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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聞聲看過去,商明星雙目圓睜,穿著一條裸著後背的吊帶短裙,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們,眼影塗得像個午夜鬼魅。
“哥,你在幹什麼?”商明星確定沒認錯人,一下子氣瘋了,揮舞著雙臂急匆匆地走過來。腋下沒剃淨的體毛,隨著手臂一會兒出現,一會兒遮著。看的商明天眉頭打成了個結。
“你這個不要臉的騷狐狸,竟敢勾引我哥。快,給我鬆開。”
她騰地一下把白雁從商明星的懷裡拉開,眼神狠的要殺人。
“明星,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商明天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直冒,揪住明星的手臂,厲聲問道,“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麼大生意?”
“我……我……”商明星暗悔,一激動忘了形。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她眼睛瞟到白雁擔憂的眼神,突地惱羞成怒,“是不是你對我哥亂嚼什麼舌頭?”
白雁悄悄地對她搖搖手,她卻理解成白雁心虛,心裏面把白雁已是千刀萬剮。
“明星,你回答我。”商明天氣得眼前發黑。從明星滿身的風塵味中,他有點意識到明星是做什麼的。手不禁加重了力度,疼得商明星直抽氣。
她一跺腳,“哥,你別聽那個女人瞎說,我……其實是被逼的。”“誰逼你的?”
“都是這個女人。要不是她,我才不會走上這條路。”商明星指著白雁,吼道,“我本來和人家好好的做生意,她男人有門路,我找她,她也答應幫我弄個項目。當我從地下錢莊貸到款,合夥的人也籌到了錢,她卻翻臉不認人,說除非我有病,她能找到人,其他別管什麼事,都不要給她打電話。到了這地步,我投下去的錢收不回來,錢莊追著我還錢,我一時到哪找到那麼多錢,沒辦法……我只好……”
商明星硬是擠出了兩滴眼淚下來。
“啪”,商明天抬手摑了商明星一個巴掌,“你自己學壞,還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
“哥,你不信我?”商明星捂著臉,直扁嘴,“我要告訴爸媽,你……不聽他們的話,又和這女人勾搭上了。還為了她,打我。”
說完,她頭一扭,哭哭啼啼地要跑。
商明天一把拉住她,神情嚴厲,不容反抗,“把你的地址給我,明天下午,你把東西收拾好,跟我回雲縣。如果你不回,我就用繩子把你綁走。”
商明星在商明天懾人的目光下,不情願地說出了地址。雖然只小了明天四十分鐘,但她從小就很畏懼他。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別告訴爸媽,好嗎,哥?”她向明天求道。“你沒發言的權利。現在,快給我去換身正常的衣服。”明天的臉都氣得變了形。“明天……”
商明星無奈地喔了聲。臨走前,丟給白雁一記怨恨惱怒的眼神。
白雁咬了咬唇,輕輕嘆了口氣。
商明天胸膛急促地起伏著,握住一棵枝幹,指尖發白,臉色鐵青,大口大口地喘氣。
白雁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
“明天……”
商明天搖了搖手,“對不起,小雁,明星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知道她是在胡說八道。”
“也不全是,”白雁說道,“她是來找過我,要……康劍幫她聯繫項目。那個時候,我已決定要和他離婚,我……不想欠他的,所以就拒絕了明星。”
“小雁,我知道你的為人,也清楚明星的個性。你不要說了。”商明天深呼吸,試著讓自己鎮定下來,“小雁,你一直都沒告訴我,你是為了什麼要離婚?”
白雁愣愣地站在商明天面前,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冷鋒和我說了一些事,我不太相信。你不可能因為他的前女友,就衝動地提出離婚的。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絕然?”
白雁眼裡慚漸浮出一絲水汽,這就是明天,永遠懂她、知她。她在他面前就是一本翻開的書,什麼都隱瞞不了。
這兩天身心的煎熬,康劍的嘴邊冒出了幾個燎泡。簡單給他買了一瓶水還有麵包,他擺擺手,一點胃口都沒有。
白雁的手機仍然不通,他在醫院守到下午三點,也沒等著個人。他跑去婦產科問柳晶,柳晶漠然地對他翻了翻眼,說一會兒要進手術室,沒空理他。
他生怕白雁回家了,匆匆趕回去。不僅沒看到人,就連屬於白雁的洗漱用品、衣服、臥室內的小玩偶,全都不見了。
餐桌上放著一張便箋:領導,現在我們已不適合再住在一個屋內,我搬出去住了。下周,我們去民政局辦手續。
寥寥數語,康劍看了一遍又一遍。
沒有怨恨,語氣也不激烈,平和得象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跌坐在沙發上,現在才明白白雁的決心下得有多大。他記得他從北京回來的那個晚上,兩人坐車回家,白雁指著一片小區說,她以後就搬到那裡。他當時以為她在和他賭氣,根本沒往心中去。
現在再想,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哪個小區。
一瞬間,她就把在他生命中停駐的痕跡,抹得一乾二淨。康劍有種預感,他好象真的要失去白雁了。
他知道白雁還會主動和他聯繫,她需要通知他一起去民政局辦手續。那麼在這個電話來到之前,他還是有希望挽回白雁的心。
康劍腦子飛快地轉著,白雁的朋友不多,好像就柳晶。柳晶不可能幫他,他現在又不知白雁在哪,那麼,能幫他只有……她了。
康劍站起身,咚咚地往樓下走去。
“簡秘書,去雲縣。”白雁失蹤那一晚,計程車司機說她是去雲縣的。她一定是去見她媽媽,她說了什麼,有了什麼打算,她媽媽一定清楚。雖然她媽媽是他在世上極其不願見到的人,但只要能找到白雁,他可以忍下心底的厭惡,與她見上一面。
簡單有點微愕,但什麼也沒有說,上了車,發動引擎。
“到了高速,開快一點,爭取能在天黑前到雲縣。”康劍的喉嚨已經冒煙了,他逼著自己喝了幾口水,吃了點麵包。現在他倒下,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了。
他不怨白雁的舉動,這一切,都是他應受的。
“康助,我今天才發現你原來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簡單開玩笑地說道,“你很愛白護士吧!”
簡單的印象中,康助一直是個有條不紊、自信、鎮定的人,他沒見過康助這麼慌張過。
康劍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簡秘書,你現在有沒有打算結婚?”
簡單呵呵一笑,“我和我女友戀愛才一年,還沒見過雙方家長,結婚遠著呢!就說我想,我女友也不肯,她說結婚後事多,就不自由了,她想多玩幾年。”
康劍把頭轉向窗外,好象被外面的風景給迷住了。“當有一天,你迫切地想把自己的名字與另一個名字用法律緊緊鎖在一起;你迫切地想和她生一個孩子,從而讓你們之間有了血源的牽連;你推掉許多應酬,迫切地想趕回去,就為吃她做的飯,然後陪著她一起看很可笑的連續劇、聊一些家長里短;你多喝了點酒、煙抽多了,她對著你大吼大叫,你聽著,不生氣,只會感到溫暖。那時,你也會象我現在這樣的。”
簡單收起了笑意,不自覺納悶起來。
“康助,我暫時沒辦法領會你話中的深意,可我聽得出你用情很深。那白護士和你氣什麼呀?”
康劍閉上眼,嘆了口氣,“因為我也是現在才明白。”
第六十章,你是一段特別的留白(十)
白慕梅很驚訝康劍會給她打電話。
她沉默了一下,說道:“正好我沒吃飯,那一起吃晚飯吧!”
“不用,我只耽擱你半個小時。”康劍的聲音禮貌到近似於疏離。
半個小時能幹嗎,只有喝杯咖啡了。白慕梅把見面的地點定在藍山咖啡館。
簡單開車左彎右繞的折騰半天,最後在黑暗中看到一串閃爍的霓虹燈,廉價的彩色珠子似的,在夜色里歡快地跳躍著。
咖啡館裡面不怎麼樣,鑽進鼻子裡的不是濃郁醇厚的咖噼香氣,而是空氣清新劑的味道。燈光昏暗,每張桌子上都點著水漂燭,要有特別好的眼力,才能看清其他顧客的臉。
白慕梅先到了,看著康劍,笑靨如花。
“這是我最喜歡的咖啡館,這裡有個歌手,很會唱蔡琴的歌,沙發坐著也舒服。”
白篡梅說道,媚眼如絲。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康劍的風度和氣質遠超青年時的康雲林,看著真是賞心悅目。
康劍淺淺地頷首,對四周的一切視若無睹,看向白慕梅的雙瞳如一潭靜水。
白篡梅沒趣地坐下,慵懶地招手叫服務生過來。
白慕梅要了杯愛爾蘭咖啡,他只要了杯白開水。康劍認為,對著白慕梅這張臉,不管多麼美味的食物、多麼可口的飲品,都是無法下咽的。
“我從濱江突然過來,是想……”
康劍剛開口,白慕梅歪了下嘴角。打斷他,“你是來告訴我你和白雁離婚的事。其實沒有必要,我早就知道了。”
白慕梅冷漠的口吻讓康劍聽著心一震。
“你和她本來就不是一路人,離了就離了吧!”白慕梅端起咖啡,細細地抿了一口。
康劍再次一驚,這種話不象出自於一個母親之口,而象是一個事不關已的旁觀者刻薄的分析。
“白雁現在哪裡?”縻劍挑了挑眉,有些話在嘴角轉悠了下,又咽了回去。
“不在濱江嗎?”白基梅覺得康劍問得莫名其妙。
“我們並沒有離婚,但是她從家裡搬出去了,我現在找不到她。”
白慕梅聳聳肩,“於是,你以為她躲在我這裡?”
康劍沒有說話。
“自從她上護專之後,我們已經好多年沒住過同一個屋檐下了。她眼裡根本不把我當媽。”白慕梅幽怨地嘆口氣,嬌嗔地托起下巴,雙目微眯。
“前天,她好象回過一次雲縣。”康劍眼一眨不眨,直直地盯著白慕梅。
“不錯,來和我斷絕母女關係的。”
康劍震懾得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就為我沒有告訴她我是你爸爸的故交,她就向我發了一通火。其實,這說與不說有什麼關係,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