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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願緊盯著那個站在台階上, 手裡握著一把銀鞭的年輕女人,他那雙眼睛裡顯露分明的殺意陡然散了些許。
“你就不怕崇嵐帝君?”阿零始終注意著他的動作。
“崇嵐?”
司願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他輕笑了兩聲,說,“阿零,你以為,九天之境真的還存在嗎?”
阿零微怔。
“神脈凋零已經是不爭的事實,當初九天之境剝離人界,那一幫高高在上的神仙就已經隕滅在時空之外了。”
司願語氣很平淡地說出了一個很殘酷的事實。
原來這人世間唯一的神明,竟真的是唯一一位了。
九天之境早已隕滅在時空的縫隙之中,永遠都不復存在了。
“你在騙我?”阿零緩了緩神,握緊了手裡的鞭子。
司願卻說,“阿零,你不是可以窺探人心嗎?只要我現在撤掉我身上的禁制,你就可以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在說謊。”
這個秘密,除了司願,南支和北支當初的妖主也都清楚。
但出於某些考量,他們都沒有告訴沈玉致。
這倒是方便了他藉此大做文章。
阿零眼神微閃,“那,殿下他如果真的破除了那道禁制……”
“他如果真的破除了禁制,那麼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凡人的存在了……”
司願的那雙重瞳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所有的凡人,要麼死,要麼……被我同化為魔。”
這從一開始,就是司願的一盤棋。
九天之境的禁制那麼強大,就連沈玉致也無法招架。
與其說是禁制,不如說,那是九天之境賜予凡人最後的庇護。
畢竟這世上神仙先隕,可妖魔卻仍然存在。
可司願卻利用了這道強大的禁制。
如果禁制被沈玉致破除,這個世界必然失衡,且再沒有自然之力來鎮壓大量的魔修,而沈玉致也會因為破除禁制,付出巨大的代價,到那時,司願完全可以殺了這個時間唯一的神明。
如果禁制沒有被破除,沈玉致也一定會因此而受到重創,那麼司願也可以趁機殺了他。
只要沈玉致一死,局面就會明朗許多。
失去了最後一位神明,要解決南支與北支妖族,對於司願而言,不過是時間問題。
沈玉致找到的破除禁制的方法,其實是司願故意透露的。
怕那位天生聰慧的太子殿下不相信,司願可是費了極大的功夫布下這個局。
“現在最重要的一步棋,就是殺了那個人類女孩兒,阿零,你攔不住我的。”
司願一步一步地走向阿零。
現在,南支與北支妖族應該已經和沈玉致反目了吧?
只要他殺了沈玉致唯一在乎分的那個女孩兒,再把這件事推給北支,那麼沈玉致和妖族之間就再也沒有維繫關係的可能。
他要利用這位殿下,儘可能多的為自己剷除一些對手。
阿零大概已經明白了他的意圖,她沉默了半晌,忽然冷笑出聲,“你還真是得了他為惡的精髓啊。”
但聽阿零口中的那個“他”,司願似乎瞬間就明白了她指得是誰。
那是司願的義父——司樓。
他那張蒼白的面龐上頓時流露出幾分複雜的情緒。
“司願,司樓以前也是這麼逼你的,不是嗎?”
阿零看著他,語氣竟然顯得尤為平靜。
所有塵封的往事在她的一字一言間被撕開了落灰的外衣,露出猙獰的傷痕。
“阿零……”他站在原地,愣愣地望著她,喃喃似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為了斷絕你身為一個人最後的善念,於是司樓就想殺了剛剛成為你的妻子的我……”
阿零想起了好多曾經的往事,那些都是刀刀見骨的傷口。
阿零扯著唇,嘲諷似的笑,“不同的是,司樓是讓你……親手殺了我,而你,也那麼做了。”
她說話間,不由得伸手,手指輕輕地抵在自己的胸口。
隔著薄薄的幾層衣料,那裡仍有一道經年難消的傷痕。
“阿零……”
司願那雙黑沉沉的重瞳里顯露出幾分少有的驚慌,他的喉結動了動,半晌才開口說,“阿零,義父他已經死了,就死在我的手裡。”
“是嗎?”
阿零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可你不還是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這一句話,像是觸痛了司願,他陡然一僵,過了片刻之後,他才又看向阿零,“阿零,我不想傷你,你讓開。”
他還沒有忘記自己今天這一趟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不可能。”
阿零直接揚起手裡的銀鞭,向司願打去。
司願輕鬆躲過,周身暗色的氣流湧現,他眉眼間全是陰冷之色。
“阿零,你不該跟著沈玉致。”
他話音剛落,又一鞭子向他打了過來,他側身躲過時,鞭身在地上濺起一道水花,地磚瞬間開裂。
但阿零終究不是司願的對手。
她現在的修為還不足曾經的一半。
“司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