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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四人沒去餐廳吃飯,工作人員在別墅的露台上擺了幾張靠背椅和一張餐桌,吃燒烤,喝啤酒。

    天氣真好,星空燦爛,江風習習,特別涼慡愜意。

    燒烤的內容居然還有烤紅薯,烤玉米,這可幫小西給樂壞了,吃了一個又一個,白雁一點兒都也沒碰,小西問她為什麼不吃,她窩在椅子中,神遊太空似的,說太累了。

    啤酒一杯杯倒上,康劍與陸滌飛對飲,小西酒量也不錯。康劍給白雁烤了一盤肉,蘸了醬,她接過,意思似的吃了一支,就扭過頭去。

    康劍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暗夜。

    隨意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康劍低頭一看,匆匆下去了。這一去,就足足有了半個多小時。陸滌飛對著白雁玩味地一笑,與小西天南海北地聊、打情罵俏。

    白雁頭擱在椅背上,象在想心思,又象是睡著了。

    “小西,你拿張網下去撈撈,看看康劍是不是掉江里去了?”一刻鐘後,陸滌飛說道。

    小西笑笑,掃了白雁一眼,噠噠地拖著鞋下樓去了。

    “來杯啤酒吧!”陸滌飛給白雁到了杯啤酒。

    “不會。”白雁有氣無力地搖了搖手。

    “可以學,什麼不是學的?”

    “不想學。什麼都值得學嗎?”

    “當然,我絕對是一個好老師。”陸滌飛邪氣地勾起一抹笑,“這次江心島之行,完全是為你安排的。這是我們第二次約會,你可以問一個問題。下次想問,得半個月後了,我要去省城學習。”傍晚在游泳池邊,本來想聊的,可惜康劍不放心白雁,遊了個來回,就上了岸,兩人的談話不得不打住。

    “你為什麼離婚?”白雁冷不丁地問道。

    陸滌飛聳聳眉,“你確定要放棄自已機會嗎?”

    白雁點點頭。

    “我們是利益婚姻,現在目的雙方都達到,再沒有價值可榨取,於是放手,各尋一方天空。”陸滌飛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不是說從政的人不可以後院起火,你這樣不是自砸前程嗎?”

    陸滌飛哈哈大笑,“共產黨不允許三妻四妾,可還是是尊重婚姻自由的。只要不是因為花邊新聞而離婚,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哦,陸書記還真能鑽道德空子,聰明。”白雁坐直了身子。“離婚原來是這麼簡單呀!”

    “不然你以為?”

    “我以為是逼不得已的選擇。結婚,是想和一個人相依相偎,長長久久地過下去,組成一個家,生一個孩子,有血濃於水的親情,任何器物都不能分割。你怎麼捨得離婚呢?”

    “呃?”這是什麼謬論?陸滌飛搖搖頭,他聽錯了不成?“緣份到頭,就分了唄!我為人很坦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會象某些人為了一些見不得人的目的,而假裝做出深情款款的樣。”

    “不,你不會比那種人好到哪裡去?你這樣子,不是個懦夫,就是個混蛋。”白雁似笑非笑,語氣卻認了真。

    陸滌飛目瞪口呆,不住地吞咽著口水,“小丫頭,你能講得具體些嗎?”

    “說你是懦夫,你根本沒有勇氣做一個合格的丈夫,或者是稱職的父親,你怕家庭束縛住你,從而失去你遊戲人間的機會,你更怕擔起責任,所以你不敢娶一個你喜歡的人,這樣你想走就走,不會有一些牽掛。說你是混蛋,你明明有妻有子,可是你照樣在外面聲色犬馬,自以為風流瀟灑。如果真的是利益婚姻,為什麼要生孩子?你們是成人,拍拍屁股走人,孩子呢?他沒有權利選擇父母的,他有什麼錯,要攤上你們這樣的父母,為什麼會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也許你會說孩子不會少人疼,物質上會很優裕,這些能和父母的愛相比嗎?陸書記,你知道什麼是家嗎?你疲憊時依靠的一副肩,深夜歸來時的一盞燈光,你挫折時一句鼓勵的話,你想哭時遞過來的一條紙巾,你得意時站在遠處的背影……”白雁突然喉間一哽,眼眶紅了,她掩飾地端起杯子,忘了是啤酒,不禁露出一臉的痛苦。

    陸滌飛沒有笑,怔怔地盯著白雁,象第一次認識似的,“是因為你從小沒有父親,所以你才會有這樣的感悟嗎?其實我想到我的女兒,我的心也是心痛欲裂。”

    “你的心是一顆優質心,恢復的功能很強。”白雁把一口啤酒生生咽下,譏誚地一笑。

    “小丫頭,別用你的人生觀來看待別人,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地方。你是不是因此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諒康劍,其實你的心裡早已如明鏡一般?”

    白雁整個身子又縮進了椅中,“婚姻如同一條船,我和他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因為船在航行時觸礁,或者因為他操作失誤,船迷失了方向,我就要棄船走人?做什麼事都可以瀟灑,唯獨對待家人不能。人都會犯錯,都有過去,都有迷茫的時刻,我會幫助他,也會去等待,去努力,不忍輕易放棄。誰能預見下一份姻緣就是良緣?”

    “如果他不值得呢?”

    “我會讓他因為我而變得值得。”

    “如果他真的是一根朽木,或者是別有企圖的婚姻?”

    白雁輕柔地一笑,“我的眼睛不是用來呼吸的,我相信我的眼睛。”然後語氣轉為無奈,“我會給我想在意的人十次機會,機會用完了……我就承認那是我的命。”

    好半天,陸滌飛都沒有說話,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知道嗎?小丫頭,象你這麼大的年紀,不應該說出這麼歷經歲月滄桑的話。你讓我有點心疼了。可惜,該來的還是會來的,你……到時一定要好好的。”他搖搖頭,端起一杯酒咕咕喝下,突地嗓音一低,“有些人還是不要期待太高。小丫頭,你是你,康劍是康劍,我與康劍之間的暗戰決不會因為你而有半點手軟,我本想把你招摹成我的臥底,哈哈,現在失敗了。康劍最近和一個姓華的老闆走得很近,如果他去你家,你注意一點。說不定那些以後會有什麼用呢!”

    “比如說給你聽聽?”

    “我現在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來,小丫頭,為我們的失敗干一杯。”陸滌飛舉起酒杯,白雁輕抿了一口,仰躺在椅中吹風。

    聽著江水滔滔,不時有一兩聲江鳥拍翅掠過,可能好久沒這樣深處大自然了,她不知覺閉上了眼。

    康劍上來時,她真的睡著了。

    陸滌飛留下來與小西對月暢飲,他抱著白雁下去,輕輕地放平在床上,裙擺不小心壓皺成一團,他小心地拉平。燈光下,他突然看到白雁的大腿與臀部之間有兩個隱隱的疤痕,象兩朵花似的。

    他一皺眉,把床前的檯燈擰亮了點,想看得仔細些,白雁醒了。

    “你……看見了?”小臉紅得象要滴出血來。

    “怎麼一回事,當時傷得很重嗎?”他輕輕地撫摸著那兩團疤痕,沒去想這動作有多親昵。

    白雁拖過薄被遮住身子,“領導,你會不會生爐子?”

    他搖搖頭。

    “夏天,在屋子裡做飯太熱,我就把爐子拎到院子裡。又要做飯,又要做菜,只能一個鍋一個鍋地來。我剛煮好了飯,把飯鍋挪到一邊,擱上菜鍋,倒上油,發現要換炭了,我小心翼翼地端開油鍋,把舊炭夾出來放在一邊,新炭放進爐中。嘴裡邊一直提醒著自已要小心點油鍋,沒提防腳下的炭渣一滑,油鍋扔了出去,我一屁股跌坐在剛才夾出來的火炭上,當時就聞到了肉烤焦的味,於是,就留了這兩團印記。呵呵,多好呀,以後我要是跑沒了,領導你要找人,這可是一條重要線索。領導,你……乍了?”

    康劍一張俊臉白得發青,唇緊緊抿著,擱在她身上的指尖微微哆嗦著。

    “痛不痛?”他心戚戚地問。

    她秀氣地打了個呵欠,“肯定痛了,不過都過去了。”

    “象這樣的事,多不多?”

    “記不太清了,哦,有一次去水房提水,不知怎麼水瓶爆了,一瓶熱水從上灌到下,幸好穿了夾褲,皮膚起了幾個泡,泡消了就全好了。小的時候,誰沒有這些驚險的事,我外婆都說,小孩子要磨,不然長不大的。你看我現在長得多好!”她咯咯地笑著,象在說別人的事。

    他脫了鞋,掀開她的被子,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托起她的肩,把她擁進了自己的懷中,用力地抱著。

    “領導……”白雁怯怯地叫了一聲。

    “別說話,睡吧!”他把手放在她的眼睛上。

    這樣的擁抱,無關愛,無關情慾,只有滿心滿腹的憐惜。

    白雁乖乖地把頭朝向里,偷偷吐了下舌,這好象是他們成婚以來第一次同床共枕哦!嘿嘿!

    心跳如鼓。

    跳著,跳著,眼睛慢慢地合攏上,她沉沉地睡去。

    睡夢中,白雁象做了什麼夢,睜開眼就喊“領導,領導……”康劍俯下身,“我在這呢!”

    她惶惶然看了他一眼,撒嬌地在他懷裡蹭了蹭,復又睡去,沒有看見康劍臉上糾結萬分的神情。

    第二天的早晨,陽光沿著窗簾fèng隙照進來,落在白雁長長的睫毛上,睫毛眨了又眨,睜開,映入眼帘的是康劍冒著青色的鬍渣的下巴,心中有股如陽光般溫暖的情泛了出來,她忍不住伸出手,摸著他的臉,“領導,早!”

    康劍微笑地揉揉她的頭髮,動動僵硬的手臂,“起床,我們去散步。”

    一切沒有一點的不適應,仿佛這樣的早晨最是平常不過。

    兩個人擠在洗手間裡刷牙、洗臉,白雁對著鏡子做鬼臉,康劍刮她的鼻子。她給他找T恤、長褲,自己換了件無袖的長裙,纏著他誇了一通才肯出門。

    外面,空氣是暖暖的,甜甜的。

    “那兒有蘆葦!”走到江邊,白雁突然象發現新大陸似的跳了起來,掙開康劍的手,跑了過去,歡喜地折著青色而又寬大的蘆葉。

    “你要幹嗎?”

    “保密。你也來幫我,我要很多很多。”白雁手中很快折了一把,她很內行地揪了把長長的糙精,把蘆葉紮起來。

    “這個有什麼用途嗎?”康劍真是好奇極了。

    “嘿嘿,有大用途的。”

    江心島的蘆葦又密又高,不一會,兩個人就折了十多把,白雁寶貝似的抱著。到了別墅,又惹來陸滌飛和小西的詢問,她只笑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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