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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海已經抽完一支煙,旭東又遞給姜海一根,姜海繼續抽菸。
沉默。
姜海開口:……我老婆後來又找過你嗎?
旭東:關節護套都是她拿給我的,管點用吧?
姜海微微點一下頭。
旭東知道姜海依然不放心他老婆那邊,旭東想調節、改變這壓抑的氣氛,他要問一些他想知道的問題,旭東笑著:看你跟嫂子現在感情這麼好,不知道的還以為當初肯定你死追她……姜海對旭東的話有些意外,姜海露出說不上是尷尬還是靦腆的表情。
旭東:是男人都要找自己看上的,看上自己的……再好也沒勁……姜海一邊抽菸,一邊看著旭東。
姜海現在的表情完全不是旭東熟悉的觸變不驚的沉穩,以及思考決策的果斷。頗象小安,認真聆聽,有點"真傻"。
旭東:可人生就是處處不如意,自己看上的,別人又看不上自己,萬一再碰個沒良心不地道的,那算倒霉……姜海不說話,只抽菸。
旭東歉意:我這也都是聽我姐說……哥,你對以前那些後悔不?
姜海雖然"傻",反映依然不慢:後什麼悔。
旭東笑:用你的話說,裝爺們……
姜海也微微一苦笑:辦錯了的事才會後悔,有些東西沒有對錯,經歷了,反而明白自己其實很運氣。
旭東想繼續深入探討下去,小胡走進來。
從看守所出來,旭東又不自覺想著姜海的話……小安剛剛對旭東說他知道自己在犯錯,但錯也要錯下去。旭東喜歡姜海說的,"有些東西沒有對錯",但姜海說的"運氣",旭東理解不了。
姜海回牢房後,他只想安安靜靜呆一會兒,哪怕可以沉默著忙著手裡的活。每次提審,雖然姜海知道旭東竭盡全力讓自己舒適輕鬆,但畢竟是審案,姜海要面對其他提審員,他既要否認走私的罪責,又不能往任何人身上推卸,而且一直忍受著井查的訓斥。
姜海想起淑蘭,從某種意義上他要感謝奶奶,姜海入伍後發現自己比一般人有忍耐力,新兵訓練,班長也是連罵帶訓,很多人覺得無法忍受,而姜海坦然,也不會因此傷害內心的自尊和自信。以後在工作中,姜海從不會因為別人的態度而產生不明智的反映,而現在,今天這個局面,姜海更能感覺到自己在發揮這一"特長"。
但提審過後,姜海依然感覺乏力,他想獨處一段,可實際上,他必須跟號里的"戰友"講述,以求得融入其中。廣權突然對經營商店來了興趣,姜海告訴廣權一條1000元的褲子的盈利不僅僅以進貨價格計算,除去商店營業的開銷,甚至要想到被偷盜,或者滯銷積壓減價的風險成本。
施齊:你他ma也沒念過書,人那麼大公司幹嗎讓你當經理?
姜海沒搭腔。
施齊:問你呢,聾子啊?!
姜海看看施齊,依然沒答理。
另一個因行賄案進來的中年人解圍:其實學校里只是獲得一些認識、解決事物的方法,真正實用的東西還是在工作中邊做邊學。
施齊卻似乎被激怒,對姜海:你他ma的真是欠收拾……施齊說著已經站起來。
姜海帶著腳鐐,也自衛地站起來。
良哥陰森低沉的:都坐下!
施齊看看良哥廣權等人,只得坐下來,姜海也隨之坐下。
別人又聊起廣權的案子,良哥湊到姜海身邊,非常低聲的:在這裡擺出高人一等沒你好處。
姜海抬頭凝視良哥:我有什麼可高的,現在這樣,還得多謝良哥罩著。
良哥依然與姜海對視。
姜海:我是自己心亂,在這裡連安靜呆幾分鐘都不行。
姜海說著,不再掩飾煩躁。
良哥還是看著姜海,沉著臉。
沈曉雪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她又一次回憶起姜海在公安局的那個遲疑之後,用力的擁抱,曉雪當時真覺得快被勒得斷了氣,現在回想,曉雪能強烈感覺到自己對姜海,對那擁抱的貪戀……曉雪到現在也不知道姜海究竟有多大力氣,每次她夫妻間玩笑挑釁姜海時,他最大限度就是束縛住曉雪,讓她無論怎樣掙扎也動不得,曉雪就做出著急要哭的樣,姜海立刻放手,結果被曉雪得逞……他們剛結婚那時,姜海在被子裡摟抱愛撫著曉雪,唯一一次對她炫耀他在部對上五公里武裝越野,四百米障礙,各種類型的she擊成績名次,說他不是要爭尖子兵,就是不想做松包軟蛋比別人差,說第三年因為他把考軍校的名額讓給戰友才被頂替,說他不考軍校也肯定能留在部對。
曉雪感慨如果姜海沒退伍,自己和姜海可能沒有一點機會呢。
姜海回答:回來是最正確的決定,姜海邊說,邊再次把曉雪壓到身下……曉雪自從公安局見過姜海,她每天晚上最後都要自虐地想著那次印象里的姜海,想著他的手腕和腳腕,想像著那裡面吃的,睡的狀況,裡面那些凶神惡煞的人……曉雪默默流下眼淚,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150、
當公安局裡有人找到旭東,說他正辦的案子的嫌疑人的朋友想見見這人,托旭東幫忙時,旭東問這哥們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回答說他也不認識,據說姓張,是安平運輸公司的老總。
旭東驚愕。
這一次旭東馬上想到第一個要徵求姜海的意見,因為即便讓張宏宇見姜海對以後工作有利,但以姜海現在的身體菁神狀況,如果產生嚴重的負面影響,恐怕連所謂"以後的工作"都不存在了。旭東從內心,從感情上不想讓姜海見這個張宏宇,那王ba蛋能在看守所里想盡辦法整姜海,旭東猜疑擔心他就是來噁心姜海,對姜海試威的。
旭東自己去看守所,通過裡面的熟人跟姜海單獨聊了一會兒,姜海一聽也很吃驚,但他思考片刻後給旭東的答覆是:不管他什麼目的,一定要見。
這又是旭東預料到的,是他佩服的,更是他不情願的。
旭東說完準備離開會見室,姜海叫了一聲"旭東",旭東回身。
姜海卻沒馬上說什麼,二人再一次沉默相互凝視。
姜海:謝謝!……
旭東一笑。
姜海也微微笑笑。
旭東走出看守所,抬頭看看月亮和滿天的繁星,他長出口氣。
薛成皓聽說張宏宇要見姜海的反映是拍案而起。
成皓:這王八糕子太囂張了!公安局真成他家了!
旭東已經沒有了火氣,他看著薛隊無語。
成皓擔心地:姜海現在恨不得跟他同歸於盡,能心平氣和見他嘛……旭東:我已經問姜海了,他說一定要見。
成皓意外地看看旭東。
旭東非常坦然地,看著成皓。
成皓讚許的表情:我去跟韓處匯報,你趕緊安排。
旭東點頭,想起什麼,從兜里掏出信封:他們給我六千塊錢,現在也不能上交,先放這吧。
成皓看看信封:你上次請看守所的人吃飯的票給韓處了嗎?
旭東:能報嗎?我先拿著吧。
成皓象是命令般:把票給我。
旭東從成皓辦公室出來,他再次長出口氣。這是第一次薛成皓薛隊對自己有了一種賞識的默契,不再是每每自己小心翼翼,而對方死活瞧不上自己。如果是從前,旭東會因此狂喜,但現在旭東是平靜的,他也要學那榮辱不驚的內斂平和……旭東在長出氣時,內心深處隱隱的疼。
張宏宇來見姜海,韓偉立非常重視,他親自選定時間,讓成皓把小胡或者其他人支出去辦事。有頭兒參與協助,旭東藉機順便安排陳克庸來見姜海,既對姜海起安慰放鬆作用,也算幫姐姐的忙。
那天吃早飯之前,姜海就被旭東和另外一個井查帶出看守所。到了公安局,旭東把包子稀飯放到姜海面前。張宏宇還沒來,姜海對成皓和旭東說,如果張宏宇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讓他服軟,他滿足他。成皓說這種人都有這樣的心理,要徹底征服別人,讓別人對他害怕他才放心。但如果張宏宇真這麼猖狂,這麼多此一舉,他是個瘋子。
姜海看看成皓,繼續用勺子一口接一口地喝粥。
成皓看著喝稀飯的姜海:……他過來的時候恐怕還要戴上戒具。
姜海對成皓露出很淺的一絲笑容。
旭東去治安那邊的辦公室找張宏宇。他是第一次見這混蛋,宏宇對旭東親切友好,但也不卑不亢,恰到好處。旭東壓抑著內心的仇恨和厭惡,對宏宇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他告訴宏宇時間不能超過半小時,不許說與案情有關的話題,別給他找麻煩。旭東對張宏宇外型的評價是:身高有餘卻毫無挺拔之感,氣質張揚耍帥不及姜海零頭,五官標準規格太沒味兒,和沈曉雪絕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