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這是我第一次結婚,可我對婚姻生活並不陌生。我和藍宇雖然沒有一紙法律上的協議,但我們也曾經像其他夫妻一樣有過平淡卻充實的生活。
林靜平辭掉了原先的工作,她希望到我公司上班,我並不喜歡這樣,但我同意了她的要求。在婚後的生活中,我開始慢慢重新認識林,她對所有吃、喝、穿、用都十分講究,她只用名牌,連廁所里的衛生紙都要考究。她告訴我,國內的所謂名牌都是垃圾,香港的東西也很爛,她聽說只有日本和紐約第五大道上的一些名店才是真正的高檔。她每天都要去飯店裡的美容院做面部保養或弄頭髮。她雇了一個入住小保姆,因為她修長的、修理得漂亮的手不能做家務我不介意她在這些事上的花費有多大,我只是奇怪像她這樣一個貧家女、窮學生、打工仔竟會這樣自如地享用財富。
她對我送她的那輛日本進口「本田」車不是特別滿意,她更希望是輛「奔馳」。她曾問我為什麼不在郊區買別墅,我說我更喜歡離市區近些。然而她還是那麼溫柔、甜美、大方。
那天做完愛,她趴在我懷裡,我看著她那婆娑迷離的眼睛:「哼!你就像只精明的小母狼!」我笑著說。
「你是什麼呢?」她也笑。
「我像個笨乎乎的大肥羊!」
「哈!你這個大壞蛋!」她笑著打我。
「其實你是個聰明、浪漫、多情、謹慎、狡猾的花-花-公-子。」她有點得意忘形了,可她對我的評價不無道理。
時間過得很快,我和藍宇分手有半年了,我們都信守諾言,沒再相互聯繫。可每當手機一響,我就想那會不會是藍宇的電話,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期待。那天分手時,他的表現令我吃驚,他平靜、理智、從容,他比我想像的要堅強,我也就少了許多的擔憂。
我儘量不去想藍宇,也不想我們的感情,但我卻在和林做愛時想到他。我摸著林靜平潔白、豐滿的身體,看著她嬌美的面容,可這遠遠不能激起我的性慾。我閉上眼睛,藍宇那清秀、俊美的面孔又浮現在我腦海中,我好像又摸著他光滑的肩膀、脊背,摸著他健美、有彈性的肌膚我漸漸有了感覺,可我不敢再多想,因為我想去吻他的身體,那會使夢破滅。我勉強與林靜平交合在一起,可更痛苦的是,我遲遲無法高cháo,因為實在不夠刺激,我不得不再依靠幻想。
以後我和林做愛大多用背後式,開始還過得去,但漸漸地越來越不能滿足我。我只能自己來解決欲望。最終我決定去找其他男孩。
那是個和我只有幾面之交的男孩,大概二十五六的樣子,是朋友介紹給我的。我對他的記憶已經很淡,只記得他的眼睛裡有股靈氣,透著聰明、機警。一定是因為好久沒和男人做愛的緣故,我和那男孩做得特別衝動,當我快達到高cháo時,我烏七八糟地亂喊著什麼。完事後,男孩笑著問我,是不是我從前的朋友叫藍宇,做愛的時候都叫出來了我想我應該給藍宇打個電話,不為別的,至少要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我打他的手機,是關著的,只好打到他的單位,一個女人接了電話:「麻煩您,幫我找下藍宇。」我說。
「你是哪位?」她問。我最恨電話找人時遇到盤問。
「我是他大學同學。」我耐著性子說。
「他不在這裡工作了。」她平淡地說。
「他調走了?」
「他被開除了!」對方已經不耐煩了。
「為什麼?!」我大吃一驚。
「不清楚!」那女人態度十分不好。我只好掛上電話。
到了傍晚,我往「北歐」打電話,可沒人接,直到半夜一點鐘,仍然是同樣的結果。第二天,我讓劉征去電話局查藍宇手機和「北歐」電話的通話情況,這兩部電話的費用仍由公司承擔。他回來告訴我,這半年多,兩部電話都沒有使用過。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要不我到他單位問問去,到底怎麼回事。」劉征幫我出主意。
「一起去!」我害怕聽到什麼噩耗。
劉征拿著介紹信,謊稱是因為準備聘用藍宇而來此調查的。一個保衛科的傢伙和一個人事處的幹部接待了我們。
「是這樣的,大概五個月以前,公司收到好幾份傳真,揭發藍宇的一些流氓行為。」人事幹部說。
「」我和劉征都目瞪口呆。
「那小子剛來時可像個人呢,是『華大』的大學生兒,長得也儀表堂堂的,可誰想到是個男jì!」保衛科的傢伙眉飛色舞的補充著。
「可以看看那份傳真嗎?」還是劉征反應敏捷。
「我這兒有一份。」保衛科的傢伙特別積極。
大概由於時間太長的緣故,傳真已十分模糊,那是電腦打出來的,上面說藍宇在外面勾引男人,並以此賺錢。說他出入各大飯店,兜攬生意,為男人提供性服務我看著傳真,說不出是憤怒,還是驚恐,只覺得嗓子裡有什麼東西,直想嘔吐。
「這些情況也不一定屬實。因為他本人不承認,僅憑一張傳真也不好下結論。」穿著綠軍褲的人事幹部說道。
「可你看他穿的、用的,一個新畢業的學生哪來的那麼多錢,聽說他戴的那塊表就很值錢呢!」那個保衛反駁著。
我痛苦地想起那是我從美國給藍宇買的「勞力士」。
「所以就將他開除了?」劉征問人事幹部。
「沒開除,讓他辦的辭職,他自己也願意。嗨!一個學生,才二十出頭,能壞到哪去?他工作還是挺不錯的,認真,負責。和大家關係也不錯。你要說他勾引男人可在單位里也沒看他勾引誰。」那個四十多歲的老兵身上有股正氣。
「你們要是想聘用他,可以試試,還是名牌學校的學生呢。不過要小心愛滋病!」人事幹部又說。
「他有愛滋病?!」我和劉征同時驚呼。
「他們這種人都有愛滋病,你們不知道?我們醫務室的大夫說的。」老兵嚴肅地說。
我想笑又想哭!我的胃拼命攪動,直想吐出來。
從「城建九」公司出來,劉征問我:
「這是誰這麼王八蛋,幹這種缺德事兒?也太黑了!」
「你說他會去哪?」我問。
「應該再找其他工作吧!肯定離不開建築口兒。」
他根本沒住在「北歐」,他住哪呢?他為什麼不來找我?我們說好有急事來找我。從時間上看,他接到傳真的日子,是我正辦喜事的時候,或許他來找過我,而我不知道?他能挺得過去嗎?他不會做傻事吧?我腦子裡反覆想著這些問題。我的胃好像有些絞痛。
我想盡一切辦法打聽藍宇的情況,並調查那份傳真的出處,然而毫無結果,我第一次覺得北京是那麼大。圈子裡沒有人知道他,北京的建築行業里也找不到他,我不知道他家裡的電話,但有地址,我請劉征幫忙去了西北,他父親說他已經有將近一年沒和家聯繫了,他徹底地消失了我很難去形容那時候的心情,雖然沒有與他分手時那麼痛苦,但很壓抑,我被恐懼和罪惡感包圍著,我害怕他出事,害怕承受良心的譴責。我是個性格開朗的人,可那陣子,我變得鬱鬱寡歡。
第二十一章
林靜平的確是個很有能力的女人,她通過我認識了不少人物,她現在和「戴」的關係比我還近,我也從中受益匪淺。在我的公司里,她主管人事,客觀上很大程度地限制了我的自由,我覺得反感。她高雅、入時的穿著,大方、得體的氣度已經不再吸引我,因為我看到裡面有太多做作的痕跡,而在性生活上,對我也幾乎意味著災難。
一天,我和林靜平在閒聊,她告訴我衛國已經在「北郊」買了一處別墅:「其實咱們也該買一處房子。」她說。
「住這兒不是挺好的嗎?」
「這種公寓房真的好土,在國外只有窮人才住呢!」
「我不喜歡『北郊』,離市區太遠了,聽說還總是斷水斷電的。」我無精打采地應付著她。
「可你在那裡有一樁房,是不是?」靜平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那不是我的!朋友的房子我借用來著。」我知道她是指給藍宇的那樁別墅,這女人真是厲害。
她再沒說下去。我看了一眼她的眼睛,一片渾濁,深不可測。
酷熱的夏季過去了,走在馬路上,涼慡的秋風撫面而來。這是我最喜歡的季節,也是北京最美的時節。
我開始懷疑我和靜平的婚姻能維持多久。她對我仍然很好,體貼、關心、照顧我的生活,甚至我每天穿的衣服她都要過問。她有權利過問我的一切,使用我的錢財,因為她是我的妻子,她得到道義上的認可和法律上的保障。可我開始討厭她,就像我從前搞的其他女人那樣,我開始膩了。我感覺我們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但無論怎麼說,我不會和林靜平離婚的。一是靜平對我的感情始終如一,再有她對我母親特別好,這是讓我很欣慰的事。我媽不願意和我們一起住,她更願意一個人生活,她說那樣自在。周末,靜平經常拉著我回老媽那裡,我在老媽家不是吃飯,就是睡覺,靜平和我媽在一起開心地聊天,她們看起來情同母女,每當這時候,我會感受到一種天倫之樂,我和靜平結婚是正確的。
那是一個下午,和暖的陽光she進室內,我一個人靠在床上邊喝水邊想著上午關於「沖天」寫字樓的談判中我是否讓步太多。我媽正在揮毫潑墨,她上了個什麼老年大學,迷上了中國畫。
「你和靜平趕緊要個孩子吧!還拖什麼?」老媽邊作畫邊說。
「不是我不要,是她不生。」
「靜平都告訴我了,是你不積極!」老媽瞪了我一眼。
「您聽她胡說呢!」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我和林每月只有幾次性生活,只在林的排卵期間,可還是沒懷上。
「你是不是和靜平吵架了?這幾天老來我這兒?」
「沒有。」
停了一會兒,老媽又說:「你知道嗎?李德山的二女兒離婚了!」
「哼!那不是挺好的嗎!過兩天我也給您換個兒媳婦。」
老媽驚訝的轉過頭來看我,當見我滿臉的壞笑,她也笑了:「你個死孩子!」說著,老媽又繼續她的創作:「靜平對你真的不錯,雖說家裡差點,可什麼都能容你,像你那樣的事,靜平不但沒嫌棄,還為你著急呢!要不是她告訴我,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呢!」
我先是一驚,但沒動聲色,我從床上站起來,邊向客廳走邊說:「本來就沒什麼事,就你們大驚小怪的!」
「那是我們做得徹底,那小流氓再也不敢找你了。」
我的心狂跳一下,手緊緊握著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