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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沒說話,也沒放下電話。我又接著說:
「我現在住在『臨時村』,就我一個人。」這是謊話。
我告訴他今晚我六點鐘就回家。他仍沒有表態,說有同學等著打電話,就掛斷了。我不能肯定他今晚會來找我,但還是早早地去了「臨時村」。
不到七點鐘,他果然來了,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嚴肅,憂鬱。他進了屋,坐在沙發上。我們都有些尷尬。我心裡盤算著如何讓他放鬆下來,於是也坐在沙發上,想找點什麼話題。
「我還真怕你不會來呢。」我笑著說。
「」他只是看我。
「其實那天你幹嗎走那麼急呀」我想著如果藍宇責問我,該如何應對。
他低著頭,突然將手伸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接著摟住我,在我的臉上親吻。他沒有看我,開始聚精會神地給我脫衣服,他做的太突然,我幾乎沒有反應過來。
他脫下我的衣服,無聲地吻遍我全身,然後抬起頭,充滿期待的目光,像在問我什麼。我再也不能克制那種衝動,我猛地抱住他,瘋狂地吻他。沒有任何一次接吻讓我如此激動,我眼前幾乎一片黑。吻了好久,直到兩個人快要窒息。我也開始舔他的每寸肌膚,他的身體散發著淡淡的肥皂味道,和年輕男性特有的體味。我想用手撫摸他,可我的手抖得厲害,我只能緊緊的近乎粗魯地抓住他的臂膀。我吸吮他的身體,他閉著眼睛,一聲不響的陶醉著。我停頓片刻,伸手輕捏他的下顎,他睜開眼睛,有點不安卻痴迷地看著我。我周身熱血沸騰,再一次狂熱地親吻他「捍東!」他突然用發抖的,短促的低沉聲音喊著我的名字與張建和藍宇做愛都很瘋狂,但卻是截然不同的瘋狂。前者是感官上的,而後者是我的整個意識。
那次做完愛,藍宇說他太困了,先睡一會兒。我靠在床頭坐著端詳他,這才注意到他滿臉倦容。那不該是一個十七八歲男孩應有的。我用一隻手撫弄著他的頭髮:「你的頭髮絲硬。」
「好還是不好?」他閉著眼睛問。
「不容易馴。」
他笑了,仍閉著眼睛:「我又不是你養的馬。」
看他快要睡著了,我沒再搭腔,卻聽到他又喃喃自語地說,現在他既不是人,也做不成鬼。我的心不禁沉了一下,我不明白他此話所指什麼,但我知道他的心事很重。
那天上午,我沒去公司,他也逃課了。我們第一次爭吵。
「我不是沒和你講過,玩這個沒有那麼認真的!」我大聲向他吼著。
「你玩什麼認真?」他聲音不大,可一針見血。
「我還是那句話,想在一起就高高興興的,否則就算了!」我轉移話題。這話是威脅,我已經抓住他的弱點。
他沉默了片刻:「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他大概在想個合適的用詞。
「我把你當成朋友,當成我弟弟。我再說一遍,別像個女人似的,疑神疑鬼!」
那一整天我心情都不好,藍宇回學校了。我在想他憑什麼要求我,他算個什麼,一個小孩子!他現在的生活還要我供著呢。我不想去公司,乾脆約了朋友去卡拉OK,喝酒,還找了兩個小妞,然後又賭了幾手牌,贏了四千多。一直玩到半夜三點鐘才散。我很開心,白天的不愉快全忘了。
我和藍宇仍然約會,有時還挺頻繁的,我們只在「臨時村」的房子裡。他沒有再問過我那天的事。我們盡情的做愛,有時我要求肛交,但他從未拒絕。
我覺得男人和女人的最大不同就在這裡,女人與你做愛是因為你有才華,或有錢,或可以終身依託,性生活好像是她們送給男人的賞賜。可男人卻只是為做愛而做愛,出於最原始的需要。
第七章
炎熱的夏季又來了,生意進入淡季,可是服裝生意賺得好極了。我原本有個很好的計劃,想帶藍宇去東南亞和香港走一趟,公私兼顧。我甚至和出入境管理處的人打好招呼,他們答應三天就可以幫藍宇辦好護照,而且不用通過他的學校。讓我氣憤的是他告訴我這個暑期他找到一份工作,在一個施工工地做工。
天就像下火一樣酷熱難當。我根本足不出戶,每天躲在房間裡。電台天天報告是三十八度,實際上四十度也有了。藍宇每天去工地,從早上十點到晚上十點。說是趕工期,兩班倒,他做白班。他本來就不白,幾天下來,曬得與黑人無異了。我再也忍無可忍,我們又一次爭吵:「你這份工作有什麼意義?你以為你將來是做建築工人嗎?」
「到施工現場多知道些也好。」
「能有幾個錢?」我問。
「兩個月一千塊呢。」
「哼!一千塊!」我冷笑著,「飯店裡的『雞』張口還要兩千呢!」我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
「再說那是人幹的活兒嗎?每天十二個小時,這麼熱的天在室外!」我見他沒出聲又問:「我不是給了你兩萬塊嗎?不夠?」
「那錢我準備還給你。你是不是認為兩萬塊也可以和我玩幾個月?」他非常敏感。
我真想揍他,他怎麼如此不懂事!我真的動氣了:「你丫找打呢!你也太拿自己不值錢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眼睛看著我:「你在『鄉哥』還有許多『雞』,是吧?」
天!他居然還耿耿於懷呢。「你管不著!」我狠狠地看著他。其實我和張建已經一個月沒見面了。
「那你也管不著我的事!」他還挺凶的。
就這樣不了了之。他說想住在工地,我說那你就永遠別來了。所以他仍每天回「臨時村」。他到家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他看起來疲憊之極,我倒有種說不出的快感。洗過澡,我開始摸他,挑逗他,雖然很累,但他畢竟年輕,很快就激動起來,可沒有一會兒,他就想糙糙了事。每次做完,用不了幾秒鐘他就酣然入睡了。看著他熟睡的樣子,我不知道是心疼,還是怨恨。
那天回家,我看藍宇的一堆書里夾著一張存摺,是我給他的那兩萬塊,一次提款的記錄也沒有。
「好,藍宇,你以為不拿我的錢我就看得起你,就不是玩你,照樣玩!白玩!我可不是正人君子。」我恨恨地想,我還從來沒有為一個傍家這麼生氣過。
當天晚上他十點多就回來了,臉色很不好,一個指頭上還亂七八糟地裹著紗布,他說是玻璃劃傷的。我沒理他,等到他從浴室出來躺到床上,我摟住他親昵起來。
「捍東,我今天太累了,明天再玩吧!」他央求著。
「我想了你一天了!」我根本沒理會他的請求,繼續我的親吻。
他閉著眼睛平躺著,任憑我撫摸。我看他快睡著了,重重地推他:「醒醒,嘿!醒醒,你也太沒勁了吧?」
他睜開眼睛,我又吻他的嘴,他無奈地和我吻著。我跨在他臉上,跪在他面前,逼他為我服務,他做的還算認真。他看我遲遲不來:「你從後面吧。」他說話的聲音里都透著疲倦。
「不,我今天看你有沒有本事給我弄出來。」我仍笑著逗他。
他一下跳起來,很精神,也笑著開始吻我,做出可愛的媚態。幾分鐘以後,我們又一次高cháo半夜,我起來上廁所,看看表,兩點多。我洗了臉,回到床上,將熟睡的藍宇翻過來,整個身體趴在他身上。他被我吵醒了:「你幹什麼?」聲音含糊不清,有些不耐煩。
「我睡不著,陪我玩一會!」
「快睡覺吧!我明天還要上班。」
「快七點了,也睡不了多久了。」我騙他。
「天還黑著呢!」說著他把枕頭拿起來,蓋住自己的頭,將我推下去,又趴著睡了。
我起來,將臥室里的小電視打開,放著「毛片」,聲音開得很大,然後點只煙。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反常。
他翻了幾個身,終於被吵得坐了起來,呆呆地看著電視。沒理我。
「你這麼年輕,還不如我這個『老同志』!太衰了吧!你是不是想讓我陽痿呀?」我又開始逗他。
他打了個哈氣,無奈地帶著睏倦的表情輕笑了一下,他出奇的柔順,隨和。我本來只是惡作劇似的折騰,可我真的又激動了。我讓他靠在我的身上看電視,我可以方便撫摸他,他再一次被我挑逗起來,這比弄個疲倦的女人容易得多我們都再也睡不著,他看看窗外:
「天這麼黑!」
「才三點鐘,快睡覺吧!到時間我叫你。」
「你丫真是!」他無奈地笑,還學了句「京罵」。
我們一直聊天兒,看電視,直到五點多才又入睡。早晨,我迷迷糊糊聽見他在洗漱,聲音很輕。臥室的門是關著的,可能怕吵醒我。我聽到他輕輕關門出去的聲音晚上藍宇十一點半才回來。原本俊秀的臉變得黑瘦。他說在公共汽車上睡著了,一直坐到終點站。只好乘計程車回來。我真沒想到他每天是乘公車上班,我恨他的固執。他連澡都沒洗,就睡覺了,帶著滿身的泥土和汗。我覺得噁心:「起來!起來!洗澡去!別像個民工似的。」我說著伸手拉他。
他嘴裡不高興地叨嘮著,迷糊著走進浴室。才五分鐘就出來了,又一頭倒在床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一種強烈的虐待欲和報復心直衝心頭,我終於開口了:「藍宇,我覺得挺沒意思的,分開算了。你也可以好好讀書,正經做人。大學裡再找個女朋友。別來糾纏我了。」
他微微皺著眉頭,抬起睏倦的眼睛疑惑地看著我,呆呆地坐在床上。
「你要錢就去找劉征,他會給你的。」我有意刺激他。
他的眼睛裡透著茫然,不知所措,仍沒有一句話。
「我玩這種事最多超不過一年,咱們在一起算夠長的了,你讓我覺得膩了。」我想:他要是像個女孩一樣失聲痛哭或者歇斯底里地爭吵就更過癮了。
可他還是沉默。
「我今天晚上出去,你明天把自己的東西收拾走,今後別來了。」我怕自己會得意地笑出聲來,我沒敢再看他,推門向外走,然後重重地關上了門。
外面好熱,可我挺開心的,這幾天的怨氣終於出了。我開著車漫無目的地沿著新修的「六環」走,然而越走心情越沉重。
「他還在工地幹活呢。」劉征告訴我。我請他幫我打聽藍宇的情況。
「操!這種人太少見了。」
「算了,捍東,要是個女孩還差不多,你這不是浪費感情嗎!」我雖然沒對劉征具體講這些事,他也能猜出幾分。
「誰跟他感情呀!我是覺得沒有擺平這小子。」我笑,故意用調侃的口氣說。
「擺平他還不容易,送他輛車,再到美國玩一圈。還不行就找幫人揍丫一頓,看他還平不平!」劉征被他自己的玩笑逗得直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