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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曾經和他交好的趙息瀾,在跟他打了一架之後,就不再搭理他了。
對於趙婧雪,裴素照心中有諸多無奈,也有幾分愧疚。
但那到底,都無法轉化為喜歡。
今天,他必須要在沈玉致的手裡保住趙婧霜的命,就當是他彌補趙家那兩姐弟的了。
冰刺扎進裴素照的肩胛骨,殷紅的血浸濕了他白色的襯衫。
沈玉致伸手扣住他的咽喉,那雙茶色的眼瞳里沒有任何憐憫,“難道,你想用你的命來抵?”
裴素照動了動唇,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見門外傳來了一抹男聲,“殿下,這件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是趙息瀾。
在他身後,是畏畏縮縮的趙婧霜。
沈玉致抬眼一看他們兩個人,扣著裴素照咽喉的手就鬆開了。
扎在裴素照的肩胛骨的冰刺瞬間融化,冰涼的溫度刺得他的傷口有些發麻。
趙息瀾扯著趙婧霜跪下來,“殿下,臣妹婧霜惹出來的禍事,”
說話間,他偏頭瞥了一眼裴素照,然後又接著說,“不需要一個外人來擔責。”
裴素照在聽見他的這句話時,不由看了一眼趙息瀾的側臉,他輕笑了一聲,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痕。
“臣願意代替婧霜受過,即便……殿下要臣的命,臣也絕無二話。”
趙息瀾拔出自己的那把長劍,劍刃在門外灑進來的陽光下,閃爍著凜冽的寒光。
他兩手拖托著劍身,舉過頭頂,遞到沈玉致眼前。
“哥哥……”趙婧霜眼眶紅透,扯著趙息瀾的衣袖,嘴唇顫抖。
沈玉致接過他手裡的那把劍,極薄的劍刃,卻削鐵如泥,他的手指輕觸著劍身,“在我這裡,沒有代人受過,是誰的錯,就該是誰付出代價。”
趙婧霜這些天都在戰戰兢兢的恐懼中度過,在聽見沈玉致的這句話時,她的情緒終於崩潰,開始俯趴在地上,用力地磕頭,“殿下,殿下對不起……我,我知道錯了,殿下我知道錯了……”
她磕得額頭已經有了血痕,但沈玉致卻仍舊是冷眼看著她,沒有任何動作。
趙息瀾雖然心疼,但他知道,此刻他絕對不可以去扶趙婧霜。
在裴素照和趙息瀾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沈玉致已經手腕一轉,將手裡的那把劍朝著趙婧霜扔出去,劍鋒劃破空氣,發出錚然的聲音。
“妹妹!”趙息瀾驚駭地喊了一聲。
趙婧霜僵在原地,瞪大雙眼,像是根本無法動彈。
而那一瞬,劍鋒卻擦著她的臉頰,在她側臉留下一道不淺的血痕,割斷了她的一縷頭髮,劍刃深深地扎進了牆壁之中,薄薄的劍身來回搖晃,發出清脆的聲音。
趙婧霜後知後覺地捧著自己血流不止的側臉,眼眶裡有眼淚掉下來,她驚懼地尖叫了一聲,身形晃了兩下,剎那間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暈倒了過去。
趙息瀾連忙去扶她。
沈玉致卻轉過身,回到書案後,在那把烏木椅上坐下來,他眉眼間的戾氣從未散去,“趙息瀾,你應該慶幸,她後來能夠及時悔悟。”
趙息瀾抱著趙婧霜,深吸了一口氣,“臣,謝殿下,不殺之恩。”
“我可以不殺她,但趙息瀾,你北支的規矩應該不是擺設?”沈玉致的目光沉冷。
沈玉致言語裡的意思,趙息瀾聽得很明白。
於是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懷裡已經陷入昏迷的妹妹,最終閉了閉眼,輕嘆了一聲,“蓄意傷害無辜凡人,但未得逞者,受鞭刑五十,關禁閉……三年。”
“北支的規矩,沒有人可以例外。”
“臣,一定會照例懲處。”
等裴素照和趙息瀾帶著趙婧霜離開之後,沈玉致就出了書房,去了主院。
昨天,他就帶著陶初搬回了陶園。
當他走進主院,剛剛踏上迴廊,就看見阿零推門走了出來。
她一見沈玉致,就連忙迎上來,那雙紅腫的眼裡終於有了幾分喜色,“殿下,小夫人她醒了。”
沈玉致一聽見阿零的這句話,連忙就往陶初的房間裡走。
果然,他一走進內室,就看見那個躺在床上的女孩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
“初初。”
他快步走過去,在她的床沿坐下來。
陶初在看見忽然出現的沈玉致時,像是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她眨了眨眼睛,像是有點不太確定,“……阿致?”
沈玉致伸手,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頰,那雙眼睛裡終於染上了幾分闊別已久的溫柔。
“初初,是我。”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生怕驚擾了他眼前的這個姑娘。
可他的話音剛落,就看見她的眼眶驟然微紅,那雙眼睛裡泛著粼粼水光。
一顆淚珠砸在他的虎口,他聽見她啜泣的聲音。
剛剛在面對旁人時的冷冽戾氣此刻全都被他收斂了個乾淨,這會兒的沈玉致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惹哭了心上人的單純少年。
他慌亂無措地用指腹輕輕地抹去她的眼淚,眉眼微低,嗓音柔似春水。
“初初,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