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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
他忽然輕輕地喚她。
也不管她此刻是不是正沉沉地睡著,他仍然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嗓音很輕很輕:“你不要恨我,好不好?”
他說,“我太清楚被這樣鎖著,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他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被他用銀圈鎖鏈鎖住的手腕,鎖鏈偶爾會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的嗓音輕柔得像是一陣輕輕拂過的風,帶著幾分縹緲的意味,“我才捨不得……讓你和我一樣。”
“那太苦了,初初。”
他嘆息著說,“你這麼愛哭,我捨不得。”
他的手指輕觸她手腕上的銀圈,下一瞬,銀圈應聲而斷,被他毫不猶豫地扔到了床下,連著鎖鏈,發出一陣響聲。
她另一隻手腕上的銀圈也被他丟掉。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那天,我是真的想過,要把你鎖一輩子的。”
“我很害怕,初初。”
他的聲音帶著些微不可聞的顫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誰能想到,這位曾經受過天罰,甚至被關在長極淵下六千年都不曾說過一個“怕”字,不曾屈服的太子殿下,有一天會這樣直白地表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他懷裡的人忽然動了一下,在他懷裡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初初?”
沈玉致支起身子,去看她。
而陶初卻把整張臉都埋在了被子裡。
其實他剛剛抱住她的那會兒她就醒了,就是一直不大願意睜開眼睛。
“你走開。”她埋在被子裡,聲音聽著有點模糊,但並不妨礙沈玉致聽清她小聲抽泣的聲音。
沈玉致強硬地把她的身體翻過來,迫使她再一次面對著他。
“你煩死了……”
陶初用手背擋著自己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點哭腔。
沈玉致伸手,用指腹輕柔地替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然後用他平生最溫柔的聲音,輕輕地哄她,“初初不哭,是我錯了,我不鎖著你了……”
他真誠地道歉,“對不起……”
陶初抿著嘴唇,嗆了一下,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了嗎?”
她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
她癟著嘴巴,抽抽搭搭地說,“我還是很生氣我告訴你……”
“對不起,初初。”沈玉致抱著她,親吻她的額角。
“你真的很過分你知不知道?”
她躲著他的親吻,想掙脫他的懷抱,卻始終不如他力氣大,掙脫不了。
“我都多少天沒洗澡沒洗頭髮了,你還親我……”
她提起這事就更委屈了,眼淚掉得更快,“你不嫌臭嗎?”
“不臭。”他又親了她一下。
“你撒謊,我都被我自己臭到了……”陶初眼圈兒都紅透了。
“那,洗洗吧?”
沈玉致頓了一下,然後就抱著她下了床。
在主院後邊有一間浴房。
浴房裡砌著一個泳池那麼大的浴池,雕刻精緻的水龍頭裡源源不斷地湧出熱水,整個浴池都氤氳著一片忽濃忽淡的水霧。
沈玉致把陶初放在浴池邊的軟塌上,然後就站在那兒望著她。
“你出去呀。”
陶初的眼睛哭得有點紅腫,她瞪著他時,眼瞳還染著一層未褪的水光。
沈玉致抿了抿薄唇,忽然伸出手,湊到陶初的眼前。
只見他的手腕上已經有龍鱗的痕跡在若隱若現,陶初知道,這是他要變回人首龍身形態的徵兆。
“那你先吧。”
陶初指了指浴池,然後站起來想走。
這顯然和沈玉致想像中兩個人一起在浴池裡的畫面有一點不太一樣。
他連忙拉住陶初的手,在她看向他的時候,他說了一句,“可是,你很臭。”
???
誰臭?
陶初咬了咬牙,甩開他的手,眼睛裡又憋著淚花,“你明明剛剛還說我不臭!”
“你這個騙子!”
她用那雙圓圓的眼睛瞪著他。
這次換沈玉致怔住了。
明明是她說自己臭的啊。
陶初把軟塌邊的小桌上擺放的橙子抓了一顆起來,往他身上扔。
“你去花園裡的那條河裡洗吧你!”
“出去!”
沈玉致就這麼被陶初推到了浴房外面。
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沈玉致停頓了好一會兒,才低眼去看自己手腕上隱隱出現的龍鱗。
瞬息之間,鱗片消失無痕。
那本來,就是他刻意顯露出來,給她看的。
但是好像……沒有什麼用。
沈玉致有點失落。
初初好像真的特別生氣。
她變得好兇好兇。
但,他想起她眼眶微紅,淚眼朦朧地瞪著他時的模樣。
她還是好可愛。
這一天夜裡,沈玉致站在浴房外的台階上,望著天邊那一輪圓圓的月亮,輕輕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