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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想挽回的。電話不接,簡訊不回,尋死覓活,無動於衷,今晚和舅舅吃飯時,與他巧遇,他冷漠嘲諷的表情,像刀一樣在她的心裡割著。
他是真的真的不會再回頭了,她又不傻。他那個護士老婆一開口,他就忙不迭地看過去,生怕護士老婆知道他與她的事。
怎麼能不寒心呢?
李澤昊不是一支績優股,可是前途卻是一派光明。他是學校的教學精英,省城裡還有名校悄悄找他接洽,用重金、房子聘他過去。這個社會,家長不管地位有多高,錢賺的有多多,卻一心一意奉行“萬事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理念,優秀的老師走到哪,都非常吃得開。
李澤昊已是年級主任了,以後有可能就會是校長,就是做不到校長,一直教書,她清閒地做個美術教師,兩個人結了婚,日子一定會過得非常的美。
最最重要的是,李澤昊把她當女神一樣敬愛,為了她,甚至不惜背叛十幾年的女友。伊桐桐很有信心,能把這個男人牢牢握在掌中。
如果與李澤昊結婚,這份婚姻會是順風順水的。女人一過三十,還敢有什麼企圖?
伊桐桐思來想去,決定不再放開李澤昊了。丟了西瓜,撿了個芝麻,總比什麼也撿不著好吧!說不定芝麻是顆良種,來年長出一畝田呢!
李澤昊讓伊桐桐還有一點小小得意的是,他是康劍那個護士老婆好友的未婚夫,當一切攤在陽光下的後,那個女人一定也會疼上一疼!
伊桐桐冷冷地笑了笑,把身子往李澤昊懷裡又鑽了鑽。
男人出軌時,是一腔熱血上頭,拼了命地往前沖。cháo水褪去後,不得不面對事實。
十多年的感情,同居四年,除了一紙婚書,李澤昊和柳晶和別的夫妻沒什麼區別。李澤昊對柳晶之間的感情,不是說抹就抹得乾淨的。幾次張口,他都沒勇氣說出來。
沒有辦法,他只得選擇逃避,以高考臨近的理由,躲在學校。
伊桐桐也不催他,大大方方地和他同進同出,給他打飯、倒水,對著他甜甜蜜蜜地笑,躲在樹蔭下拉拉手。不過,這事終於引起了同事們的注意。
李澤昊不得不和柳晶做一個了斷。
今天,他和伊桐桐回來拿他所有的衣服,準備晚上約柳晶出來淡,沒想到,他們前腳進來,柳晶後腳就回家了。
柳晶先是一楞,接著,突然像一頭髮了怒的獅子撲向伊桐桐。柳晶曾經說過,如果誰打她老公的主意,她會滅她滿門。
她說到做到,只不過,她揮向伊桐桐的每一拳都被李澤昊擋住了,她扔過去的每一件東西,都落在李澤昊的身子上。李澤昊任由她擊打,任由她把屋子拆爛了,但始終把伊桐桐安置在他的後方,不受一點傷害。
柳晶直覺得天昏地轉,她抱著自己的頭,癱軟在地上,發出比噪音還要高出幾倍的音量放聲尖叫,臉上淚如雨下。
白雁手攥成了拳,深呼吸。即使在得知康劍與她的婚姻是個騙局時,她也沒像這一刻疼過。
在這個世上,她最最羨慕的人就是柳晶,初戀的男人就是伴自己到老的愛人,這是個多麼幸福的令人想流淚的事呀!
這樣的愛情,沒有被染髒過,只為愛而愛,純如天山的雪水一般。
她也曾有過一份摯愛的初戀,可是,許多時候,不是兩個人相愛就能走到一起的,總有這樣那樣的原因,不得不分開,終成遺憾。
柳晶真幸運,白雁不止一次感慨。
現在,這個幸運的泡泡被李澤昊親手戳破了。
她抬頭看著李澤昊,他還在一聲不吭地抽菸,身後的伊桐桐安靜地迎視她的目光。
“你……過來?”
抽菸的李澤昊突然動了,他警覺地看著白雁,“這是我和柳晶兩個人的事,和桐桐無關,你有什麼衝著我來。”
柳晶崩潰了,爬起來就往牆上撞去,剛好進門的冷鋒一把抓住了她。
“你們都走,都走,讓我死……”柳晶披頭散髮,泣不成聲。
“閉嘴!”,白雁大喝一聲,淚水在眼中打轉,“不准說這樣沒出息的話,生命是爸媽給的,任何人都沒有死的權利,何況這……有可能不是事實。”
柳晶止住了哭聲,紅腫的眼中she出驚喜的光澤。
白雁拭去淚,再也顧不得遮掩什麼了,“伊桐桐,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伊桐桐畏縮地往後縮了縮,“我做什麼了?我失戀了,遇到李老師,然後我們相愛,這樣子錯了嗎?”“相愛?”白雁嘴唇顫抖著,“你真的愛李澤昊?你不知道他和柳晶是娃娃親,已經定婚十四年,兩個人也一起四年,這樣的男人,你能愛嗎”
“為什麼不能愛?”伊桐桐高傲地揚起下巴,一字一句,說得極慢,“我深愛兩年的男友,娶的人不就是你。你怎麼能嫁的”
屋子裡,突然間靜默如墳。
柳晶眼瞪到脫眶。
李澤昊訝然地張大了嘴。
冷鋒緊繃的俊容抽搐了一下。
白雁一動不動。
“我們也一起半年多,甚至在你們結婚前,我們都好好的,當得知他要和你結婚時,我的痛不會比她少,”伊桐桐佼好的面容仇恨地扭曲著,她指了指柳晶,“我求過他,自殺過,可是怎樣呢?當你們調情嬉笑時,可想過我在以淚洗面。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是澤昊的愛讓我重新又了活下去的勇氣,你……又想從我這裡奪走什麼?“一行晶瑩剔透的淚從伊桐桐的眼角緩緩滑下來,如梨花帶露,我見猶憐。她環住李澤昊的肩,緊緊地,好像生怕有誰把他從她身邊奪走似的。
李澤昊眼睛通紅,手指間還夾著香菸,他吸了一口,扔掉手中的菸頭,閉了閉眼,說道:“白雁,你誤會桐桐了,是我……先追求桐桐的。”
他愧疚地瞟了眼柳晶,握住了伊桐桐的手。
柳晶二十四年的世界,在這一刻,天崩地陷。
多年的好友搶了人家的男友,於是,人家搶了她的老公,一環連一環,她不信李澤昊先追求的人家。李澤昊沒這樣的膽,他那樣說,是兩個人上過床,他要負責任。
那個女人怎麼會看上李澤昊,她是想報復給白雁看。
自己,只不過是這個環中環里的一個犧牲品。
“滾……”柳晶握起拳頭,從齒fèng里擠出一個字。
李澤昊牽住伊桐桐的手,“柳晶,對不起。”他沒勇氣再看柳晶,牽住伊桐桐,奪門而去。
十四年的感情,最後只落得一句“對不起”。柳晶仰起頭,把嘴唇都咬破了,才抑住哭聲。
“柳晶,”,白雁走過去,心疼地替她拭淚。
“你……也滾。”柳晶哆嗦著,打開她的手,“你這種可恥的、噁心的小三,不配做我的朋友,我瞧不起你,什麼守身如玉,什麼不是你要等的人,你都是胡編,你無非就是想攀權貴。你滾,滾,滾……”
白雁白著臉,搖頭,“柳晶,不是那樣的,我沒有……”,柳晶捂著耳,瘋狂地搖頭,“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滾呀,滾呀……”她拼命地把白雁往門外推去。
“柳晶,你冷靜一點。”,冷鋒扶住白雁。
柳晶“咚”,一下把門關上,然後,屋子裡傳來鋪天蓋地的嚎哭聲。
白雁的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轉過身,就去拍門。
冷鋒拉住她,“柳晶現在在氣頭上,什麼都聽不下去的,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我怕她做傻事。”白雁哭得更凶了。
“柳晶是直性子,可是不服輸,她只是需要一個人消化、接受的過程。你在這,她更來氣。”
白雁無奈,只得隨冷鋒下樓。
時間已到下午,暑氣散去不少,風吹在身上,涼慡宜人。白雁坐在車上,淚掛在眼角,人傻傻的。
如果可以,她真寧願這一切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即使桐桐把康領導奪走,她一句話都不說,轉身就走。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李澤昊呢?柳晶說全天下的男人都出軌,李澤昊一定是堅守陣地的那一個。 、世事就這麼無常,越不可能的事,越就發生了。
以後,柳晶該怎麼辦呢?
第四十六章 原來真的不是你(二)
康劍有點不舒服, 不是發熱,不是頭疼,也不是身上哪塊碰青了、流血了。這種不舒服是從身體裡面往外透出來的,可是又隔著層皮,透不通暢,於是就郁著,心神不寧,窒息難耐。
他早晨到了華興飯店,陪名記們吃了早飯,然後就去了舊城參觀。那幾棵百年老樹,在園林專家們的呵護下,已經移到了一座公園裡,樹葉落了一地,枝幹耷拉著,但卻努力地煥發出一絲生機。名記們忙不迭點著閃光燈,拍了許多照片後,就去了舊城改造指揮部,聽取副指揮的匯報。拆遷辦的主任也作了發言,另外還邀請了幾位拆遷戶發表意見。名記們做了記錄,要求明天單獨出來採訪,不要人陪同。
康劍與副指揮交換了下眼神,點點頭,這些不過都是形式而已,他們事前早就把工作做足了。
到了下午,陸滌飛出場找了輛麵包車,把名記們浩浩蕩蕩地帶往江心島。康劍這時已經不舒服得很厲害,不時掏出手機看時間。他向眾人打了招呼,沙啞著喉嚨說要回去休息。
名記們開玩笑地問他是不是昨晚勞動過度了,他大笑,把名記們送上車後,便讓簡單送他回去。
陸滌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朝康劍看了看,似笑非笑地傾了傾嘴角。
康劍一直閉著眼,簡單把車開進小區,停到樓下,他才睜開眼來,一時有點不適應下午時分從西方she進車內的強光,眼本能的眯了眯。這一睬,看到小區的大門外有輛車停了下來,車門一開,出來的那人是他老婆。
康劍怔住了,這個時候,她不應該在上班嗎?
緊跟著,從車子的另一側下來個男人, 身材瘦高,面容清俊,舉止間流露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冷漠的男人走到白雁面前,低下頭,象是在叮嚀白雁什麼,白雁搖頭、眉心擰著。
男人很體貼地挪了個方向,替白雁擋住西she的太陽,從口袋裡掏出條手帕。
白雁低下頭,接過手帕,拭著眼淚。
康劍不知覺坐正了身子。他沒見過這男人,可是這男人卻讓他嗅到一股不正常的氣息。
他可以忽視陸滌飛的威脅。他有種本能的直覺,不遠處這個冷漠的男人遠比陸滌飛危險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