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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海從進來一直沒說什麼,只是低沉地叫了幾次旭東,旭東罵他時,姜海看著旭東,沉默。
旭東鬧累了,閉上眼睛安靜下來,姜海為他蓋上被子。然後姜海看見旭東從閉著的眼裡流出淚水,姜海用手掌幫他抹去,但淚水止不住,姜海幾乎是捧著旭東的面頰,撫摸著他,旭東卻突然撥開姜海的手,轉過身背對姜海,自己緊緊裹住被子…………
旭東第二天上班接到沈曉雪電話,曉雪問候他,並說姜海昨晚在他那裡陪他一夜,旭東聽著目瞪口呆,因為他一點也沒有姜海來找他的記憶,早上起來也沒看出有姜海留下的痕跡。
曉雪說的有些歉意:我給姜海打電話問他你是怎麼了,他說他也不知道,我還以為他瞞著我,不告訴我呢。
旭東聽著尷尬,他沒搭腔。
曉雪:他一直沒給你打電話?
旭東:沒有……嫂子,有什麼事你儘管問我,我肯定不瞞你。
曉雪笑:你不是說跟我不好溝通嘛?
旭東也笑:這話我收回。上次我說找我哥喝酒,開導開導他,我自己有事,工作又忙,沒什麼心思,我再找機會跟他多聊聊。
曉雪:今天是周末,我們帶兩個孩子玩卡丁車,你也來吧?你晚上不加班吧?
旭東笑:你們一家子,我不湊熱鬧……
曉雪:客氣什麼呀,你不是姜海的弟弟嘛,你來他肯定高興,再說你能幫我帶冬冬,我不喜歡玩什麼賽車。
旭東聽出曉雪的誠懇,他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卡丁車場,姜海帶沈燦,旭東帶冬冬玩得都很開心。曉雪已經買好了食物,等他們出來後,讓他們都去洗手,然後吃東西,並給每個人發派食物。
旭東邊吃,邊笑:我怎麼有女教頭率領男隊的感覺。
曉雪笑:你們是男子軍,我是黨代表。
姜海笑著無語。
曉雪和旭東從春南大學宿舍入室搶劫的案子閒聊,旭東說他真有可能不在公安局混,因為束縛太大,對於他這種情況活得太累,氣都喘不上來。他想以後在春南開發公司謀職,曉雪說春南建築公司,除了經理這個職位,其他的隨便旭東挑。旭東玩笑說他就想當經理,曉雪玩笑回答那是給姜海留的。
姜海一直面帶笑容,照顧冬冬吃飯,或者和沈燦說幾句。
旭東笑:嫂子,我哥在家是不是特沒地位?
曉雪一撇嘴:可能嗎!我成天看著他的臉色,戰戰兢兢地哄著他。
姜海意外地,看看曉雪,再看看旭東,不屑無奈笑笑,一句爭辯的話都不會說似的。
旭東看看姜海,覺得不可思議。他還記得上次在陳克庸家,姜海給他印象是非常的弱勢,比他都拘謹,即便此刻,很有人善被欺,馬善被騎的感覺,這和他所了解熟悉的那個當機立斷,其他所有人都只能圍著他轉的姜海,反差是那麼的巨大。
以後曉雪和旭東又聊起衣食住行,曉雪答應旭東給他做一桌粵菜,旭東和曉雪說好去購物一次,因為旭東不但喜歡給自己買衣服,還喜歡給女士看衣服,他偶爾會給姐姐買件衣服,因為他要表現一下張旭東卓越不凡的審美情趣和審美品味。曉雪說如果旭東能和哪個女孩結婚,那女孩一輩子還不幸福死。
姜海後來一聲不響自己帶著兩個孩子玩遊戲去了,旭東和曉雪同時意識到有問題,旭東要過去,曉雪讓他等著,她把姜海換回來,她帶兩個孩子玩兒。
旭東看著曉雪的背影,他再次感受到姜海這老婆人不錯。旭東想這樣的女人如果和自己過日子,旭東依然沒一絲一毫的信心。
姜海回來,還是面帶平和,坐在椅子裡喝飲料,不說話。
旭東拿出煙,還給姜一根,他們各自點燃,又不約而同都看著那邊,曉雪帶孩子玩。
旭東沒有打破沉默,姜海彈菸灰,看著他,旭東也收回目光看看姜海,他們再次不約而同,相互對對方笑笑。
旭東知道在靜默方面,自己無論如何比不過姜海,於是他開口:我昨晚沒出洋相,沒說什麼吧?
姜海笑。
旭東假裝嚴肅的表情:你沒對我非禮、占我便宜吧?我早上起來可是一絲不掛……你這是姓騷擾懂嗎?少給我裝糊塗!
姜海瞪旭東一眼,真嚴肅起來:你在公安局的人面前,千萬別這麼灌,非出事兒不可。
旭東愣住,然後:……我說什麼了?我說到誰了?
姜海:韓偉立,還有武漢那個。
旭東不說話了,又點根煙。他沒法問姜海,自己是不是把老姐給賣了,畢竟姜海是陳克庸的親兒子,可旭東不擔心,因為對方是姜海……因為是姜海,旭東不用擔心要為自己的任姓付出慘痛代價……姜海開口,並且凝視旭東:你想好了不在公安局干就辭職,我一定給你找個稱心如意的工作。
旭東看著姜海的誠懇,那種旭東現在熟悉,看明白的,實實在在的表情,但他一瞪姜海:你不願意靠任何人,我也不想賴著別人。
姜海自嘲一笑:我現在不就是賴著梅絲。
旭東也一笑:那我就接著賴在公安局。
他們相視而笑,再往遊戲區看去,曉雪正看著他們……二人又看看對方,沉默……
旭東把杯子裡的可樂喝光:……我就是想不開,他死向我表衷心,發誓賭咒他要來春南,有勇氣有自信放棄一切……倒是我開動所有的關係,幫他聯繫好工作,給他花錢……他就是個騙子,我就是個傻X!
姜海看看旭東掩飾不住的沮喪,痛苦表情:你這麼想是自己跟自己較勁。表衷心,發誓賭咒不一定是假的,你也從沒想騙過劉同安,最後不也是吹了……旭東直勾勾注視姜海,然後笑了:人怎麼都說起別人叭叭的,自己尿床嘩嘩的。
姜海注視旭東,笑。
旭東長出口氣:他說了,越跟我相處,越感覺不適合……我在他眼裡,肯定毛病多得無法忍受,說話粗俗,還老象審訊別人,不自信,不體諒,不高尚,不道德,指甲fèng兒還髒,俗不可耐喜歡帶個手串兒之類的……姜海在對面,突然哈哈地笑了起來。
旭東拿起煙盒就扔向姜海:再笑,把你銬起來!
旭東很少看到姜海這麼笑,慡朗,無憂無慮,心滿意足,接過旭東扔的煙盒,把散落出來的幾根香菸放回去,依然笑得愉快。
後來姜海對旭東說,只要是個人,就有缺點,就有自己過不去的坎兒,有些人是只能看見別人的毛病,喜歡指責自己可以逾越,而別人越不過的坎兒,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所以用不著多想,理它幹什麼。
旭東晚上回家後,覺得心裡痛快多了,他泡了一個熱水澡,聊了半個小時電話,聽了會兒音樂,又看了一個半小時的書,然後舒舒服服地躺床上luo睡。
姜海和曉雪的臥室內。
曉雪躺在床上,總是喜歡委在姜海懷裡,姜海就不自覺手放進妻子的睡衣內,摸她的身體,刺激到姜海博起,而曉雪卻睡著了,睡得還挺香。
姜海躺床上,想起剛才曉雪笑他逗他,說只要是個跟她談得來的男人,他就亂吃醋,以後還是吃吃女人的醋,她有那麼多女姓好友呢,世界上真的有女同x戀的,她過去在公交車上就看見過。
姜海腦子是同x戀這個詞彙……他再次真真切切感覺到他想念著,思念著旭東,放不下旭東……這感覺難以言表,不是他對梅竹,火熱,衝動,得到她,準備好一生一世地守護她擁有她;不是他對曉雪,她的身體她的心都必須只能屬於他,因為他就是這麼毫無保留給予她的,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唯一的女人,是他一輩子的老婆……而對旭東,是綿長的想念,思念,掛念,朋友兄弟般,卻又願意生死相托……姜海在這樣的"綿長"中睡去。夢中,沒有出現旭東或者曉雪,而都是工作上的,不是食品廠加工的產品滯銷,就是春節前超市擴建營業不順利,韓國那邊又找麻煩,後來得知確切消息,一切都是假的,都很順利,姜葦達告訴姜海梅絲已經是趙英子的了,他回美guo不再回來……261
梅絲大會議室的特別股東及主管會上,姜海坐在遠離姜葦達的另一頭,看著從南非調過來的華人執行總經理,聽著對方用帶著廣東腔的普通話做就職計劃報告,他神色平靜,也沒有多看姜葦達或者趙英子。姜海內心不是沒翻湧過,昨天晚上,曉雪說他現在如果把投資撤出來,辭職離開梅絲,完全來得及,至少活得不窩囊。姜海半個小時內,一句話不講。後來他對曉雪說,他吸毒最落魄時姜葦達沒嫌他,幫他,他就一定為了姜葦達賭一次。
曉雪心疼,又責怪姜海是個在感情上一根筋、一條道兒跑到黑的人。曉雪還說如果萬一有一天姜海如在都麗,自己毅然淨身離去,她就跟他開小餐館,小酒吧,四個人也照樣過得其樂融融……姜海摟住妻子,睡得很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