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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會一直開到下午三點,康劍回到辦公室,從抽屜里拿出手機,伊桐桐發來條簡訊, “我已經到了,你在哪?”

    康劍點了根煙, “簡單,把你的車鑰匙給我。”

    “康助,你午飯沒什麼吃,今天事情又多,我開車送你吧!”

    “不要。”康劍狠吸了幾口煙。他是個定好計劃就要執行的人。

    車出了市政府大院,市區已經恢復了往昔的熱鬧。街上有點堵,康劍抄了條近路,然後又繞到一大片建築工地。車子蹦迪似的一路亂跳,出了一條小巷,便是華興大飯店位於的那條有點歐式閒雅風情的街道。

    華興大飯店的大堂里,人來人往。一些參加環保會議的人員提前來報到,想到周邊城市玩玩,總台前登記的人要比平時了些。

    康劍面無表情地上了電梯,直奔頂樓。

    華興大飯店的奢華之一:從十六樓向上,每一個樓層都有一個裝飾典雅的咖啡廳。

    最頂層的一間,只給華興欽定的幾個人開放,而且每一次只限一個人,那個人要帶誰,華興就不管了。

    怎麼說呢,有時候,談事情需要一個獨立的空間;有時候,和異性朋友相處,這需要一個有情調的地方。如果就那麼去開個房間,兩個人對著一張大床,末免太赤裸裸。

    咖啡廳多好呀,音樂輕柔,光線溫和,咖啡芬香,兩人對面而坐,可相視而笑,可低語細談。

    “下午好!”服務應禮貌地向康劍頷首,拉開咖啡廳的門,然後又關上了。

    這裡面的服務生都是華興千挑萬選出來的,除了做職責範圍內的事,來的客人是誰,他們從不會去注意的。

    伊桐桐坐在桌邊,兩手托著咖啡杯,直直地看著大門。

    室內飄蕩著一個女孩的吉他彈唱,嗓音輕雅、憂鬱,吐詞卻不太清晰。

    “康劍。”伊桐桐笑得很動人。康劍看著她,不知為什麼想起了白雁臉上的兩個小酒窩。

    “我有點事耽擱了。”康劍在她對面坐下,接過

    她遞來的咖啡。

    是她愛喝的卡布基諾,有點甜膩,其實,他愛很喝很有個性的藍山。

    “我在電視上著到你了,劍,你真的很有領導的天賦,幾句話就勝過了干軍萬馬。”伊桐桐愛慕地握住他的手。

    他不著痕跡地抽回。

    笑容立刻從伊桐桐臉上褪去了。

    兩個人默默她,喝了會咖啡,音樂又換了一位男性歌生沙啞的吟唱,聽著很傷感。

    “桐桐,我有件事……”

    “如果是我不愛聽的,就不要說了。”伊桐桐搶白道,明艷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康劍挑了挑眉梢,嚴峻地從帶來的包里拿出兩串鑰匙, “桐桐,這串是上次你去看的那套公寓,我已經找人裝璜好了,你只要帶點衣服進去就可以居住。這事是車鑰匙,你喜歡的紅色,停在公寓樓下的停車場內。公寓離學校遠,有了車,你上下班就方便了。”

    “這是送我的禮物?”伊桐桐並沒有興奮地跳起來,臉色蒼白如雪,問話時,音量控制不住的尖稅。

    “桐桐,我能為你做的很有限,把自巳照顧好。”康劍緩慢地說著,唯恐她聽不請楚。

    “康劍,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伊桐桐的聲音和身子同時顫抖著, “我沒有要求你什麼,我知道你是濱江的名人,馬上還要競選城建市長,現在是關鍵期,我不會給你找麻煩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見見面都不行嗎?”

    “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不僅僅我要競選城建市長,我現在是個已婚男人,和以前是不同的。”

    伊桐桐瞪大眼,輕抽一口冷氣, “你……愛上她了?”

    “不是。”康劍斷然否定。

    “你說過她是你父親故人的女兒,你父親很喜歡她,你不想讓父親失望,你才娶了她。這是份沒有感情的婚姻,因為你不相信婚姻,所以你才妥協的。她和一件家俱、一盆花沒什麼區別……”伊桐桐淚如雨下。

    所以這樣,她才說服自已放手,看著他娶別的女人,只要他的心在她身上。

    於是,她才肆無忌憚地給他打電話,讓他一次次扔下那個女人,跑過來陪著她。

    所以她才能在那個女人面前嘲笑、譏諷。

    婚姻只是一紙文書、一場走秀,她不稀罕。

    她幾乎可以肯定,康劍不可能忍受那個女人多久的,遲早康夫人的位置還會落到她的身上。

    為什麼?為什麼康劍現在要說這樣的話?

    康劍震懾地抬起頭, “這是我的家事,與你沒有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我一直在等你……”伊桐桐再也不想掩瞞了,捂著臉,放聲痛哭。

    “那我們就更不能

    見面了。你我都清楚,男女之間,是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友誼。我實在太忙,沒辦法分身象以前那樣陪你。以後,自己多保重。濱江太小,以你的才能,應該去更大的城市發展。”

    “你想趕我走?”伊桐桐不知哪來的力氣,突地站直了身,寒風凜冽, “你想在濱江紮根,好,我陪你。我會找到一個比你強百倍的男人,給他生孩子,我們恩恩愛愛地生活。然後,看著你飛黃騰這,看著你和那個女人如膠似漆。”

    她聽出來了,康劍這次比上一次還要絕情,還要認真,她怕是從他面前跳下去,他也不會眼睛貶一下。

    她了解這個男人,即使在最初,兩個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時,他看著她的眸光,都是淺淺的。

    她以為他內斂,他含蓄,其實不是,而是他冷情、意薄。

    眼淚和溫柔不再是武器,她還能用什麼去留住他的心?

    他的心在哪?

    那個一臉純蠢的女人對他的影響力有那麼大?是嗎?

    伊桐桐抬手擦淚,麗容上浮出一絲不相稱的猙獰。

    “沒必要和我耗力氣。”

    “這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係。”伊桐桐嘴角綻開一絲冰冷的笑,她拿起桌上的鑰匙,在掌中掂了又掂, “謝了!”

    為什麼不收呢?

    清高,不是裝給康劍這樣的男人看的。得不到愛情,那就在物質上尋求慰藉。聰明的女人,很懂得善待自己。

    “把咖啡喝完,我們散了。”伊桐桐端起杯子,與他的碰杯,環顧著四周,心裏面一陣心酸, “做不了康助的朋友,也就沒機會再喝到這麼芬芳的咖啡了。這兒都好呀,站在窗邊,能遠眺長江,把全市俯瞰在腳下。華老闆是個朋友人,也許他會為我開放這個咖啡廳,可是陪我喝咖啡的人在哪呢?”

    康劍沉默,不然又能說什麼。

    咖啡喝完,和以前一樣,伊桐桐先下去,過一刻鐘,康劍再走。飯店裡的客人那麼多,沒人會把他和她聯想在一塊的。

    康劍怔怔地坐在椅中,又掏出一根煙。心裏面又亂又慌,抽幾口煙,才能讓心情平靜一點。

    差不多一刻鐘,外面等著的服務生把廳門打開。

    康劍深呼吸一下,看看手機,沒有來電,估計辦公室里沒有什麼事。差不多晚飯時刻,他不禁想給白雁打個電話,告訴她,他回去吃晚飯。

    電梯裡手機信號不太好,撥了幾次都沒撥通。

    他擰著眉,出了電梯,拿起手機,剛要按重撥鍵,頭隨意一抬,渾然的血液突然降到了冰點。

    就在離他不到十米的大廳里,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白雁笑吟吟地看著伊桐桐,她身邊的華老闆又是擠眉,又是剁腳,他站在這兒,都可以看到華老闆腦門上一層油光。

    那不是油,而是汗!

    康劍兩條腿當時就軟了。

    第二十二章 該來的都已上路(二)

    這十米,康劍不知是怎麼拖動沒有知覺的雙腿走過去的。臉上一派平靜,背後的汗巳經濕透了襯衫;。

    華興大飯店裡的濕度一年四季都保持著十八度,舒適得象初來一般。

    “康助!”登記參會的人中,有人認出了康劍,跑過來握手。

    “你好! ”康劍機械地擠出一絲笑,實在沒辦法分心應付, “我先有點事,一會再聊。”

    那人嘴張了張,乾巴巴地笑著點頭, “回見!”

    “領導!”白雁看向了這邊,沒有對他露出一對可愛的酒窩。

    康劍心直墜入谷底,那個谷還是個冰谷,冷得徹心徹骨。

    華興急得抓耳撓腮,想對康劍說什麼,又不會腹語。

    伊桐桐漠然處之。現在,她已經沒必要在意康劍的處境了,但是她也不會故意挑釁。

    把康劍逼得太慘,他們之間真的就不會有奇蹟發生了。多可笑,這個時候,她對他還存在著奢望。

    康劍的心裏面直打鼓,他不知道白雁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發現了多少?但現在這些答案都不重要,眾目睽暌之下,要鎮定,鎮定,把最大化小,小事化沒。千千萬萬不能重演省城的一幕。

    怪不得先人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幸好這是他和伊桐桐最後一次見面了。

    腦子飛快地旋轉,他急促地打著腹稿。

    “白雁,我一會給你解釋。桐桐,你先走。”到底是領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壓低了音量,手緊緊鉗位白雁的手臂。

    伊桐桐看了他一下。

    “你們……”白雁眼睛骨碌碌地轉個不停,一會看伊桐桐,一會看康劍。

    (這場景怎麼那樣狗血?

    康領導:桐桐同志,你先撤,我來掩護你。

    伊桐桐:不,康劍同志,我不能扔下你一個人不管。我們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康領導:桐桐同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忍一時,以後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聽我的,沒有錯。

    伊桐桐眼眶一紅,哽咽地點點頭:康劍同志,你可要為我多多保重。

    康領導悲壯地目送著她離開的背影。

    康領導呀,康領導,你乍也就這麼俗呢?)

    六雙眼睛齊齊地看著她,康劍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你們……也認識?”白雁咽了咽唾沫,終於把一句話給說完整了。

    “呃?”康劍、伊桐桐、華興不約而同把眼瞪得更大了。

    這是什麼狀況?康劍看伊桐桐,伊桐桐也納悶?選個女人得了健忘症?

    “領導,伊老師是柳晶老公的同事,我們一起吃過一次飯。你是怎麼認識伊老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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