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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正確,加十分。”她嬌笑個不停,嗲嗲地把他推開,瞟到書房裡新鋪好的一張摺疊床,星眸閃過一絲悵然。“好了啦,領導,你好好工作,我閃人。”
她掙脫開他的手掌,“如果餓了,下面有涼麵。晚安,好夢!”她左右開攻,在他臉腮兩側各落下一吻,便走進對面的臥室。
怕是擔憂影響他工作,她不僅關上了書房的門,臥室的門也關得嚴嚴的。
康劍慢慢地在電腦前坐上,整個人失了神。
好不容易集中精力看好資料,又修改了下簡單寫的發言稿,打了幾通電話,把明天的會議確定了下,時間已到十一點。
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拉開書房的門,屋內靜悄悄的。他怔了怔,走向臥室,側耳聽裡面沒有一點聲音,想看看她有沒有睡,他扭動門鎖,一愣,門居然從裡面鎖上了。
康劍倚著牆壁,腦中象煮開的水,全沸了。
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鎖上了臥室的門?
客廳抽屜里,有所有房間的備用鑰匙,他只要下去,就可以打開了。可是他卻沒有走下樓去的力氣。
一個人在走廊上默默站了一會,轉身回到書房,躺在摺疊床上,翻來覆去,整夜未眠。
早晨頂著兩個熊貓眼起來,白雁已經快樂地在廚房裡做飯了。和他相反,她睡得好象特別好,小臉水嫩水嫩的,比什麼時候都看起來清新、可人。
“昨晚做到很晚嗎?”先端上新榨的果汁,再然後是蒸好的湯包,熬得稠稠的麥片粥,幾碟慡口的小菜,溫柔體貼地雙手遞上筷子。
“你為什麼要鎖門?”忍不住,康劍火大地問道。
“我有嗎?”白雁好無辜的眨眨眼,突地一拍額頭,“對不起,領導,我……習慣了,以前一個人住,進屋就先反鎖門,防止色狼啦。你昨晚睡哪了?”
“我還能睡哪?”他悶悶地喝粥。
“腰酸嗎?肩疼嗎?”她好愧疚地走到他身後,兩手搭在他肩上,溫柔又不失力道地按摩,“有沒怨我?有沒想我?”
那聲音就在他的頭頂,溫熱的呼吸一縷一縷地撲到他的頭上,順著臉腮流下來,直達他的心臟。
“我想把你從床上揪起來,狠狠的揍一通。”
“嗯嗯,是該打,怎麼又浪費了一個良宵呢?人生得意須盡歡,莫等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領導,我不好,我一會好好地反省,認真寫一份檢討,晚上送給你批閱,以後罰我孤枕獨眠一個月,夜夜垂淚到天明。你不要姑息養jian,一定要秉公執法。”
康劍閉了閉眼,無語,埋頭喝粥,只當什麼都沒說。他老婆做一個護士好象太委屈了吧,明明是一個外交天才呀!
站在身後的白雁,抿嘴呵呵直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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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滌飛是在白雁休假結束前一天給她打電話的。
康劍說到下面一個縣檢查工作,晚上可能不回來,她正在收拾屋子,手機響了。
“小丫頭,還記得我們的約會嗎?”
白雁臉一紅,“陸書紀真會說笑。”她寒喧道,早把那事扔到腦後去了,“你回濱江了?”
“嗯,今天天氣不錯,出來吧,我帶你到處走走,喝酒,逛街,吹風,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陸滌飛笑得很輕佻。
她微笑,這個陸公子真是騙女人的行家。
“天氣太熱,我不想動。”
“那就找個地方坐坐,聽聽音樂,喝喝茶。來吧!”陸滌飛隨口說出了一個地址,“你不好奇我送你的禮物是什麼嗎?”
她一點都不好奇,她只好奇他突然這麼親切到底是麼意思,所以,她去了。
這是一間小小的音樂吧,在一條巷子的拐角處。老闆想來是個風雅人,裝飾得特別有英倫風情,亂花的沙發,雕琢精緻的胡桃木桌子,高高的燭台,壁爐,古老的音樂,室內燈光很暗,即使這大白天,不湊近些,還真看不到對面人的面孔。
這種地方,適合隱匿心情,適合傾吐心事,適合表白情感,唯獨不適合陸滌飛這種浪蕩公子。
可他此刻偏偏一臉閒適地坐在沙發上,雙腿疊起,優雅地端著一杯咖啡,很享受這個午後時光。
白雁不禁嘆氣,她家康領導為黨國忙得差點過家門而不入,新婚蜜月,她難得見他幾面,而這人,也是食俸祿的,卻能這般遊手好閒,真是好不公平。
“嗨,丫頭!”陸滌飛抬手招呼,揮手要服務生給白雁送上一杯果汁,讓白雁坐在他左側。
白雁坐下後,才發現這音樂吧正對著濱江市新建的一家民營酒店華興大飯店,聽說裡面豪華之極,雖冠以四星,實際堪比五星,最令人雀躍的是這裡對客人的隱私特別保密,等於是飯店業的“瑞士銀行”。
“路上順利嗎?”陸滌飛紳士般替她攪拌了下果汁,讓裡面的冰塊翻上來。
“濱江就這麼大,又不比上海,當然順利了。禮物呢?”白雁知道這人的劣性,不想多糾纏,直奔主題。
陸滌飛笑,“真是個孩子,見面就要禮物。”他彎腰從里側拿出個包裝精美的紙袋遞給白雁。
白雁拆開一看,笑了,是兩隻憨態可拘的泰迪熊。“我到多大了,還玩娃娃。”
“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孩子。我會偷偷掀女孩子裙子時,你還流著口水啃糖葫蘆呢!丫頭,這布偶可是限量版的,我託了人才買到,你可要珍惜。”
白雁一驚,限量版的泰迪熊,那可是價值不菲。“我覺著還是你家寶寶玩這個比較合適。”無功不受祿,她懂的。
“你看,耍孩子氣了,哪有送出去禮物再收回來的道理。不管這禮物合適不合適,至少是我的一番心意,怎麼,怕欠我人情?”陸滌飛一揚眉,又是笑。笑得很壞。
白雁的臉無端紅了起來。
“我早說過,我一瞧著你,就投緣。你遇到什麼難處,儘管向我開口。心裏面有什麼樣的疑惑,也可以問我。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白雁微微一笑,端起果汁,湊到嘴邊,淺淺抿著。“陸書記對我這般關愛,我有點受寵若驚。我真的怕欠你人情,因為我有自知之明呀,我好象什麼也不能為陸書紀做。哦,明年一月份人大開會,投票選舉城建市長,我要是成員,就投你一票,可惜我不是。”
陸滌飛細長的眼眸一眯,俊美的面容閃過一絲狼狽,他閉上眼,輕笑搖頭,“丫頭,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對,對,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人只要付出,就想索取。你不要小估自己,你有超強的能力來幫助我。”
“你怎麼就肯定我願意幫助你呢?你的對手可是我家領導。”白雁抬眼,眸光清冽。
“因為現在只有我能幫助你。我其實對那個破市長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只是不想輸給康劍。而且……你會非常愉悅地接受我的建議。”陸滌飛神秘地傾起嘴角,冷冷一笑,眼風不經意地瞟向門外。
白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愣。
一輛黑色的轎車徐徐地在酒店門前停下,車門一開,說下去檢查工作的康劍從裡面走了出來,然後跟著一位長發女子也下了車,兩人有說有笑地往裡走去。那位女子正是婚禮時對她發表一番愛的宣言的自稱康劍女友之人。
“有什麼想問的嗎?”陸滌飛溫柔地凝視著白雁,“不過,一次只能問一個問題,其他的留著我們下次約會時再答。”
第十三章,一捧暴雨梨花針(四)
陸滌飛等了好一會,白雁才轉過頭,臉上平靜無波,眸子坦坦然然,“問什麼?那人我認識,我老公呀!”
陸滌飛眨眨眼,哈哈大笑。
陸公子笑的時候,左嘴角上揚,右嘴角下撇,臉頰上的肌肉擰成一小塊,一小塊,透著股邪氣,像賣弄風情似的,很壞。
“丫頭,真有你的。你知道嗎?在官場上混的人最怕兩樣,一是雙規,二是緋聞,這都是致命的。你有本事怎麼玩都可以,就是別給別人抓到把柄。”
“陸書紀,你本事大嗎?”白雁好崇拜地問。
“我本事向來不小,小丫頭一定沒少聽說過吧!”陸滌飛很自負地一揚眉。
白雁捧場地扯了下嘴角,端起果汁,悠閒地喝著,“陸書記,你真是生錯了時代,要是早出生個百把年,或者穿越一下,你大可出落成柳三郎、元稹那樣的風流人物。可惜了。”
“這樣一說,我還真覺著遺憾,”陸滌飛接著白雁的話茬,咂咂嘴,“那你覺著康劍可惜不可惜呢?”
“我和他是一家人,不好評述,陸書記認為呢?”白雁輕飄飄地把球又踢了回去。
“其實康劍和我一樣,有許多身不由已的事。我壞在面子上,康劍卻壞在骨子裡。小丫頭,你不好奇和康劍一同下車的女人是誰?”
“我該好奇嗎?”白雁手托著下巴,天真地眨眨眼,“再怎麼說,我們在新婚燕爾中,人是擅變的動物,但目前還有新鮮感。你想要讓我家領導襯托你的純潔,時間挑得不佳呀!再說,要做壞事,至少要在月黑風高時,那樣才刺激。象現在朗朗晴日,有什麼情調,人和動物還是有那麼點區別。如果別人覺著曖昧,我們好象更曖昧一些吧!你看,燈光暗暗的,音樂柔柔的,我們挨得這麼近,四目相對,你雙目含情,你家夫人這時路過,突然會看到這一幕,會怎麼認為?事實呢,我們只是在閒聊。陸書紀,凡事往好處想想,你心裡陽光點,行麼?”
陸滌飛被她說得噎著,有好一會氣都出不來。這時候,他才覺著他似乎小看了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有志不在年高,這話果真是有根據的。
他本想刺她一下,沒想到給她將了一軍。
康劍一個地級市的市長助理,屈尊娶個小護士,不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而是鄭重選擇?
陸滌飛在心頭打了個問號。
“陸書記,我知道你是真關心我,不過,沒必要浪費你珍貴的時間。我家領導對於感情有些木納,不如陸書紀擅長風花雪月,我對他要求不高啦!哦,謝謝你的禮物,我好喜歡。悄悄告訴你,我長這麼大,還沒玩過娃娃呢!”白雁笑得俏俏的,一口氣喝盡果汁,站起身來。
“小丫頭,你不喜歡我的建議?”陸滌飛又問了一句。
白雁擰了擰眉,正視著他,“我不喜歡成為別人的籌碼。陸書記,你想勝我家領導,盡可以向他放馬過去,但別扯上我做啦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