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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衝上去捂住柳晶的嘴,有點哭笑不得。
“寶貝,都這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我們現在是夫妻,對外是一張臉。孕婦要保持愉快的心情,肚子裡的孩子才能健康成長。”
這話非常頂用,柳晶一聽,立即閉上嘴,笑容綻開,任憑化妝師怎麼折騰、任憑外面是豪雨如注,她的心情都沒有一絲變化。
按照濱江市紀委出台的新規定,處級以上的領導,一律不允許出席職工的私人宴請。康領導很苦悶地把老婆送到酒店前,然後獨自回家了。
白雁與林楓坐在一起。
柳晶很想白雁與她同坐,但簡單媽媽說這桌必須是未結婚的小伙子和姑娘陪新郎、新娘。柳晶扁扁嘴,不敢堅持。
“別裝小可憐了,我就坐你隔壁桌,有事你喊我一下。”懷孕中的柳晶,上廁所比較頻繁,拖著個婚紗不方便,簡單又不能進女洗手間,只能麻煩白雁照顧柳晶。
柳晶點點頭。
林楓正在哺辱期,比以前胖了一些,珠圓玉潤的,很有韻味。白雁感嘆:美人就是美人,胖時是楊玉環,瘦了是趙飛燕,橫看側看都是美。
“白雁,這場景很熟悉。好像也是我和你一起參加誰的婚禮,去洗手間時,看到演講廳前圍了一群人,我們跑過去一看,演講人是你老公。那時還不是呢,可是他竟然從我面前把你搶走,正眼都沒看我一下,讓我很受打擊。”林楓說道。
白雁也想起來了,康領導那天是有點霸道,先是要跟他進去蹭白食,她不肯,就被他硬拉著出去陪他吃晚飯,她間接地暗示他們之間沒有可能發展下去。人算不是天算。
“是呀,就在江天酒店。都過去一年多了,現在你做了媽媽,我也被鎖得死死的。”白雁彎起嘴角。
林楓卻嘆了口氣,美麗的眼眸中浮起一圈濕意,“我記得那天你還問我,是不是我老公讓我感覺很沒面子。”
“對不起,林楓,我是個開玩笑。”白雁有點怔住了。
林楓眨眨眼,把濕意眨了回去,她擠出一絲笑,“我知道,其實我現在也挺好,有子萬事足。”
“對,對,來,我們喝酒。”
“我有寶寶吃奶,
我喝果汁。”林楓舉起杯子,心裏面還是掠過難言的酸楚。她、柳晶和白雁,在護專里處得最好,她最先結婚,嫁了個有錢人,白雁嫁了個官二代,柳晶嫁了個小秘書,說起來,她在物質上是最豐富的,可是除了有一個兒子,其他她有哪一點比得上她們呀!
新郎、新娘酒敬到一半,簡單緊張地跑過來,“白雁,你陪柳晶去下洗手間。”
柳晶已經換上了另一件稍微寬鬆的紗裙,簡單擔心洗手間裡滑,不放心柳晶一個人去。
白雁起身,陪著柳晶去了洗手間。柳晶向她抱怨結婚真是麻煩,怪不得沒人想結第二次。
白雁笑,推開洗手間的門,眼風一瞟,看到走道上立著個熟悉的身影,她沒吱聲。
等柳晶方便好,她替柳晶又稍微整理了下頭髮。出來時,簡單站在外面,白雁扭頭,人影不見了。
“你們先過去,我透口氣。”白雁說道。
簡單小心翼翼地攙著柳晶向大廳走去,白雁等他們進去時,轉身走向走道盡頭,那裡有一個大大的陽台,男賓客偶爾會過來抽支煙。
果然,陽台上立著一個身影,對著一天蒼茫的大雨出神。
在雷聲的間歇中,白雁清咳了一聲,那人沒有動。
白雁走過去,默默地立在他身邊。天空中掠過一道閃電,她看到他滿臉是淚。
“你還好嗎,李澤昊?”白雁輕聲問。
李澤昊出不了聲,只能點頭。
許久,他才平息下來,窘然地拭去淚,“我……只是過來看看她做新娘的樣子,她笑得很甜,她老公對她很呵護。”
“嗯,柳晶……她有小寶寶了。”
“我聽我爸媽說了。”李澤昊深呼吸,防止新一波淚水泛濫。從他看著那個秘書牽
著她的手,一同從他面前走開,不過區區六個月,她戀愛、結婚,接著為人母,一切快得不可思議,快得他無法承受。
那個小時候追在他後面,喊他“吳哥哥”,大了後,羞澀地在他懷中喊他“澤昊”,工作後,抱著他的脖頸,甜膩膩地喊他“老公”,那個小姑娘,真的離他遠去,遠得他今生都無法觸及。心疼如割。
“你後面有什麼打算?”白雁聽柳晶提過李澤昊要去南方的事。
“我沒打算,繼續教書唄。”李澤昊苦澀一笑,神情很淒涼。去南方賺太多的錢,現在還有什麼意義。
白雁哦了一聲。
“你進去吧!我走了,幫我向她說聲恭喜。”
閃電再度短暫照亮天地,李澤昊轉身離開。
白雁失神地立著。
人無完人,難免犯錯。但有些錯,是犯不得的。一錯,便是一輩子。
她不可憐李澤昊,只是替他可惜。
婚禮結束,白雁等賓客差不多走了時,才告辭出來。剛下樓梯,從旁邊的沙發上走過來一人,一把拉住她。
她扭頭一看,是康劍。
“不是說好我打車回去的嗎,幹嗎還過來?”話雖這麼說,白雁心裏面卻暖暖的。攏住康劍的胳膊,笑得特甜。
“我怕你看著人家的婚禮,觸景傷情,一狠心,把我給踹了。”
“哇,你居然有自知之明。康劍,話說我們的婚禮雖然也美侖美負,可是你當時居心不良。”
“你還真記仇?”康領導挑挑眉,接過白雁的包包。
“偶爾,偶爾。”白雁俏皮地吐吐舌,聰明的女人是點到為止,而不是窮追不捨。
“來,和華總打個招呼,我們就回家去。”
華總?不會是那個華興吧。白雁轉過身,老天,真的是華興。他減肥成功,從原先胖胖圓圓,成了瘦瘦長長,不過,兩額灰白,象是老了快十歲。
他不是在坐牢嗎?白雁詢問地看向康劍。
康劍捏了下她的掌心,她連忙一臉歡笑地向華興點點頭,“華老闆,好久不見。”
華興眼神躲閃了一下,呵呵乾笑了兩聲,“白護士是越來越漂亮了。”說真的,他有點怕這個小女人,想起當初她設計他,用房抵債,再拿去二百萬給捐了,堵得他百口莫辯。這女人,幸好就是一小護士,放在商場或官場,那誰斗得過。
“謝謝華老闆。有空我還想去你家飯店的頂樓咖啡廳坐坐。”
“那個,那個……早已關了。”華興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兩手直搓。
“哦!”白雁很遺憾地噘了下嘴。
康劍的手機響了,他到一邊接聽去了,留下白雁和華興四目相對。
“華老闆,你……有恨我嗎?”白雁眼睛亮晶晶的,看得華興眼花。
“怎麼可能,白護士那是實話實說。”大廳里冷氣開得很足,華興卻出了一頭的汗,“說起來,是我對不住康縣長。他對我照顧那麼多,我卻落井下石。”
“別那麼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白雁很是理解。
“你也知道了?”華興一驚。
白雁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知道什麼?”
華興兩肩一耷拉,悻然地笑笑,“白護士,你就別消遣我了。我這被關的半年,落下一身的病,以後就安分守己的做生意,不折騰的。”
白雁還沒說話,康劍回來了,淡淡向華興點了下頭,牽著白雁往外走去。
華興到是很禮貌地把他們一直送到停車場,看到車駛遠了,才回酒店。
“怎麼會碰上他的?”車上,白雁問道。
康劍專注地看著前方,“他生意上有個應酬在這邊,我進來時剛好碰上他,就聊了聊!””
“他不是在坐牢嗎?”
“就你有辦法幫你老公開脫,人家就沒三拳兩腳了。他老婆那邊有點人脈,再加上他是濱江的納稅大戶,濱江也不舍刻掉這塊大肥肉。當初,他們並不是想對付他,想借他來整我罷了。”康劍轉了個道,見白雁半天都沒說話,扭頭看看。
“乍了?”
“你恨他們嗎?”她幽幽地吐了口氣。
康劍大笑,“官場如戰場,輸了不要怨天時、地利,而要先找自己的不足。是我給了他們機會,不是嗎?如果我站得正,別人怎麼能斗得過我?我不恨他們,反而要好好地感謝他們。沒有這一場折磨,我都不知我老婆有這麼愛我。”
“康領導,你今晚嘴巴好甜哦!”車停下,白雁舍笑扭頭啄吻下康劍,以示獎勵。
康劍先下車,撐了傘轉過來接白雁。
“甜就好,把老婆逗開心了,我有件事才能說出口。”兩人並肩上樓,康劍慢悠悠地說道。
白雁停下腳,抓住扶攔,“康劍,快老實交待,你又做了什麼對不起老婆的事?”
康劍翻了翻眼,“老婆,怎麼是又呢?我疼老婆都來不及,哪捨得對不起她。是我剛剛接到省裡面的電話,要明天就要到省城報導,然後立即出發去廣州。”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白雁吁了一口氣。
“你不是要回我家嗎?老婆,不好意思,看來我只能先讓你一個人先熟悉熟悉情況了。”呃,這不是把羊扔進狼窩嗎?白雁眼一下瞪得溜圓。
第一百一十二章,地毯的那一端(八)
天高雲淡,風和日麗,飛機起飛了好一會,仍能在視線內,尋找到遙遠的一個小白點。
白雁悵然地收回視線, 康劍去廣州了,她也該回狼窩了,哦,不是狼窩,是醫院。
不知是老天厚道呢, 還是考驗,李心霞偏偏在這時熱傷風,嗓子沙啞,高熱到三十九度,連掛了三天青黴素,才稍微把熱度壓下去。她高位截癱,一直服藥,身體抗藥性很強,一般的藥對她不起作用。
這一病, 真是把她折磨得不輕,也把康雲林折磨得形銷骨立。他是做領導的,習慣揮揮手,秘書就把所有的事安排得妥妥的,哪裡侍候過人。請來的鐘點工只負責做飯、收拾屋子,給她加錢,她不也肯侍候病人。主要是李心霞這性子,不比其他人,不好侍候。
康雲林這把年紀, 幫李心霞翻個身,都要喘半天。無奈之下,他只得把李心霞送去住院。