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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晶,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能理解你,但你要鄭重,不要勉強自己。”白雁彎起嘴角,看到公車停在家樂福超市,握著手機下了車,“你有沒收到拜年簡訊?”

    “有呀,護專的同學發了許多。怎麼了?”

    “我今天收到簡單給我發的一條,好逗,你有收到嗎?”

    柳晶突然在那邊直吞口水,期期艾艾的,半天都沒吐出一個字。“沒有,我就轉發給你。”白雁很熱心。

    “不要了,我有。”而且不止一條,從她回老家過年時,簡單差不多每天都會給她發十多條簡訊。

    “你有就好。小簡秘書人挺可愛,不過情感遲鈍,要多點耐心。好啦,不說了,我要進超市掃蕩去。”

    白雁笑盈盈地掛上電話,她就猜到柳晶這麼心亂如麻地打電話向她傾訴,不只會為李澤昊,簡單不經意間,擾亂了一地春水呀!能夠說出的委屈,便不算委屈;能夠搶走的愛人,便不算愛。愛的不夠,才藉口多多。柳晶小姐,心裏面怕是已有選擇,現在只不過需要另一個人的鼓勵罷了。白雁拾了一堆車的東西,從民生用品到零食、蔬菜、肉魚,裝了四大袋,足可以在豪宅個十天半月,這才結帳出門。東西太多,上不了公車,她只得打車回家。過年,的哥心情也好,車一直開到樓梯口,白雁把袋子拿下,剛付完車資,聽到手機又在包包里叫個不停,她任紙袋橫七豎八地歪著,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

    “餵?”

    “丫頭,幹嗎呢,這麼氣急?”陸滌飛親昵地問,低啞的嗓音如同趴在她耳邊吹氣。

    “騰出手接你電話呀!陸市長,過年好啊!”

    “聽到你這樣的稱呼,我覺得過年一點都不好。”陸滌飛很受傷地抱怨,“說過一萬遍了,叫滌飛!如果你偷工減料,叫聲飛,我也能承受。”

    白雁呵呵地笑,不接話。

    “知道我在哪?”陸滌飛逗女孩子向來是高手,從來不會冷場。“省城!”

    “不,在床上。”陸滌飛的聲音又低了幾度,近似呢喃了,“晚上要出去吃年夜飯,不知鬧騰到幾點才能回來,我先補個眠,突然就想你了。明天,冷,也是明年了,我回濱江,接你去江心島放煙火。”

    “我這人做事沒計劃,你別給我壓力,明年的事,明年再說吧!”白雁嘻嘻哈哈。“你…和康劍見面了?”陸滌飛話鋒一轉。

    “嗯,見到了,和你說的差不多,精神不錯。” “就這些?”

    “你要我向你描述細節嗎?”白雁俏皮地仰起頭。

    陸滌飛悶悶地說道:“不要了。丫頭,我可不是金剛,你別太傷我的心。””

    “陸市長,你看亦舒的書嗎?””

    “不看。”小女人看的書,他才不看。

    “嘿嘿,她有的話很有哲理的。她在《絕對是個夢》里寫道:如果愛一個人,千萬不要與他同居或是結婚。維持一個遼闊的距離,偶遇,可以愛慕的目光致敬,輕俏溫柔,不著邊際地問:‘好嗎?’一年一次已經足夠。陸市長,這樣與你隔著長長的電波講話,感覺很溫暖。明年見!”

    她吐了下舌,然後不等陸滌飛道別,就掛上了電話。

    陸滌飛那樣的公子,多的是女人前赴後繼地倒追。即便他主動追求的,也不會多費事。白雁相信,她要不是康領導的某某,陸滌飛正眼都不會看她。所謂心動,可能還是對著康領導來的。陸滌飛很聰明,被她這樣一次次暗示回絕,他很快就會停下腳步。

    陸滌飛其實並不算壞。官場如戰場,玩的就是心計和權術。白雁呼哧呼哧地拎著四個袋子艱難爬上樓,剛想挪個手出來找鑰匙,發現門虛掩著,裡面有說話聲。麻雀也有個年三十,她不會這麼幸運地再次與盜劫犯不期而遇吧。白雁本來一口氣上樓,很是氣喘,現在一驚,更是臉紅心跳,用腳悄悄地推開門,聲音是從廚房傳來的。油煙機轟隆作響,油在鍋里炸的啪啪的。

    “小康,把丸子在掌心裡團一團,揉成圓的,沾點澱粉,看到鍋里油沸了,然後把肉丸子輕輕放進去,過個三十秒,用筷子推一推,別沾在鍋上,等到顏色脫黃,夾起來放在碗裡。嗯,嗯,對,就這樣。””

    白雁驚愣地瞪大眼,這聲音怎麼聽著象是對門的陳大嬸。她搬到這裡後,和鄰居們很少往來。對門陳大嬸的兒子在菜場賣菜,她在家帶孫子,非常的熱情。與白雁在樓梯口碰過幾次,見了面就問寒問暖的。有時白雁門敞著,她也會過來串串門。她怎麼會在這裡?

    “啪!”手裡的紙袋太沉,從手裡滑落在地,聲音驚著了廚房裡的人。

    “白雁回來啦!”陳大嬸先走了出來,後面站著康領導,灰色的羊絨衫,筆挺的西褲,腰間搞笑地扎著一條碎花的圍裙,手上滑膩膩地握著肉末。

    “小康,那我回去了,白雁很會做菜,我不要在這班門弄斧了。”陳大嬸微笑地擦了把手,對著白雁打起道,“你可真是為難小康,到現在才回來,他都忙了大半天。”

    白雁一臉震愣直直地站著,連和陳大嬸打招呼都忘了。她整個腦子 象停止工作,一片模糊。

    “還傻站著幹嗎?快來幫忙,你看鍋里油都在沸了。”康劍催道,先轉身進了廚 房。

    白雁象木偶似的,機械地把袋子裡的東西取出來,放在桌上,再一一收拾好。抽 空,她掃視了一下室內。屋子徹底清掃過了,沙發上放著對聯,臥室的床頭櫃前多 了只水晶花瓶,裡面插著一束含苞待放的玫瑰,柳編的果筐里裝著紅彤彤的蘋果和 橙子,旁邊放著各式各樣的巧克力和蜜餞。

    她又緩緩走進廚房,灶台邊林林總總擺了幾隻盤子,雖然蔬菜切得有粗有細,極 不規整,雖然魚煮得象頭尾分離、肉丸子炸得有焦有嫩,但份量很多、樣式很繁。 她抬起頭,看著在油鍋著忙亂的俊偉男人。

    許久,她慢慢走過去,從身後環住他的腰,頭擱在他的後背上,象考拉一般隨著 他挪來挪去。

    “怎麼了?很累就先去睡一會,我弄得差不多喊你起來吃年夜飯、放鞭飽。”康領導柔聲說道,又有幾個肉丸焦了,真是挫敗。“我以為你回省城了。”她喃喃輕道。“我哪敢呀!現在又沒權又沒錢,還有前科,我只能留下來以身相許,來報答老婆對我的不棄之恩。”康劍扭過頭,手抬得高高的,輕啄了下她的唇,然後一點點深入。白雁雙手不知不覺攀上他的肩膀,仰頭回應這個纏綿熱烈的吻。鍋里啪地炸了一下,康劍苦笑地鬆開她,繼續面對一鍋沸騰的油,她仍掛在他的後背上。“你要報答的人不是我一個。”她嘀咕了一句。“我知道,還有陸滌飛。”他挑了下眉,“這份情,不會欠太久的。”白雁停了一會兒,又說道:“領導,你為什麼沒問我收條和捐款收據九月份就有了,怎麼到現在才拿出來?”

    康劍笑了,回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鼻子,黑眸深了幾許:“需要問嗎?”如果她少愛他一點,也許就不會這般煞費苦心了。十多天的雙規,這樣的懲罰對於他來說,太輕,太輕。

    她愛他,愛得如此深重,如此綿厚,如此謹慎,生怕他不能吸取教訓,又不舍他受太多的羞辱。

    “不需要。”她撒嬌地踮起腳,吻了下他的額頭,這才回房換衣服、幫著做飯。

    肩上的、心上的,所有壓力全斜去了,從此以後,天掉下來,她就蜷在這個男人的懷裡,由他頂著。

    年夜飯很豐盛,就是味道有點奇怪,大概做飯的人有點心不在焉,幸好沒人計較這些。開了瓶紅酒,兩個人坐下對飲,白雁喝得小臉象桃花似的,白裡透紅。

    電視裡,春晚開始了,花團錦簇,祝福不斷,兩個人手機叮叮咚咚響著,是拜年簡訊,兩人也不看,收好碗筷,就相擁著站到陽台上,看著外面的煙火如繁花怒放。

    陽台超小,兩個人站著,顯得頗為擠迫,康劍將白雁摟得緊些,“以前覺得這公寓小得象個巢,現在才知巢有巢的好處,很適合兩個人擁抱。”

    這個說法讓白雁伏在他杯中大笑。

    笑時,外面剛好又是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把兩人的說話聲都淹沒了,等炮聲停止,康劍聽到白雁說了一句,聲音很輕很輕。

    “領導,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過除夕。”她仰頭看著他,秀麗的面孔上深情溫柔而幸福,兩個人貼的很近,她的呼吸暖暖地觸到他的唇,目光渙散,撩動著他的心。他的心一緊,心疼地抱緊她,“今年是我一個,明年陪著你的是一大家子。”他低語,撫摸著她的頭髮。她嗯了一聲,卻是似聽非聽的樣子,直起身子,康劍只覺得她的嘴唇帶著涼意隔了毛衫印在他的胸口處。他低頭正要說話,白雁突然攀住他的肩,仰起了頭。康劍身子抑制不住的顫慄,他抱起她,走向臥室。她帶點涼意的手從他的腰間探入衣內,摩挲著他堅實的身體。他全身熱量叫囂著上涌,竟然有片刻大腦空白,隨即身體先於他的意識做出了反應,仿佛有火焰在倏忽之間點燃,兩人交換著一個綿長熾烈的吻,手指焦灼地探索著彼此。她推推他,指向床頭櫃。他搖頭,在她耳邊幾乎低不可聞地說:“我要沒有一絲阻擋地感覺你的濕潤和滾燙……”他狠狠吻住她,解脫著兩人之間最後的羈絆。煙火再窗外把夜空點的通明,明亮的光線下,她長發散在枕間,秀麗的面孔有異樣的生動。

    在爆竹聲中,她帶著嗚咽,輕聲呼喚他的名字,仿佛是在懇求,又仿佛是一種鼓勵,兩人共同攀上巔峰,那樣的迸發似乎奪走了她的全部力氣,她失神地伏到他身上,他板起她的臉吻她,可以看到有淚光在她眼中流轉,終於一滴眼淚從她眼角滑落。

    “小雁,弄疼你了嗎?”他溫柔地吻去那一粒淚。

    她搖頭,重新伏到他肩上,將臉埋在他的肩頭,兩人長久這樣抱坐著,他摸到她的背部細緻光滑的皮膚在空氣中有點發涼,嘴唇乾乾的,“我去倒點水。,”他掀開被子,她卻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輕聲說:“不,康劍,別離開我。”

    第九十六章

    那樣脆弱、無助的聲音,直直送入康劍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他微微有些失神。

    可以說,他沒看過白雁的這一面。

    兩個人的感情歷程,在一開始,他以為他是強勢的。在他的強勢面前,白雁並沒有受寵若驚、患得患失,她用一顰一笑,或嬌或嗔,輕易地就反弱變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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