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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著要去吃超級辣,但為了不失去一個主唱,幾個人頭碰頭商量了半天決定去擼串,主要還是顧忌秦天的傷不能吃辣的。
秦天以為這個大吃一頓就是坐一塊認識認識,提前預熱一下感情,沒想到它就是字面意思,每個人都在認真的大吃,全程除了江南偶爾跟秦天說幾句話,其他幾個都仿佛餓了八百年似得,除去碰杯,頭都沒時間抬一下。
秦天看著自己手邊的五六根簽子,再看看另外幾個腦袋底下得用兩隻手才能勉強攥過來的簽子,突然就想起了江北吃火鍋的情景,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裡的人莫不是都靠食物來抵抗寒冷?
那他很可能這個冬天還沒過去就被凍死了。
哎······
江南吃個了差不多就提前離開了,剩下的幾個人一直吃喝到凌晨才散場。作為唯一沒喝酒而清醒的人,秦天身殘志堅的把醉的最厲害幾乎不會走道兒的大牙和抱著他不肯撒手胡言亂語的阿倫依次打車送了回去,最後一個人伴著深夜老北風孤零零的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多了,簡單沖了個澡,秦天就躺回床上昏迷不醒了。
這一晚秦天睡得並不踏實,一直在做夢,夢見了初中時候的那個一頭自來卷的前桌,竇偉。一會兒是上課,一會兒是校藍比賽,一會兒是教學樓前人擠人的場景。沒有順序,沒有頭尾,畫面雜亂而又不知所謂,但卻清晰的讓人心跳加速,一陣陣難以言喻的窒息。
竇偉回頭問題的明麗清澈的笑臉,流著汗水飛奔在球場上的身影,在人群謾罵指點中憂鬱低沉的表情,低頭疾走的落寞背影都像是一把把鈍的發冷的刀,交替變幻著戳的人無法呼吸。
「噁心!變態!」
「······竟然喜歡男人!這樣噁心的人怎麼會是我們的同學!」
「哎你們知道他喜歡的是誰嗎?」
「反正不是我,要是他跟我告白,我立馬就跳樓······就看他平時跟誰走的最近唄,要我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一樣噁心!」
「死變態,怎麼還不去死!」
······
夢境裡最後閃過的場景是竇偉被學校勸退,掛著被家裡人打的滿臉的淤傷抱著書走出校門。那天秦天就站在馬路對面,在四周紛雜異樣的目光里僵硬的看著竇偉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秦天到現在都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感受,緊張,害怕,無措······恨不得抱頭逃竄。
他也確實跑了,在竇偉距離自己還有很長一段準備張嘴叫他的名字時,裝作沒有看見飛快的轉身跑了。
轉身那一刻,竇偉受傷失落的眼神像一把磨得鋒利反光的劍,刺得他看不清方向,從學校後牆翻過時差點摔斷了一條腿。
竇偉死了,在被家裡人關了兩個月後,從十樓窗戶一躍而下,驕傲,尊嚴,堅持,伴隨著十層的高度一塊摔下,碎的不能再碎。
竇偉自殺的消息是從校藍隊長高海生那裡聽說的,那一天高海生抱著他哭的天崩地裂,他也哭了,為了曾經關係最鐵的前桌兼好友而哭,卻有些不明白與竇偉一直不多接觸的高海生為什麼看起來比自己還要痛苦。直到高海生哭到力竭,嘶啞著聲音說,「他給我寫過一封信,他說他喜歡我,可是我只把他當普通的隊員,我喜歡的一直是女生,我害怕······我把信給了老師······」
秦天把高海生打了,打的很重,住了一個月的院。
老爸跟學校協商了很久,最後給他轉了學。
可是打完了高海生之後,秦天並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釋懷和輕鬆,竇偉到底是死了,即使不是因為他,不是因為喜歡他,但他一直忘不掉竇偉離校前自己落荒而逃的畫面和聽到竇偉自殺的消息時那種恐懼和無助。
秦天是在自己急促的喘息中冒著冷汗醒來的,在床上茫然的坐了許久,窒息的感覺也沒能緩解半分。
拖著仿佛全身都打了石膏的身體走到窗前拉開窗簾,被不算耀眼的陽光刺的半天沒能睜開眼睛。他居然睡了一天,太陽都快落山了。
眼睛慢慢適應了外頭的光線,又呆呆的望著某處不知多久,突然被闖入視線的一個黑影嚇得猛地回了神。
那是······狗?
毛色黑亮體型碩大兇狠的狗!
睜開眼就看到一隻大黑狗在三米之外的籬笆牆那頭來迴轉圈兒的撒著歡,這種從視覺到心理的刺激簡直覆蓋了從噩夢中醒來的全部恐懼。秦天差一點沒忍住回身跑到廚房拎了剛買來還沒試用過的不鏽鋼菜刀狠狠甩出去。
他怕甩的不准,反而狗急跳牆撲過來咬他一口更狠的。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安慰自己雖然大黑狗兇狠可怖,但只要自己堅守房門不出,就不能傷害自己半分,正準備拉上窗簾保證更多的安全感,視線不經意的掃過大黑狗的右邊,被木門遮住了一半的一個身影正蹲在地上,拿手在地上畫圈。
這是······畫個圈圈詛咒他出門被狗咬嗎?
第 15 章
「江北!」秦天猛地推開窗一聲暴喝,窗戶推到一半,驚動了原地撒歡蹦跳的大黑狗,四爪扒地沖他狂吠了兩聲,立馬嚇得秦天花容失色光速關上了窗戶,把窗簾拉的嚴絲合縫。
秦天顛著打著石膏的腳在屋子裡一通亂轉,氣喘咻咻的從沙發縫隙里摳出手機,撥了江北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