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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依然很開心,但每次與旭東對視時,旭東能感覺到小安目光里隱藏的憂鬱和憂慮,旭東此刻心被刺得狠狠地疼了一下,旭東情不自禁地悄悄拉住小安的手。
旭東和小安一起放的鞭炮,小安父母站在旁邊觀看,小安媽媽被四濺的火星和巨大的聲音嚇的直往丈夫身邊躲,小安父親似乎無意地為妻子遮擋。一束禮花讓夜空顯得明亮,映著旭東和小安愉快又過癮的笑容,映著小安父母平和而幸福的笑容。
之後,小安母親建議旭東他們就別回去了,就在小安房間休息,第二天想什麼時候起來就什麼時候起來,然後早上吃年糕,但旭東堅持要回去,小安父親說想過去就過去,明天願意的話再過來。
旭東痛快地笑著答應:明天來吃年糕。
旭東和小安就近回到小安的住所,他們躺在床上摟抱在一起。
旭東凝視小安問了一句:你父母不知道咱們的事?
小安似乎又沒很快反應過來:……你說咱們前一段?……我哪兒敢說,說了他們更不能接受了……旭東親吻小安,笑。
小安:哥,你相信兩個人在一起一輩子嘛?
旭東思考著,象玩笑又象認真地:想啊,可就算兩個人想在一起還有可能天人永隔呢……小安:呸呸呸,大過年的真晦氣……
小安說著表情變得深沉,一本正經:咱們分手太容易了,沒有一點阻力和牽絆,想要一輩子在一起全靠一顆真心……旭東聽著,他想告訴小安還有其他很多因素,比如共同的認知,相互的理解,自我完善……旭東沒有說出口,他不想煞風景,他也怕小安聽不明白。
小安又流露出不安地看著旭東。
旭東明白,他緊緊摟住小安,笑,並且真誠:老婆,我服你了,咱倆的緣分可能真的是一輩子的,咱們應該好好計劃以後的日子,就是混日子也要好好混。
小安也緊緊摟住旭東:喜歡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旭東笑著,戲鬧著:愛死了,愛死了……
旭東那天晚上臨睡前沒有想到姜海,更沒有如頭些天反覆猜測姜海是如果說服一個窮凶極惡的瘋子把他放了,他們居然現在還有來往,沒有感嘆這個姜海實在太神乎了。
旭東整晚連夢都沒有做。
93、
過春節前,安憶買了一輛顯眼的藍色PORSCHE跑車,年三十下午,他興致極高地帶上梅竹去兜風,甜甜已經放在克庸那邊,安憶準備兜風之後就直接過去。卻梅竹心事重重。安憶扭頭看著不領情的梅竹,失望又來氣,兩個人在車上吵了起來。
梅竹:你說酒店有多少事要考慮,客人投訴,工資調整,供電局漲價限電……開房率我都不能想,只能勸自己現在是淡季……安憶:你別跟我嘮叨這些,你憂心忡忡是因為你能力不夠,別人經營怎麼沒象你這麼累。你要是做不了你雇個經理給你管著,或者你什麼都不要管,本來我做好好的,我照樣讓公司賺錢,照樣有時間開車兜風……梅竹努力壓抑著:你看上的李原上個月差旅費報銷了兩萬八,是你簽的字……你是可以照樣開車兜風,這些後患積攢起來……安憶怒吼:我不是準備把他開了嘛!我要忙樂隊又要打理公司,我不可能面面俱到!
梅竹無奈。
安憶被梅竹一針見血的指責激怒:你不用做出日理萬機,焦慮不堪的樣給我看。爸生病前讓姜海接手都麗時開房率才三成,我們照樣出去喝酒看球賽。是你自己心理素質太差,一聽損失兩萬八心疼得肝顫,聽到虧損兩個字恨不得尿褲子……梅竹被氣得又流淚,哀婉,卻是咬牙說了一句:你不但混還無能……安憶在封閉的高速路上突然停車:下去,你別坐我這個無能的車。
曉雪一直想著如何把這個年三十過得熱熱鬧鬧的。沈曉雪這些天心情很好,她跟姜海說笑,恢復從前時不時小小糾纏一下姜海,曉雪看得出姜海的微笑里充滿著愉快。那天晚上姜海說了一句"只有你是一心一意向著我",曉雪心裡滿足,她知道姜海是極端明白,什麼都在心裡的人,別人再"高挑清瘦,努力進取",也不會一心一意地向著他,曉雪因此得出結論:自己對於姜海是唯一的。
從前大年三十他們都是去陳克庸那邊,有時吃完年夜飯他們到曉雪家,就睡在曉雪家。今年春節姜葦達在這裡所以他們跟兩邊說大年初一再過去。因為春節沒有找到幹活的小阿姨,所以一切都要曉雪自己來做。她之前特意裝飾了房間,買了很多鮮花、買了對聯、倒福、各種鞭炮。她從酒店裡定了些菜,然後又想自己做一些菜,她覺得那是情趣。
姜海愛說話的時候提起過劉瑩是如何準備過年的,雖然家裡窮,但劉瑩會把家裡打算得乾乾淨淨,鋪上花桌布,讓飯桌上看起來豐盛美味,她還逼著姜海換新衣服,儘管姜海抗拒穿醜陋的新衣服。
曉雪在聽姜海講述這些時,心裡泛起女人母愛的情懷,她看著姜海回憶滿足的微笑,她想到自己父母閒談時議論過自劉瑩和陳克庸結婚後一直偏重袒護安憶,維護和淑蘭克庸的關係,曉雪母親猜測劉瑩將對姜海的期望深藏內心,對姜海的重視只表現在處處嚴格要求上……曉雪想著,動情得眼淚都在眼圈裡轉。所以曉雪要讓這新年過得很有氣氛,就象姜海回意中童年的那個彩繪坊。
家裡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大,姜葦達在哄著穿唐裝小馬甲的冬冬玩什麼,時不時祖孫二人發出笑聲。姜海在廚房給曉雪幫忙,曉雪一再鼓勵說助手雖然能力有限但菁神可嘉,姜海微笑著越發努力,曉雪問姜海想要什麼獎勵,姜海低聲回答晚上做三個小時,還要口j。沈曉雪回答對某些人的"流氓"行徑已經司空見慣又束手無策,只好容忍包庇。
就在他們的年夜飯準備到一半的時候,冬冬跑過來把手機遞給姜海。
曉雪隨口問:誰呀?
姜海看看:梅竹?……
姜海接聽。
曉雪異常敏感,不自覺皺眉,她注視姜海。姜海一直聽著電話,然後說了句:我現在過去。
曉雪:怎麼了?
姜海顯然不高興地:安憶把梅竹放到高速公路上……我去一下。
曉雪想也沒想的:我就不信安憶能把她從車裡推下去,她自己下車又打電話叫你……她怎麼不叫她兩個哥哥,再說公司里有的是司機,高速路上也能攔計程車……姜海洗手,去拿大衣,準備要出去。
曉雪追過去:你找個司機去接她……
姜海:大三十的都過年呢……
曉雪瞪著姜海:你不過年?
姜海已經往外走,說了句:一會兒就回來。
曉雪愣愣地看姜海走出去,姜葦達在客廳看在眼裡。
沈曉雪當時有心帶著冬冬就走,但她看到姜葦達賠著笑臉對自己說剩下的就別做了,不夠的話打電話再訂兩個菜,曉雪再看看高興的冬冬,看看自己忙活的過年的家,她忍下了。而這樣的忍,只加重對姜海極端的失望和厭惡。
姜海回來後,他們吃了年夜飯,但氣氛完全不一樣了,曉雪幾乎不說話,也沒什麼笑容,姜海一直觀察著妻子,葦達努力活躍著氣氛。吃過飯曉雪帶著冬冬在三樓一邊看電視一邊玩,姜海收拾刷碗。
以後姜海葦達帶冬冬在院子裡放鞭炮,曉雪站在屋子裡,透過玻璃門觀看。姜海回身,對曉雪笑,做手勢,讓她出來,曉雪搖頭然後轉身離開玻璃門。放過鞭炮,曉雪哄冬冬睡覺,然後她來到空著的客房躺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姜海進來,他蹲下身看著曉雪:睡著了?還不到十點呢……曉雪閉眼不回答。
姜海伸手想去撫摸曉雪的頭髮。曉雪感覺到,好像被馬蜂螫到般,一把擋開姜海的手,同時說:別碰我。
姜海嚇了一跳。
姜海:你這是幹什麼,我只不過把梅竹送到家裡,你不應該……曉雪此時睜開眼睛,不容姜海說話:不用你告訴我什麼應該什麼不應該,誰都知道,如果人都能按知道的做還了不得了,成聖賢了……姜海看著曉雪沉默。
曉雪:你出去,我要睡覺。
姜海依然蹲在床旁邊,凝視曉雪,沉默。
曉雪聲音不高,卻冷漠,一字一句地:你-出-去……姜海似乎無奈,無計可施地微微嘆氣,站起來。
曉雪:出去把門關上。
姜海還是看著曉雪,似乎極不情願,又不得不順從地,走出去。
姜海出去後,曉雪在黑暗裡流下眼淚,她感覺好些了,舒服些了。沈曉雪想自己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努力下去,但又不捨得離開姜海,曉雪覺得自己軟弱無能。
姜海站在門外很長時間。他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錯誤,他只是把梅竹接上車,然後聽她一路傷心陳述,然後把她送到陳克庸的別墅,就立刻往回趕。但姜海怨恨好好的家庭氣氛,過年的氣氛變成現在這樣,他又不想一味埋怨曉雪,更不知道該怎麼平息妻子的惱怒,自己開口只會讓曉雪更加不滿而引發爭吵,那一刻,姜海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