漸消散,終是,沒再說什麼狠的。
蔣夢晚也別過頭,噙著淚的雙眸定定地望著手術室的門,似乎這樣看著,她的媽媽就不會有事。
周程元看著蔣夢晚,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對這個女孩。有種特別的憐惜,小時候見過幾面,印象不深刻,這次回國,他驀地發現,她某個動作,某個表情,像極了年輕時候的‘她’,而且,與‘她’一樣,有心臟病。
他有那麼一剎那,甚至懷疑,蔣夢晚是‘她’的女兒。
可是,他也知道,這只是他的錯覺。
看著她脆弱不堪的樣子,周程元忍不住,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下她的頭,“別怕,叔叔會找最好的醫生給你媽媽,她會很快康復的!”
“謝謝你周叔叔。”蔣夢晚靠在他肩上,找到了依靠,小聲啜泣了起來。
另外一邊。周靖安攬著陸然,把她推到長椅前,按坐在椅子上,柔聲道,“你在這裡坐著等,手術估計還得好一會兒。”
陸然心事重重,臉色很是難看,周靖安目含擔憂,伸手摸了下她的小臉,觸手的冰涼讓他一下子重新站了起來,扣住她的手腕,“走,我先送你回家。”她那天落入堤壩,身體在水和泥沼里泡了不少時間,那麼冷的天,濕褲子穿在身上,大男人都受不了,何況她這麼一個嬌小瘦弱的女人?
他在醫院住的那陣子,悄悄的問過醫生,陸然這麼些日子都沒有受孕,身體底子到底是虧了,這次寒氣侵襲入體,更是雪上加霜,周靖安唯一慶幸的是她年齡小,恢復能力強,但他還是不得不處處小心!唯恐冷著凍著她,萬一將來真的沒辦法生育,他可以,無所謂,只要她好,沒有孩子也無所謂,但是她肯定接受不了,是個女人都很難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